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一步步走向唐婉紗,眼神越來越冷。


    三小姐一隻手本能地護在身前,慢慢後退,忽然腳後跟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臉驚慌,驚呼著向後倒了下去。


    “啊——”


    眼中的景物飛快的變化,視線裏已經能見到湛藍的天空。緊接著忽然後背似乎被人穩穩地托住了,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那個人——近在咫尺,就靠在他的懷裏!


    唐婉紗隻覺得渾身酥麻,眼瞼微微眯起,眼神變得有些迷離,情不自禁地想要往李度的懷中擠。


    李度一皺眉,不著痕跡地在她後背上用力一推,一陣起飛的感覺過後,唐婉紗已經站起身來,李度負手退開幾步,說道:


    “三小姐,你到底為何跟著我?”


    唐婉紗福身,略一低頭,長發滑落在側臉,把臉上一抹紅暈,一點窘迫,還有些許青澀的情愫遮掩得恰到好處。


    “我......我有些事情想與公子談一談。”


    “方才為何不說?”


    “私下......”見得李度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唐婉紗趕緊解釋道,“公子不要誤會,婉紗是想和你說說師父的案子。”


    李度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唐婉紗稍稍鬆一口氣。


    “盧大不過是北山采石場的一個工頭,當日在衙門公堂之上卻說出一番服色衣裳形製的言語,很多細節尋常人都未必知道,他卻說得頭頭是道,可見是背後有人教他的,也說明那人也熟知裁縫製衣的手藝。”


    “淩雲絹坊總掌櫃綾傅斯,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


    “公子說得不錯,綾傅斯找他出麵,確實會安排好說辭,原本我也覺得背後操作這一切的就是綾家可是——


    南虛子一死,盧大恐怕也會遭到毒手。”


    “某家這就安排人去追查。若三小姐要說的就是這些,某家先行告辭了。”


    李度頷首,轉身便走。


    “公子,我覺著他們背後不單單隻有一個綾傅斯,甚至有朝廷裏的勢力牽涉其中!”


    踏出去的腳步突然一頓,站在原地卻不轉過身,控製住語氣,問道:


    “你知道了什麽?”


    唐婉紗走近了些,低聲道:


    “我隻是覺得,綾家雖然有女相做靠山,但綾傅斯畢竟也不過是一介商賈,要做出這等草菅人命,並且做得如此幹淨利落、不留痕跡的,恐怕不會是尋常的江湖綠林的勢力。”


    “說下去。”


    “我覺得——公子可以動用些特殊的手段查一查。方才......師父麵前我不好說,婉紗覺著,有些事情恐怕會在你和她之間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三小姐有心了,”李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會求郡主幫忙打探的。”


    李度不疾不徐地走了,藏在袖子裏的拳頭緊緊握著,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仔細回想一陣,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對她來說都算不得愉快,而且應該沒有泄露自己身份的可能,但她的表現......許是自己多疑吧。


    不過今日的事情也提醒自己,往後與旁人的接觸要更謹慎些,至少在成親之前,不能讓她們瞧出什麽端倪。


    唐婉紗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方才的一番試探,他掩飾得很好,然而越是表現得滴水不漏越能夠說明問題。


    若他真的是淩雲帝國三皇子,那麽整天在他周圍的那些人絕對不會是簡單的郡主府侍衛,這些天的調查,甚至之前發生的事情,一定是他手下的靖月司在和除了綾家以外的另一股勢力的交手!


    能與靖月司抗衡的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師父,他把你保護得很好呢......”唐婉紗輕聲呢喃著。


    ......


    甲六客棧。


    紅漆的圓桌上燒著一個羊肉鍋子,熱湯已經變得滾燙,片好的羊肉在其中翻滾著,香氣四溢。


    張俊山、王興月、陸鬆還有幾個得力手下圍桌而坐,綾傅斯也赫然在列,一點也不避諱。


    方才起過一陣爭執,大家都沒有胃口,無人動筷,任憑桌上的鍋子就這麽放著。


    過得一陣,陸鬆拍了一下桌,說道:“都說靖月司是為了保境安民,瞧瞧如今咱們幹的這些事情!若是這樣,還請張副司丞恩準,俺這就辭官回家,開個拳館教些粗淺的把式,想來也餓不死。”


    張俊山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氣:“唉,你還是這麽死腦筋,當初你就是這個牛脾氣得罪了軍中上官,要不是我救了你,這會你墳頭的草都有人高了吧!”


    陸鬆拱拱手:“張副司丞的大恩,下官沒齒難忘,副司丞盡管放心,您若要我的命,盡管拿回去便是。”


    “哼!我要你的命作甚?”張俊山的口氣略微緩了緩,循循善誘道,“你要這麽想,那盧大喪盡天良,殘害流民騙取采石場的撫恤金,他算不算壞人?”


    “是,他豬狗不如!”


    “那你把他殺了,算不算為民除害,保境安民?”


    “......確實如此,不過律法......”


    “既然他做盡惡事,就是該死,什麽時候死,死在誰手裏——這些又有什麽分別?”


    “可是真相......”


    “真相有那麽重要麽?”


    “......”


    陸鬆沉默了一陣,自知說不過上司,便起身離席告辭:


    “副司丞,諸位同僚,陸某沒有什麽胃口,先行告退了。”


    下屬風風火火地走了,張俊山摸摸八字胡,對他的背影喊道:“好好回去想想!”


    綾傅斯臉垮下來,譏諷道:“張大人禦下果真是有一套啊,這種不聽話的人竟然還留著。”


    “如何禦下就無需綾掌櫃操心了吧,你隻需要知道盧大是被他殺掉的,手尾處理的很幹淨,綾掌櫃若是想試試,某家這就吩咐下去,想必他樂見其成。”


    “你!”


    王興月趕緊出來打圓場:“哎,好了好了,副司丞,綾掌櫃,置氣的話就別說了——哎,陸鬆也真是的,事情辦的漂亮,話卻說得難聽,咱們別理他,吃飯吧......”


    過得一陣,尷尬的氣氛緩和,張俊山這才說道:


    “雖然稍稍有些偏差,但南虛子那邊卻是於大局無礙,而且局麵對咱們更加有利。”


    綾傅斯往嘴裏灌了一口湯,從鼻孔裏應了一聲。


    “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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