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來去都是風風火火,在樓上見到王興月一幹人等傷痕累累的進了客棧的後院,留下一個警告的眼神和一句好自為之,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樓正好和王興月打了照麵,見到李度眾人大吃一驚,紛紛避到一旁,地上跪了一圈人,嘴裏喊著“殿下”。


    李度目不斜視,連一個眼神都奉欠,唯獨經過王興月的時候稍稍頓了頓腳步,偏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藏著殺意。


    王興月隻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冷,連忙埋下頭,不敢去看李度的目光,心裏納悶究竟什麽時候得罪了靖月司一把手,平素雖說聽命於張俊山,但辦事的時候這些方麵還是注意的,凡是開罪人的事情都支使別人去做。


    觸怒三皇子殿下更加不可能了,自己在靖月司不過是個小人物而已,從未與他打過交道啊。


    須臾,李度收回目光,帶著孟鸞徑直踏出客棧。


    王興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爬起來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進了天字一號房,張俊山和綾傅斯已經在屋子裏憂心忡忡的說著話。


    “張大人,”王興月向張俊山一抱拳,“失手了,三殿下的人在門外阻攔,我等和他們火拚一場,並未占到便宜,還請張大人降罪。”


    張俊山點點頭,示意他坐下說話:“你無需自責,殿下要保秦衣樓,我們都未曾預料到。”


    王興月起身,方才坐下,就聽得綾傅斯急道:


    “他什麽意思?到底什麽意思?啊?你們靖月司要對付綾家?難道他不知道如今綾相深得陛下信任?”


    張俊山道:“綾掌櫃稍安勿躁,以某家之見,三殿下並非存心要與綾相作對,他今日的種種作為,想必都是有原因的。”


    “張大人可是知道些什麽?”


    “現在還無法確定,且容我派人打探一番。”


    “哼,你們靖月司自己的事情我不管,張大人可是要記得,綾家的錢可不好拿。”


    張俊山皮笑肉不笑,按捺著怒意道:“綾掌櫃盡管放心,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某家明白,如今的局麵起了變化,咱們的謀劃還需從長計議,不能著急啊。


    綾掌櫃今日受驚了,請先回去休息吧,若有事情某家讓屬下去通知你。”


    綾傅斯心中的煩躁消了大半,這才記起來眼前的這位可是一條毒蛇,不少皇族宗親重臣也不願意招惹的存在,頓時有些心虛,麵色不自然地說道:


    “既、既然張大人已有定計,那、那我就回去等你消息了。”


    到得綾傅斯轉身出了門,王興月麵色迅速變得陰沉,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咬著牙說道:


    “狗仗人勢的東西,張大人,要不咱們......”


    王興月抬手往脖子上一抹。


    “你跟了我這麽些年,應當知道,”張俊山揮揮手,像是在驅趕蒼蠅,“別人家的狗對你叫兩聲,莫非你還要咬回去嗎?你就是宰了它,無非隻能出出氣而已——”


    張俊山想到了什麽,自嘲地笑笑:“其實,我們與他又有何區別呢?也是陛下的一條狗罷了。但是你知道為何那些宗親重臣一個個身份尊貴、位高權重,卻都給我三分麵子嗎?”


    “呃......張大人是陛下的心腹?”


    “不,是因為他們怕我,因為他們知道隻要我一出手必定會讓他們掉一大塊肉下來,甚至能要了他們的命——即便做了狗,也要做最凶狠的那條。”


    “......受教了。”


    張俊山眼神中閃過一抹回憶,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上緬懷的神色稍縱即逝。他吐出一口氣,恢複平時的語氣:


    “說說吧,你和殿下的人是怎麽起衝突的。”


    王興月把在偏僻街巷裏和杜劍星、毛易山火拚的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說完,頓了頓,試探地問道:“要不咱們用這件事做些文章,在陛下麵前燒他一把火?”


    張俊山搖搖頭:“沒有意義,方才我也威脅過他,甚至用郡主謀反的罪名逼迫他不插手此事,結果卻是差點丟了性命......”


    張俊山又把當時屋裏的情形說了一遍。


    王興月張大嘴,錯愕道:“殿下以往的行事作風,不會如此衝動啊,他到底圖什麽?”


    張俊山意味深長地笑笑:“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他是為了一個人。”


    “什麽人?”


    “所有針對秦衣樓的事情先停下來,派人出去打聽秦衣樓的那位‘霓裳仙子’,從去年上元夜的洛川衣會開始查起,我們現在的情報隻知她是林語桐的入室弟子,姿色過人。


    我現在要所有她到雲中之後發生的事情,認識哪些人,怎麽開的秦衣樓,怎麽和郡主府扯上關係的,最重要的——與她可曾婚配,是否有交往的男子。


    你們打聽時盡量不要驚動殿下的人。”


    王興月起身道:“屬下這就安排下去。”


    他回過味來,轉過身不可置信地道:“張大人是懷疑殿下與秦衣樓的這位東家是、是......那種關係?”


    張俊山點點頭。


    “哦,難怪!這就說得通了。”王興月恍然大悟,“可若是如此,淩雲絹紡的事情,我們還要做嗎?”


    “綾家能夠複起,全賴綾相當年織出迷花緞,為陛下改製冕服。縱然綾家如何遮掩過去這段不太光彩的過去,迷花緞對於綾家的意義是不會變的,否則綾傅斯也不會興師動眾和我們跑了兩趟。


    若是咱們把這件事辦好,綾家可是欠咱們一個大人情。”


    “那,殿下這邊......”


    “這我得好好想想,殿下隻是讓我們不要動他的......女人,我們隻要她的迷花綾,人是死是活不重要。”


    “就是要活的才麻煩啊!”


    張俊山愣了愣,說道:“確實麻煩了點......”


    圍繞著秦衣樓,在暗中掀起的洶湧波瀾盡數讓李度化解,發生的一切秦羽霓並不知道。


    她隻是那個負責歲月靜好的人,這幾日流民禦寒衣物的事情已經步入正軌,隻要按照版型下料裁剪好,送去陳鏡釗的錦緞坊代工,縫製成衣就好,需要花費精力的地方並不多。


    因此,這幾日秦羽霓一直在細細思考一件事,以至於想用香雲紗置換迷花綾的張員外也被拋諸腦後。


    秦羽霓在思考的事情便是——


    為自己縫製嫁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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