陸羽深深地望了蔣漢義一眼，淡漠地道，“蔣師侄，你這麽做，像是有些過了。” “小，小師叔......” 或是受到陸羽眼中殺意的衝擊，蔣漢義蹬蹬後退幾步，雙腿微微顫抖，整張臉都變作了鐵青。 這時，李大牛走到了蔣漢義身前。 他憨厚一笑，說道，“師弟，你若是有事，不妨就先走一步，師兄我也向師傅告知一聲，當日那事，是否有什麽誤會。如果是有，師兄定會為你做主。” 陸羽仰頭，直視高出他兩個腦袋的李大牛。 半響，也是坦然一笑，“李大牛，如果我沒死，那麽我們之間的恩怨，是否可當無數？” 這，已不是陸羽第一次暗示李大牛。 求和。 並不是他怕了李大牛。 而是他覺得，他與李大牛之間的過節，並非是什麽難解的仇怨。 所謂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這般忍讓，完全是出於一個原因，洪武與洪武，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若是他和李大牛真正決裂，這也就間接加深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 陸羽一直對洪文宗沒有好感，就不存在是為洪文宗著想，他是為了洪武著想。 能和，即和。 不能...... 這絕對是他對李大牛所說的最後一次。 李大牛撓頭憨笑，“師弟，你這麽說我就不懂了。” “嗯，行。” 陸羽點點頭，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當他走出了十幾步，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地，又回過了頭，望向了蔣漢義。 “蔣漢義，我想送你一句話。”陸羽稍作思忖，便是咧嘴一笑，“在貓窩長大的老虎，有日終會露出老虎的本性，可是給老虎養大的貓，永遠是貓。” 在四人的目視下，陸羽消失在山道之間。 李大牛望向麵白如紙的蔣漢義，憨笑地道，“蔣師弟，你是老虎。” ...... 陸羽漫步在山道間。 待他走到一個無人的拐道，微微一停，驟然就化作了一根離弦的箭，衝向了橫陳在內外門中央的真空地帶。 他對這個地方，遠遠比洪門的內外門都要熟。 還在洪門修煉橫練之法時，他就是扛著大石頭在這東奔西跑。 而直接貫穿這真空地帶，就意味著是到了洪門外門，再走出一段距離，就能離開宗門範圍。 這聽上去容易，陸羽卻非常清楚，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在這片真空地帶裏，不知有多少洪門長老在此閉關。 之前他沒有遇到，是因為那些洪門長老，不想讓他碰麵。 現在的情況，卻是不一樣了。 況且，哪怕他離開了宗門範圍，在這期間，一旦有人察覺到他逃離。 隻要洪文宗釋放感知，他就得無所遁形。 陸羽完全收斂感知，並且極力控製著自身氣息，他不用禦氣之術，而是在這荒林之中縱躍騰挪。 或許是洪門的大部分長老，如今都集中在某處召開會議，沿途，他竟沒碰上一人。 但這是好事。 半個小時之後，他離開了洪門宗門範圍，正當他準備施展禦氣之術離開之時，卻是霎然停下了腳步。 隻因他看見，在他頭頂上方，正有一道身影跟隨。 而這道身影，陸羽再熟悉不過，唐霧！ 在那短短的一刹，陸羽腦海中的念頭百轉千回。 最終，他也是飛身而起，而對跟隨而來的唐霧不聞不問。 似在瞬息，兩人就飛離了洪門千裏之外。 兩人並肩飛馳，直至唐霧轉頭打破了沉默。 “我早就猜到，你會不辭而別。” 唐霧上下打量了陸羽一番，又道，“我想你就此離去，一定是認為唐門保你不住，可是你應該知道，唐門是南疆第一巔峰門派，不可能保不了你......” 看見陸羽沒有反應，她略作沉思。 “或許，你這麽認為，一定有你的理由，比如......你已經淪為了魔道，才會逃離洪門。” 唐霧的推斷，使得陸羽猛地就是一頓。 他轉過頭，沉聲說道，“唐霧，你要是鬧夠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你認為我是胡鬧？”唐霧輕輕一笑，說道，“當日，其實我可殺了你。” 唐霧沒有說明。 而實際上，也無需說明。 唐霧所說的當日，陸羽自知是哪一日。 對於這一點，他的確是理虧了。 他輕薄於唐霧，不管是有心還是無心，按照唐門的風俗，他理應處死。 可是，唐霧沒有這麽做。 退一萬步，假設他不接受這麽親事，唐霧依然可以把他給殺了，以保清白。 不過他不可能說，有本事就被他的命給收回去。 “唐霧，你說得沒錯，我已經淪為魔道。我想唐門，應該是不會為你招一個魔道，作為女婿。” 說完，陸羽就是笑笑。 他以為是，抓住了唐霧，以及唐門的痛點。 魔道，什麽是魔道？ 關於這個，已無需細說。 唐門是南疆名列第一的巔峰門派，這沒有錯，可是一個門派越是強大，就越要避免與魔道劃清界限。 略去唐霧不說，如果唐門得悉他是魔道，也是不會應承他與唐霧的婚事。 至於到時，唐門會不會也派出高手追殺他，已經不重要了，虱子多了不怕癢。 唐霧愣了愣，不過她的臉上，並未流露太多意外。 “既然你成了魔道......沒錯，唐門是不會讓一個魔道，成為我的夫婿。”唐霧點點頭，如實答道。 一聽，陸羽就笑了，“所以，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各走各的？” “我說的是唐門，而不是自己的立場。” 說到這裏，唐霧瞥了陸羽一眼，那一雙明眸，露出了些許欲言又止之色。 “可是，唐家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是什麽處境？你再繼續跟著我的話......難保你也擔上與魔道為伍的罪名。” 陸羽臉上的笑容，已然轉為了冷笑。 唐霧也笑了。 夕陽照映著她堪稱絕色的臉容，這是一種驚心動魄之美。 “誰說，我要跟著你去送死？” “......什，什麽？” “我特地前來，是想給你兩個選擇，如果你接受唐門的庇護，就成為我的夫婿；若是拒絕，那麽就任由你自生自滅。” “我選擇拒絕！”陸羽想都沒想就答道。 與此同時，他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就應該這麽處理才對。 唐霧點點頭，她的身形便慢了下來。 她懸停在高空之中，望著陸羽飛離的方向，絕美的臉上，多出了一抹黯然。 “陸羽，你別忘了，我是唐門掌門千金，也是唐門第一順位繼承人。” “從小到大，我想得到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 “......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把你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