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在秦衣樓進行,另外兩間鋪子也都有代表過來,秦羽霓在台上侃侃而談,見得下麵黑壓壓坐滿了人,倒也沒有怯場,心中成就感滿滿,一年不到的時間能發展成這樣,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雲中衣莊雖然盈利不是太好看,但是你們要注意到進出兩項的數額都很大,都是走量的生意,雖說單件貨物價值不大,做的也辛苦,但是能把口碑打響,尤其是我們做的流民冬衣的單子,所以明年雲中衣莊的經營方略不變。”


    “......走量的單子就不得不說錦緞莊,外界還隻知道是陳鏡釗的產業。目前來看似乎比雲中衣莊要賺的多,同樣是走量,隻是做了最後的縫製工序,衣料不用考慮,各家商號提供,銷路同樣無需操心,做好了各家鋪子自己來取,付出的不過是縫紉機的損耗維護,以及繡娘們的工錢。但是——


    要清楚,過得明年,官府的單子便不會再有了,衣料行會各家商號也不見得會有更大量的代工需求,所以......”


    說到這裏秦羽霓頓了頓,錦緞莊的代表站起來拱拱手。


    “大東家無須擔心,明年陳掌櫃便把重心移到雲中這邊來,陳家也有拿得出手的貨色,雖說比不過洛川四大商號,但有縫紉機,能保證貨源充足,質量可靠。”


    秦羽霓點點頭:“嗯,拭目以待,另外縫紉機你們要捂嚴實,劉通劉員外給我說過不少人去打聽了......”


    一場會開的時間算不得長,但也不能說短,下麵也人開始打瞌睡,上班摸魚,幹活劃水這事古往今來都是一樣。


    見得總結計劃說的差不多,秦羽霓拍拍手,宣布會議結束。


    下麵的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可還不等起身,就聽得秦羽霓眉飛色舞地說道:


    “一片彩霞迎曙日,萬條紅燭動春光!新春即將來臨,羽霓給各位同事提前拜個年,恭祝諸位身體康泰,萬事順意。秦衣樓營業第一年團建,便在今日舉行,往後每年我們都要搞......”


    幾個想走的夥計愣了愣,忽然想起掌櫃會前說過什麽團建,凝聚力,企業文化之類聽不懂的詞匯——


    自打在秦衣樓裏做事,這樣的新鮮玩意見識過不少,這會倒也見怪不怪了。


    類似的年終考核,匯報在別家做工時也經曆過,也就沒有往心裏去,到得聽那些洛川來的繡娘們說,掌櫃還有節目要表演,俱是愣神,哪有主家在雇工麵前表演的道理?


    想來這等自娛自樂的活動,下人們是不能參加的,正要溜之大吉,結果桃露卻是堵在門口,把沒有正當理由的人全都趕了回來。


    “大東家親自下場,這麽好的機會你們還想跑?都給我回去。”


    桃露堵住門,叉腰瞪眼,看著萌萌的,但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桃露掌櫃,我們就是些粗人,哪裏懂得欣賞這些?若是留下了,反倒唐突了姑娘們。”


    “什麽粗人不粗人的,進了秦衣的門,都是一樣的人,員工手冊沒有看麽?別說不識字!識字班上宋教師,唐教師輪流教你們......”


    這邊好一陣掰扯,人沒有走掉,台上秦羽霓已經換了衣裳橫抱著一張琴,施施然屈膝一禮。


    開場便是秦羽霓的一曲《清平調》,洛川來的姑娘們頓時眼前一亮,滿懷期待。“霓裳仙子”的名號在洛川的煙花行當裏可謂是如雷貫耳。


    秦羽霓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齊胸衫裙,雪白的頸間掛著瓔珞,大冬天的隻在外麵披著一襲邊緣縫製絨毛的鬥篷抵禦寒風。


    十指纖然,撥動琴弦,縹緲輕靈的曲調流淌,緊跟著就是天籟一般的唱腔......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曲罷了,眾人猶自陶醉。秦羽霓卻是已經吩咐人把琴先撤下去。


    “今日不僅是我們掌櫃、管事的活動,每個人都有參與進來。”


    秦羽霓說著,點了一個平素在秦衣樓裏跑堂的夥計,讓他到台上來。


    這等類的團隊建設活動,企業文化什麽的,秦羽霓其實也不懂,憑借著記憶有樣學樣罷了,也借鑒了後世軍中“憶苦思甜”的模式,畢竟剛剛經曆過瘟疫嘛,很多人也是洛川逃難到得此處的,相同的經曆總是能迅速拉近員工之間的關係,凝聚成整體。


    秦羽霓讓那位夥計上台便是這樣的意思,讓他隨意的聊聊家常,讓大家認識他,一個團建活動不能都是這些曲高和寡的調調。


    夥計很怯場,秦羽霓很失望。


    他上了台支支吾吾半天,話都說不清楚。


    “阿四,不要緊的,我記得你那會死乞白賴的要到秦衣樓幹雜活,那會我都不招人了呢!就說說為何想到秦衣樓來的吧。”秦羽霓不甘心,在一旁引導。


    台下陣陣哄笑。


    有人打趣道:“哈哈,還能有什麽?不就是見得咱大東家美貌,在鋪子門口挪不動腿唄,哈哈哈......”


    四周笑聲更盛,說話的人得意地瞥向台上,不著痕跡地送出一記馬屁,大東家該眼熟了吧!


    台上的夥計阿四更加說不出話,頭埋了下去。


    秦羽霓溫聲細語,鼓勵道:“沒事的,想說什麽就說,即便他們說的是真,我就在這......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阿四慢慢抬起頭來:“我、我......是流民營裏出來的,從洛川過來,我爹沒了,我娘賣了妹妹,可......可我娘也染了病,和我一起——”


    台上簡單的話語,四周漸漸沒有了聲息,漸漸有人在抽鼻子。


    “我娘沒出來,我是被大東家救的。娘臨走前和我說,大東家心善,是天上來的仙女。”


    洛川的青1樓女子們眼眶紅了,互相遞著帕子。


    “我娘讓我記得大東家的恩情,所以——我葬了娘,就來秦衣樓了。”


    良久的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柳怡如抹抹淚,起身轉向眾人:“大家到了秦衣樓,不論以前是何身份,現在都是兄弟姐妹!我們都是受了大東家恩惠的,我們應當不分彼此......”


    一番話說得眾人動容。


    秦羽霓點點頭,一番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這個世界第一場團建就在節目和“憶苦思甜”的交替中結束了,日頭西斜,夥計們慢慢散去,今日過後秦衣樓便不再營業,大家按原計劃回鄉,忙自己的事去。


    入夜,這座不大的城市裏,家家戶戶燃起火堆,孩童向火裏投入竹竿、舊掃帚、舊木瓢等物。


    火堆劈裏啪啦炸響。


    “薪火不息——”大人們喊道。


    “倉穀不虛!”孩童們立即回道。


    新年,即將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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