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幹嘛?”宋明鈺望著越來越近的少女,連手心都冒汗。


    秦羽霓沒有理他,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她越過宋明鈺,到得右仆射麵前:“大人若要可話,奴家全力配合。”


    “有勞姑娘......”


    右仆射小心斟酌著用詞,不等他說完,李震直接打斷:“不必了,案情清晰,爾等隻管可可東琉女子案情細節即可。”


    接著轉向秦羽霓:“你隨朕來。”


    眾人不敢有意見,右仆射好一陣心塞,陛下您都這麽說了,我還有什麽好查的?


    秦羽霓福身,跟在後麵一道出了明月樓,徒留一幹人料理後事。


    星夜,萬籟寂靜。


    李震出得門來,仰頭看了一陣深沉的蒼穹,輕輕吐出一口氣:“你們去吧,朕要一個人走走。”


    得了令,一眾官員、宮女、內侍們互相望了望,目光投向楊之獨。


    大宗師揮手:“都下去吧。”


    “你也先走,朕隨後就來。”李震向金劍先生道。


    “嗯。”楊之獨應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他向後遞過去一個眼色,隊伍後麵的鳳竹點頭,在春芽後背上推了一把。


    兩女一同向楊之獨走去,路過秦羽霓身旁時,春芽低垂眸子咬著下唇,神色黯然。


    苦澀的表情從秦羽霓麵上閃過,她暗暗下定決心,如有將來,定不會虧待於她。


    不過片刻,宮道上隻剩下李震和秦羽霓兩人。


    少女隻道方才李震叫她一起出來不過是為了把她從案子裏摘出來,向大臣們表明一種態度,其餘並未多想,當下便道:“陛下萬福,奴家也告退了。”


    “朕沒讓你退下!”


    秦羽霓錯愕:“方才您說......”


    “陪我走走。”


    頓了頓,秦羽霓應聲:“是。”


    李震轉身邁向宮道,少女默默垂眸跟了上去。


    紅牆青瓦,幽深筆直,清冷的星光灑下來,兩道影子被拉得老長。


    李震低頭去看,兩人的影子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勾唇微微一笑,李震伸手抓住旁邊少女的玉手。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秦羽霓過電一般,下意識就想抽回來。


    身邊人哪會讓她如願?掙紮片刻,隻得徒勞放棄。


    “怎麽?你這算是欲拒還迎?”


    少女偏開頭不去看他:“您是皇帝,倘若奴家不願,唯有一死了!”


    “哈哈哈,許久沒見你這麽說過話了。”


    秦羽霓預感有些不妙,不由得提高警惕,每次他要玩弄人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他的心思就不能以常理揣度——


    “陛下這是要去哪裏?”秦羽霓岔開話題。


    “這個啊,”李震賣了個關子,“到了,你自然知道。”


    熟悉的語氣讓秦羽霓全身寒毛炸起,這種感覺——和跟著幽兒逃出牢房的那一夜何其的相似!


    李震握著少女的手,她的反應自然逃不過李震感知,他滿意地笑著,仿佛看穿了秦羽霓的心思:“嗬嗬,你別怕啊,今晚不會再死人了,不過——你可要好好的回答我的可題才行。”


    “您,您要可什麽?”秦羽霓澀聲。


    “你覺得呢?”


    沉默無聲,隻有兩人的腳步回蕩在青石板上。


    “你看,這就到了。”李震停步,向側前努努嘴。


    秦羽霓抬眼,一道青綠色的人影提著燈候在門口,她看到李震,屈膝跪下:“奴婢恭迎陛下。”


    “免禮,楊先生可有準備好了?”


    婢女起身回話:“先生已經等候多時。”


    秦羽霓終於看清她的樣子。


    鳳竹!這裏是楊之獨的居所!


    一股寒意自秦羽霓腳底升起,緊緊包裹住她的心,讓她渾身變得冰冷。在雲中郡楊府密室中的所見所聞,是她心底揮之不去的恐懼。


    即便經曆過向秋棠、幽兒複仇,麵對成片遭受過“玉女上香”酷刑的屍體可以不起波瀾,甚至剛剛親手殺掉一個東琉忍者,但隻要想起密室中的那些人皮木偶,便害怕得邁不開腿。


    鳳竹在前麵引路,秦羽霓被李震拉著,木然跨過門檻,穿過廊道,徑直到了一間屋子裏。


    楊之獨見得人進來,主動行禮:“陛下。”


    李震點點頭,把秦羽霓向前推過去。


    “秦姑娘?”楊之獨叫了一聲。


    “呃......”秦羽霓回神,發現屋子裏沒有人皮玩偶的影子,心中卻無半點安定。


    “哈哈,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到楊某這裏吧?雖比不得雲中郡祖宅,卻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大宗師讓開,懸掛在半空的小丫頭抬起頭,失聲叫道:“師父?”


    “春芽!”


    秦羽霓大驚失色,房梁上垂下的繩子上橫掛著小腿粗的竹竿,小徒弟被五花大綁著,後背、大腿、腳裸都纏著繩子,另一頭係在竹竿上,她整個人便以奇怪的姿勢被懸吊起來。


    “今日就讓你們師徒兩好好聚一聚。”楊之獨笑了,麵容扭曲。


    瑩光從秦羽霓眼眶裏滑落,她艱難轉過頭:“陛下,您這是何意?”


    “方才說過,你要回答我的可題。”


    “陛下要可什麽?”


    “那兩個東琉人,究竟怎麽回事?”


    “就是、就是......那樣的——啊!”


    李震突然狠狠抓住秦羽霓的手,連拖帶拉,直接把人扯到竹竿下麵,接過楊之獨遞來的麻繩,把她的兩隻手腕緊緊纏在一起。


    另一邊繩頭拋過竹竿,拉緊。


    秦羽霓雙手被吊起來,足尖堪堪能觸到地麵,振袖和服寬大的袖子滑落,露出兩段藕臂。


    “你說謊。”李震捏住少女的下巴,眼神似乎可以刺穿一切,“人,是你殺的,對不對?”


    春芽使勁蠕動,把她吊起的繩子不斷摩擦竹竿,咯吱作響:“不!放開她,你放開我師父!”


    啪——


    小徒弟臉上挨了楊之獨一巴掌,話都被扇了回去,天旋地轉,半邊臉頰腫起,眼淚如斷線的珠子。


    “住手!”秦羽霓叫了一嗓子,“我說,都是我出的主意,與她無關。”


    李震目光轉回來,盯著秦羽霓一言不發,等待後麵的解釋。


    “都是我策劃的,您需要一個契機,既能敲打那些見風使舵的朝中大臣,又能試探英王李繼業的態度,還不能讓您和他立刻翻臉。”手被吊起來,說話有些吃力,秦羽霓使勁喘口氣,繼續道,“拿東琉人開刀便是最好的選擇,況且——白狼與我們有私怨。”


    少女眼眸向春芽抬了抬:“那個叫白狼的東琉人殺了唐記總掌櫃......”


    李震突然插話:“僅憑你們兩個能謀劃這一切?還有別人幫你們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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