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說完,楓白露想走,秦羽霓隨口扯了些理由留她下來說話,想要弄清楚她的真實身份,背後實力如何,無奈楓白露口風著實很緊,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一會便無話可說。


    尷尬——


    秦羽霓見實在問不出,心底探口氣,起身將人送出門。


    出了屋子,她眼中蓄滿了怯怯的神色,又成了那個苦命的啞巴舞女,楚楚可憐得渾然天成,任憑誰都無法挑出毛病。


    行過禮,扭著腰肢轉身離去,秦羽霓看著她傲人的曲線,竟然隱隱有一絲嫉妒,嗯——


    “想要弄清她的身份,還得從她的武功入手......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秦羽霓拍拍腦門,關門回屋。


    天氣漸漸回暖,先前落下的排練重新提上日程。


    明月樓又被秦羽霓霸占,教坊司其餘的姑娘們才忙碌幾日又被趕出來幹瞪眼,要說怨言不是沒有,不過樂得清閑,便也沒有多說什麽。


    東琉人情殺事件徹底塵埃落定,似乎大家都忘了這件事——異族人確實不值得投入太多精力關注。


    隻是東琉人的樂師每日照常定時參與排練,唯獨不見大前田織姬......


    秦羽霓本想問問她的去向,可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終究還是怕因此動搖複仇的決心,倘若她受牽連被懲罰,秦羽霓害怕自己於心不安。


    ......


    春暖花開,萬物複蘇,園子裏總算能見到花蕾盛開。


    這天楓白露和往常一樣準備去做場表演,剛換好衣裳打扮上便讓宦官攔在半路。


    “白露姑娘的局,已經安排別人頂替你了,至於你——陛下另有安排。”宦官半闔著眼,緩緩通報。


    楓白露秀眉微蹙,偏著頭眼神疑惑。


    宦官甩了拂塵,繼續道:“陛下口諭——”


    楓白露隱隱覺著不對,愣了愣,跪下聽旨。


    “即日起,教坊司右韶舞楓白露聽從左韶舞秦羽霓差遣,你二人同在英王世子慶功宴上表演,望你二人盡心盡力......”


    這是唱的哪一出?


    楓白露神色微變,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宦官見她走神,稍有些不悅,但念在她不能說話,平日又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便也沒有過多追究。


    “陛下親自下的口諭,白露姑娘即刻便去明月樓吧,不要耽擱了。”


    宣完旨意,宦官離去,周圍人紛紛圍上來,分析這,分析那,眾說紛紜。


    “這可是好事啊,你這苦命孩子可算是熬到頭了!”


    “好事?你們想得也太簡單了吧!”


    “怎麽個意思?世子慶功宴上露了臉,要是讓達官貴人們看上,可不就飛黃騰達了?最不濟,有大人物捧,在教坊司也能混得風生水起啊。”


    “嗬嗬,記吃不記打!陛下怎麽會親自下口諭?一定是秦韶舞向陛下舉薦的!那丫頭是個什麽人?她會那麽好心提攜白露?”


    眾人聽著一琢磨,還真是,能說動李震的就隻有秦羽霓一人。


    她好端端的幹嘛要找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和她一起上場表演?況且還出過東琉人那麽一檔子事。


    “哎,你覺著她找白露到底圖個什麽?”


    “我也說不好,不過倒是有個猜測......”


    “別賣關子,你看把白露急的。”


    “好吧,我覺得吧,可能她想找個人和她一起服侍......那一位。”說話的人突然放低了聲音,眼神望旭陽宮方向瞟了瞟,“你們想啊,她這一天天被那位折磨,可不得物色個人和她一起分擔!”


    “嘶——”


    眾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望向楓白露的目光變得複雜。


    同情、可憐、震驚......


    大家沉默著,對她的態度變得微妙,似乎多了一層疏遠。


    “那個.......某家還有些事情尚未料理,先走一步。”


    “喲,說起來,狄大人有一場宴飲,奴家的琴忘調了。”


    ......


    很快人走得一幹二淨,楓白露一口氣憋在胸口,不得勁,即便想說什麽,也隻能悶在心裏。


    好不容易維持的人設,就這麽沒了?


    教坊司的歌姬舞女平素接觸新朝各級高官貴族,能耳濡目染知道不少事情,雖然不是什麽機密,但她們聚在一起八卦還是能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借用舞女身份掩護一方麵為了伺機接近李繼業,另外也有方便打探消息的意圖。


    現在被她這麽一攪和,就和她一起被別人孤立。楓白露氣不打一處來,不是說刺殺計劃暫緩麽?現在這又是鬧得那一出?


    就不怕我慶功宴上忍不住出手?


    明月樓距離不遠,楓白露一路腹誹,轉眼便到。


    樓還是那座樓,人也是那些人,東琉樂工、伴舞臉上看不出情緒,更不用說厚厚的塗抹了一層。


    徑直上二樓,秦羽霓一襲振袖和服,盛裝打扮,秀發高高盤起,插在上麵的頭飾好似一柄折扇。


    她一絲不苟踏著奇異的拍子,動作舒緩,絲毫不理站在舞台外的楓白露。


    半晌之後,音樂落下最後一個節拍,幾名東琉女子邁著碎步跑過去,替秦羽霓拾掇衣裳。


    這個時候她才偏過頭來:“白露姑娘來了,陛下的口諭你該知道了吧?這段時間希望你與我精誠合作,不要讓英王和陛下失望。帶她去換衣服吧。”


    侍女走了過來,請楓白露去換衣裳,其中兩名東琉女子,看樣子是專門打理妝容的。


    楓白露滿肚子的疑問,有口不能言,抿嘴跟著侍女們去到屋子裏。


    原本和秦羽霓一起表演的是大前田織姬,現在換成楓白露,原本為大前田準備的衣裳這會來不及做大的改動,直接全便宜了她。


    和服從內到外有好多層,先是肌著,然後是襦絆,最後才是和服本體。


    楓白露張開雙手任憑侍女們擺布,一層一層衣物往身上套,然後在腰上係一道,穿到最外層的時候腰上不知道纏了多少層東西。


    呼吸漸漸窘迫......


    “古雲漢王國時期,吳地的織工東渡,將中州絲綢織物技術傳入東琉諸島,是以當時高檔絲綢衣物被東琉人稱為‘吳服’,尋常棉麻織造的衣物稱為‘太物’......”


    秦羽霓進來,侍女頷首,退到一旁。


    接過一名侍女的活計,一邊普及和服的概念,一邊替楓白露係上腰帶,在背後打結。


    到得穿戴齊整,還沒怎麽動作,楓白露就感覺挺累,腰很緊,幾乎沒法扭動,上半身脊背不得不繃直了,下擺也收得窄,再加上足袋和草履,隻能小步小步的移動——


    原來那些東琉女子平日裏的舉止都不是有意扭捏造作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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