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該這個樣子辦的……”
灼人的道路上，雁北歸領著數人往回走。救出來的幾人身上都掛了彩，垂頭喪氣。
幾乎人人額頭上掛著汗珠，細細密密一層，唯獨秦羽霓撐著傘，淡然閑適。
“不講道義啊！”雁北歸在少女身後指指點點。
秦羽霓回身，撥弄發梢：“你是不是說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一擁而上定然，僅憑咱們兩人雙拳難敵四手?”
“……嗯。”
“是不是你說出其不意拿下領頭的，再搬出大宗師公孫璃的名頭，和他們談判放人?”
“是，可是……”
秦羽霓擺手：“嘁，那不就行了，什麽道義不道義的，場子找回來了，人救到了，該打探的消息也打探到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是……終究是不講究啊。”
有些話不方便說，她亂來敗壞的卻是觀主的名聲。
方才連山集的捕快衙役圍攏過來，雁北歸上前與人講數，按照江湖規矩，雙方打過切口，劃下道來，擺明車馬的切磋定勝負。
對方見雁北歸派頭十足，一副老江湖的樣子，沒搞清楚來路前倒也不敢輕舉妄動，哪不知旁邊看來人畜無害的小丫頭突然暴起發難。大人們話還沒講完，小孩子跳起來飛針撒人一臉，這特麽的……
當時就有不少人捂著臉在地上打滾，亦有俘虜慘遭池魚之殃。不過後來秦羽霓抽出傘中劍，迅速製服那個叫曾克用的捕頭，脅迫捕快們放人，那些被紮成刺蝟的肉票才沒有多說什麽。
“救了人還落得個壞名聲，何必呢？”
秦羽霓回身向前，無所謂的語氣輕飄飄地傳來：“我是在乎名聲的人嗎？再說本就順手為之，一開始沒打算救人的——”
頓了頓，又道，“你們顧督軍的意思，丟人丟到家，死了才好！”
被救的幾個人互相看看，頭埋了下去。
“好了，丟了麵子再找回來便是。”
一番話說得漂亮，屬於顧同的斥候們心中感激，卻也不太敢表現得太過激烈，畢竟他們在摘星閣中也是為了監視秦羽霓的人而存在的。
返回的時間多花了一些，眼看就要到車隊停留的所在，雁北歸無奈地長出一口氣：“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
山風送來片刻的清涼，夏蟬鳴叫，轉過路口，車隊的旗幡隱約可見。
“今日結下梁子，這連山集不好再進了，閣主，我們繞道......”
“有些不對勁。”
“嗯？”
秦羽霓搭手眺望車隊片刻，收起長傘飛奔過去。
到得近前，場地有些淩亂，一輛馬車甚至垮在路邊，甚至有幾人在裹傷包紮。
她和公孫瑤原先乘坐的大車似乎遭受過襲擊，車簾子短了一截，從斷口來看，是被利器斬斷的。
車隊也被人襲擊了！
“輝月閣主、逐星香主......”
一個出雲觀的人灰頭土臉，把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秦羽霓、雁北歸走後不久，來了一夥號稱鄔家堡的人，人數比摘星閣這邊要多上一倍，看著這邊似乎油水足，又好欺負的樣子便動了歹意，幾番找茬挑釁雙方動了手。
不過摘星閣這邊點子出乎預料地紮手，見討不了好處，打上一陣就撤走了。這一場是顧同坐鎮指揮，並未下令追擊。
“顧督軍的人隻管他們自己。”雁北歸的下屬抱怨道。
雁北歸眯眼瞪過去，顧同踱著方步過來了，一臉幸災樂禍。
正常，他們先前斥候被抓走，丟了麵子，既然有機會看戲，當然要袖手旁觀。
“呃......那個，白露姑娘被鄔家堡的人擄走了。”
“......”
秦羽霓和雁北歸互相對視一眼，俱是麵色古怪，不知該作出什麽表情。
她被人擄走？
摘星閣的高手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地並肩子上未必能打得過她。
哦，她的身份是“楓白露”，一個不懂武功，從小被賣到樓子裏的啞巴，想必在顧同跟前不好暴露身份，所以才會被“擄”走吧。
想通了這一層，秦羽霓故意憤怒地道：“烈日督軍，縱然你是要監督我等行事，但是見得同袍有難，豈有不管不顧的道理？”
顧同不痛不癢地答道：“歹人來勢洶洶，一時照顧不周，還請閣主見諒，不過閣主麾下俱是高手，倒也沒有吃虧，反而殺傷不少鄔家堡歹人。”
“我那丫鬟，督軍打算解釋麽？”
“哎呀，楓白露啊！”顧同故作驚訝，“聽我手下的人說起過一嘴，敵人抓了一名女子，當時我在指揮退敵，鄔家堡人多勢眾，我怕中了埋伏便沒有讓人追上去，這......”
顧同兩根手指敲打著額頭，思考片刻，沉吟道，“這樣吧，等趕到下個集市，顧某再給閣主買上十個八個，出門在外或許挑不到好的貨色，閣主多擔待？”
嗬嗬，這是十個八個丫鬟婢女的事嗎？
“督軍這意思，白露姑娘不救了？”
“此番出來，帶著她本就是個累贅——嗬嗬，閣主無非是想用她控製世子，如今她被歹人擄走，閣主也好盡心為英王殿下辦事。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打這些旁門左道的主意！”
“......”
你以為我是在擔心她？
我是怕她把整個鄔家堡給拆了！
秦羽霓和雁北歸心裏哭笑不得，交換一下眼神，這人還是要“救”的，否則改天鄔家堡天翻地覆的消息傳來，她再活蹦亂跳的回來，想叫人不起疑心都難。
“督軍的人我幫你救回來了，眼下也不用你出手幫忙，我的人我自己想辦法，你該不會有意見吧？”秦羽霓冷聲道。
這話顧同挑不出毛病，顧同隻好退步：“好吧，但我等的任務是天火教武林大會，繞過連山集又要多出不少時間，倘若——”
“我們救了人立即趕上，若是耽擱了，願受軍法處置！”
顧同點頭：“有輝月閣主這句話，顧某就放心了，不過人手卻不能留給你。”
秦羽霓冷哼一聲：“我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滅門，隻要我和逐星香主兩人便可。”
顧同終於點頭，眼角掛著一絲譏誚。
秦羽霓和雁北歸收拾好東西，交代完路上的事，車隊再次開拔。
兩人與隊伍分道揚鑣，再次向連山集方向進發。
下山的路上，雁北歸問：“若是再遇到曾克用咋辦？”
秦羽霓抽抽鼻子：“怕啥，手下敗將，大不了別讓他看到。不過公孫瑤會去哪？該不會真就乖乖的做了肉票吧？”
（本章完）
灼人的道路上，雁北歸領著數人往回走。救出來的幾人身上都掛了彩，垂頭喪氣。
幾乎人人額頭上掛著汗珠，細細密密一層，唯獨秦羽霓撐著傘，淡然閑適。
“不講道義啊！”雁北歸在少女身後指指點點。
秦羽霓回身，撥弄發梢：“你是不是說對方人多勢眾，他們一擁而上定然，僅憑咱們兩人雙拳難敵四手?”
“……嗯。”
“是不是你說出其不意拿下領頭的，再搬出大宗師公孫璃的名頭，和他們談判放人?”
“是，可是……”
秦羽霓擺手：“嘁，那不就行了，什麽道義不道義的，場子找回來了，人救到了，該打探的消息也打探到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是……終究是不講究啊。”
有些話不方便說，她亂來敗壞的卻是觀主的名聲。
方才連山集的捕快衙役圍攏過來，雁北歸上前與人講數，按照江湖規矩，雙方打過切口，劃下道來，擺明車馬的切磋定勝負。
對方見雁北歸派頭十足，一副老江湖的樣子，沒搞清楚來路前倒也不敢輕舉妄動，哪不知旁邊看來人畜無害的小丫頭突然暴起發難。大人們話還沒講完，小孩子跳起來飛針撒人一臉，這特麽的……
當時就有不少人捂著臉在地上打滾，亦有俘虜慘遭池魚之殃。不過後來秦羽霓抽出傘中劍，迅速製服那個叫曾克用的捕頭，脅迫捕快們放人，那些被紮成刺蝟的肉票才沒有多說什麽。
“救了人還落得個壞名聲，何必呢？”
秦羽霓回身向前，無所謂的語氣輕飄飄地傳來：“我是在乎名聲的人嗎？再說本就順手為之，一開始沒打算救人的——”
頓了頓，又道，“你們顧督軍的意思，丟人丟到家，死了才好！”
被救的幾個人互相看看，頭埋了下去。
“好了，丟了麵子再找回來便是。”
一番話說得漂亮，屬於顧同的斥候們心中感激，卻也不太敢表現得太過激烈，畢竟他們在摘星閣中也是為了監視秦羽霓的人而存在的。
返回的時間多花了一些，眼看就要到車隊停留的所在，雁北歸無奈地長出一口氣：“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
山風送來片刻的清涼，夏蟬鳴叫，轉過路口，車隊的旗幡隱約可見。
“今日結下梁子，這連山集不好再進了，閣主，我們繞道......”
“有些不對勁。”
“嗯？”
秦羽霓搭手眺望車隊片刻，收起長傘飛奔過去。
到得近前，場地有些淩亂，一輛馬車甚至垮在路邊，甚至有幾人在裹傷包紮。
她和公孫瑤原先乘坐的大車似乎遭受過襲擊，車簾子短了一截，從斷口來看，是被利器斬斷的。
車隊也被人襲擊了！
“輝月閣主、逐星香主......”
一個出雲觀的人灰頭土臉，把方才的事說了一遍。
秦羽霓、雁北歸走後不久，來了一夥號稱鄔家堡的人，人數比摘星閣這邊要多上一倍，看著這邊似乎油水足，又好欺負的樣子便動了歹意，幾番找茬挑釁雙方動了手。
不過摘星閣這邊點子出乎預料地紮手，見討不了好處，打上一陣就撤走了。這一場是顧同坐鎮指揮，並未下令追擊。
“顧督軍的人隻管他們自己。”雁北歸的下屬抱怨道。
雁北歸眯眼瞪過去，顧同踱著方步過來了，一臉幸災樂禍。
正常，他們先前斥候被抓走，丟了麵子，既然有機會看戲，當然要袖手旁觀。
“呃......那個，白露姑娘被鄔家堡的人擄走了。”
“......”
秦羽霓和雁北歸互相對視一眼，俱是麵色古怪，不知該作出什麽表情。
她被人擄走？
摘星閣的高手有一個算一個，齊齊地並肩子上未必能打得過她。
哦，她的身份是“楓白露”，一個不懂武功，從小被賣到樓子裏的啞巴，想必在顧同跟前不好暴露身份，所以才會被“擄”走吧。
想通了這一層，秦羽霓故意憤怒地道：“烈日督軍，縱然你是要監督我等行事，但是見得同袍有難，豈有不管不顧的道理？”
顧同不痛不癢地答道：“歹人來勢洶洶，一時照顧不周，還請閣主見諒，不過閣主麾下俱是高手，倒也沒有吃虧，反而殺傷不少鄔家堡歹人。”
“我那丫鬟，督軍打算解釋麽？”
“哎呀，楓白露啊！”顧同故作驚訝，“聽我手下的人說起過一嘴，敵人抓了一名女子，當時我在指揮退敵，鄔家堡人多勢眾，我怕中了埋伏便沒有讓人追上去，這......”
顧同兩根手指敲打著額頭，思考片刻，沉吟道，“這樣吧，等趕到下個集市，顧某再給閣主買上十個八個，出門在外或許挑不到好的貨色，閣主多擔待？”
嗬嗬，這是十個八個丫鬟婢女的事嗎？
“督軍這意思，白露姑娘不救了？”
“此番出來，帶著她本就是個累贅——嗬嗬，閣主無非是想用她控製世子，如今她被歹人擄走，閣主也好盡心為英王殿下辦事。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打這些旁門左道的主意！”
“......”
你以為我是在擔心她？
我是怕她把整個鄔家堡給拆了！
秦羽霓和雁北歸心裏哭笑不得，交換一下眼神，這人還是要“救”的，否則改天鄔家堡天翻地覆的消息傳來，她再活蹦亂跳的回來，想叫人不起疑心都難。
“督軍的人我幫你救回來了，眼下也不用你出手幫忙，我的人我自己想辦法，你該不會有意見吧？”秦羽霓冷聲道。
這話顧同挑不出毛病，顧同隻好退步：“好吧，但我等的任務是天火教武林大會，繞過連山集又要多出不少時間，倘若——”
“我們救了人立即趕上，若是耽擱了，願受軍法處置！”
顧同點頭：“有輝月閣主這句話，顧某就放心了，不過人手卻不能留給你。”
秦羽霓冷哼一聲：“我們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滅門，隻要我和逐星香主兩人便可。”
顧同終於點頭，眼角掛著一絲譏誚。
秦羽霓和雁北歸收拾好東西，交代完路上的事，車隊再次開拔。
兩人與隊伍分道揚鑣，再次向連山集方向進發。
下山的路上，雁北歸問：“若是再遇到曾克用咋辦？”
秦羽霓抽抽鼻子：“怕啥，手下敗將，大不了別讓他看到。不過公孫瑤會去哪？該不會真就乖乖的做了肉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