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回雪懂不懂得與魔氣交流的秘術,她能控製得了魔氣確實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我去打斷她,你們留在這裏,哪都不要去。”方以善囑咐道。


    然而未等方以善出手,一道人影飄過,已先他一步往回雪身邊飛去。


    衣邊上鑲著淺綠,若是離得太遠也隻能看見一片淺白,不是穀修懷又是誰?


    這個始終讓人琢磨不透的人。


    看到穀修懷出手,方以善的身形滯了一下。先不管回雪功力深淺,若隻是打斷她操縱魔氣,他還是還有些信心的。


    倘若再加上一個穀修懷呢?


    方以善想起他們前不久有過的一次交手,隱隱覺得有些頭疼。


    就在他思考有幾分勝算時,卻發現穀修懷此番飛身在前,竟也是要阻止回雪!


    回雪也沒料到穀修懷來此,竟然是為了阻止自己,這個人果然如他師父所言,是頭“養不熟的狼”。


    但回雪顯然也沒把他放到眼裏,輕笑著問道,“你可是忘了你師父說過的話?若他不能言語,今後你便隻聽我一人的。”


    回雪躲過穀修懷的招數,穀修懷又不依不饒的跟了上去,絲毫沒有理會她所言的隻字片語。


    見此,音音眼神閃了閃,他們說不定有機會。


    然而,當方以善離他們極近後,穀修懷又布下陣法,要將他隔絕開來。若不是方以善躲的快,這個陣法恐怕就要把他困在這個一陣子了。


    穀修懷一邊阻止方以善靠近,一邊阻止回雪繼續操縱魔氣。他空有兩種心思,但對陣上哪裏敵得過兩個人的反擊,敗勢已現。


    回雪看著他被打敗的樣子道,“你也不曾自問自己的能耐,是否能阻止的了我?可笑!”


    方以善趁著回雪分神的片刻,以長鞭劃開她手中紙扇的一角。這一劃更像劃開了她的嫵媚假麵,她的一雙媚眼眯成狹長一條,眼尾處向上勾起,有些危險的動人之至。


    “你們這群小輩,也敢妄想傷我?”魔氣在她身後凝聚成長長一道,似她一條靈活的尾巴。而她的身上幹幹淨淨,沒有任何魔氣浸染的痕跡。


    回雪的一時分神,斷衍長老的動作又慢三分。懷燭劍身冰寒,外麵卻漫著厚厚一層紅色,即便是有畢方在,它仍像是暖不化的千年寒冰,但是揮出去的劍氣卻是灼烈無比。


    它與東方璃一冰一火,一左一右的打在斷衍長老身上,這一次他終於是再也掙紮不能了。


    “剛開始隻有東方璃在,無論是劍氣還是靈氣都能被這些魔氣擋掉,他落得一個毫發無傷,你還記得長老第一次受傷是什麽時候嗎?”


    柳以禾想了想,這個她倒是真的記得,於是道,“是他發現雲遊和明拂兩位長老的靈力被你恢複後,要來傷你,被小師兄用懷燭傷到的。”


    音音見她難得沒有糊塗的記錯什麽,繼續循循善誘的問道,“那你可知他為何隻在那一次被懷燭傷到,其他時候卻沒有傷?”


    “啊?為什麽呀?”柳以禾見音音一副“你自己想,不要事事依賴別人”的表情,頗有些難為情的開口道,“也許是小師兄見你有難,救你心切,那一次下手重了些。”


    ……


    音音也是覺得柳以禾腦洞清奇的厲害,她的這種性格在這裏是完全無用了,但若在自己以前所屬的世界裏,妥妥的是萬裏挑一的有趣靈魂!


    “怎麽了?難道不對嗎?”柳以禾揚臉問道,她身邊還有幾張和她一樣充滿“童趣”的臉,竟然和柳以禾的想法是不謀而合。


    音音教育他們道,“大錯特錯,你們果然還是實戰經驗不足。那一次懷燭能傷他,是因為斷衍長老要傷我時,心中沒有再想如何抵禦劍氣或是靈氣,所以後來明拂長老與雲遊長老或和東方璃配合時,無論是火之靈還是水之靈都能讓他受傷一次,都是因為他身染魔氣後頭腦簡單,魔氣如果防禦得了火,便要受些其他的痛。”


    柳以禾恍然大悟的點頭,看來是真的明白了,“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斷衍長老是害怕冰火兩重天,才會被傷到。”


    音音有一瞬間特別想看看柳以禾的腦子裏究竟有沒有腦漿,誰能告訴她冰火兩重天又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東方璃與懷燭一邊冰寒一邊炙熱,斷衍長老已沒有神智思考,本能的顯現出難受至極的神色,一張臉扭曲的不可思議,確實有點像在冰火兩重天裏受折磨。


    想到這,音音決定先不看柳以禾腦子裏究竟有什麽好了,就當作她想的都對。


    斷衍長老應聲倒地,魔氣“桀~桀”的從他體內四下逃竄出去,魔氣消失後,斷衍長老也就隻剩下一具被吸幹了所有,隻剩下一把幹枯骨頭的屍體。這具屍體被掩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下麵,偶有在衣衫破爛的地方下,能露出黑色的滿是皺紋的皮膚。


    音音第一次見到死相如此慘烈的死人,一個沒忍住,差點幹嘔出來。


    柳以禾輕柔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著。


    遠處,她看著穀修懷畢恭畢敬的跪下,在斷衍長老的屍首前磕了三下。此時已經沒有人再阻止他為自己的師父斂屍,即便是之前對斷衍長老多有恨意的長老們,也表現出了作為修行之人應該有的慈悲。


    斷衍長老已死,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回雪身上。她臉上沒有一絲悲慟,之前與斷衍長老的一番柔情蜜意竟然都是做假的。


    她見大勢已去,也毫不戀戰的就要逃走。


    魔氣跟在她的身後也要離去。但是下一刻,這些魔氣竟然從她的腳踝往上纏了上去,像是要把她整個包裹起來,像對斷衍長老一樣。


    回雪掙脫不開,整個眼睛也越發驚恐不安,充滿了難以置信,她喃喃道,“您當時不是這樣說的,我不要,不要這樣……放過我……救——”


    她伸長胳膊仿佛在向誰呼救,十指的指甲已經被魔氣浸染成了黑色。突然,她雙手一勾,先前被蠱雕弄塌的巨石盡數隨著她的心意高高飄起,隨即又齊齊的向一個點砸去。


    竟然就是音音他們所在的陣法位置。


    雖有陣法相護,但陣法對上這樣的蠻力卻發揮不了太多的作用。就在大家以為這次避開不及,隻能葬身於此時,他們麵前突然豎起一道又一道的冰牆,向著巨石而來的方向延伸過去。


    “還不快走,等著做什麽?”音音有些急切的喊道。


    這時眾人才恍若大夢初醒,一個弟子帶著一個長老,跨上禦劍迅速飛離了這裏。


    音音最後一個離開這裏,等到她離開時她幾乎能聽得到近在耳邊的,巨石將冰牆撞的粉碎的聲音。


    東方璃早在築起冰牆時已經等在了陣法外麵,他心急如焚麵色上卻依舊波瀾不驚,隻等到音音走出陣法的那一刻,身影比誰都快的迎了上去。


    “有沒有受傷?”東方璃問道,他功法強過音音太多,一個縱身已帶著音音去到了巨石波及不到的地方。


    音音貪戀這片刻的安靜和溫柔,埋首在東方璃胸膛不太願意起來,含糊不清的說道,“沒有。”


    她的治療之力也順勢探過去檢查他的身體,見他雖然靈力起伏大,也沒有受傷才放下心道,“說真的,剛剛我有些害怕。”


    音音以為會得到他的一句“有我在”的安慰,誰知這次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的聲音。音音抬起頭,隻見他眼神沉著,卻又輕柔的劃過她的臉,想要將她看仔細。


    良久,東方璃重新將她的一雙眼睛往懷裏壓,澀聲道,“我也是,很怕。”


    多怕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保護不了你,多怕在觸手不及的地方讓你受盡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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