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慢慢被驅散,月光才露出它原本的樣貌。


    雖說了今日太晚,明日一早趕路回淩霄,但估計餘下的幾個時辰裏,即使忍著疲憊也無人再敢睡去了。


    三年一次的仙盟大會又一次有始無終的結束了。


    若是這次的仙盟大會放在淩霄和蒼雲實力雄厚的仙門,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但是棲煙閣至今沒有弟子前來傳話,看來是所有人去留自便了。


    棲煙閣沒有了斷衍長老,確實也沒有人能擔起這大大小小的事,雖事出棲煙閣,恐怕他們也在深受其害。


    音音和東方璃在看到熟悉的步法和白色身影時,已經偷偷溜走跟了上去,跟著白色的身影一直來到湖邊,在波光粼粼的岸邊他們才停下來。


    音音若有所覺道,“當日在禁地我們曾看到一個黑衣人,果然是你對不對?你們的步法是一模一樣的。”


    白色身影轉過身子,赫然是穀修懷那張冷漠無情的臉。湖麵上月光的波紋在他的臉上閃,讓他五官上冷硬的線條軟起來,也沒有再那麽生人勿進。


    穀修懷點了點頭。看到音音笑起來,他自己找了一塊地方坐下,望著遠方的湖麵不知在想些什麽。一會兒,音音在他的旁邊也坐了下來,其次是東方璃。


    “你真的要離開棲煙閣了?”


    “真的。”


    “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這次穀修懷像終於想起要說什麽的抬起頭,然而他不常與人打交道,開口前還是斟酌的想了一會兒,“想四處走走看看,曾經有人說過,熱鬧的人間比清苦修煉的仙門有趣的多,也想去看看。”


    “誰說的?你師父嗎?”


    穀修懷搖了搖頭,道,“不記得了,記憶中的那個人,好像是我娘。”


    不知為何突然說起這個話題,音音險些接不住讓它掉到地上,可是難得穀修懷能坐下來,一起聊一聊,她又不得不將這個話題撿起來,道,“很少聽說仙門中人有提及雙親的,不知你娘是個什麽樣的人?”


    看得出他在努力去想一個“母親”的影子,但最終也沒想起什麽,短短的歎了一口氣,道,“不太想的起來,大抵是很溫柔的一個人,她應該不是仙門中人,但又懂得一點陣法或者奇門遁甲之術。”


    他仿佛看到一個婦人守著一間茅草屋,每天早上都會擺弄一個不知是不是陣法的東西,看到他醒來,就立刻笑著轉身和他說些什麽。想到這些穀修懷心底也有點點溫柔的情緒流過。


    他之前從來不敢想關於母親的事,所幸他的同門師兄弟也很少提及他們自己的母親,或者隻是不願意和他提及?


    這樣的場景,他至今都不知道究竟是真實的還是他的一個夢境。隻知道夢中的那個女子笑起來比初見師父時還要溫柔。


    “母親”這個的字眼太溫柔,就連音音也不自覺想起,遙遠的遙不可及的父母來。其實來到遊戲後,她很少有這樣善感的時候,可能是即使想起了也不知道和誰說,幹脆什麽都不想,她隻需要知道她每一步路該怎麽走就好了。


    音音沒敢讓這樣綿密的思緒沉溺太久,她看著眼前粼粼的細碎月光道,“你知不知道我們之前特意找過你,可是每次你都故意躲起來了。”


    躲起來了嗎?確實是躲了,穀修懷無從反駁,但是除了躲他也是特意找過東方璃和音音的,隻是事關他師父,他難免束手束腳,最後也沒敢出現罷了。


    穀修懷記憶中的斷衍長老並不是後來他們看到的樣子。他路見不平是也會仗義相助,十分的俠肝義膽,曾經對門下所有弟子關懷備至,會耐心指導他們的陣法和劍法,也會殷切的希望他們有朝一日將棲煙閣發揚光大,能學有所成,行無愧於天地。


    什麽時候被斷衍長老帶回的棲煙閣,穀修懷其實也記不大清了,但是他記得斷衍長老還沒有成為長老之前,他們居住的一片地方曾經長著一片翠綠的竹林。


    沒有成為斷衍長老的斷衍,也沒有廣收弟子,一整片的竹林裏常常隻有他們兩個人。斷衍長老會一筆一畫的教他刻畫陣法,會和他說如何揮舞劍才會使出淩厲一擊。可惜他天資愚鈍,學什麽都比較慢,而斷衍長老不厭其煩,在竹林裏會陪他一呆就是一整個日夜。


    那時的他也不叫穀修懷,也是斷衍長老在教他習字時曾說,“懷這個字,一字多義,但最重要的都在左邊的一個心上。你可以把懷看作你的道,隻要左邊的心不失,你的道心就不失。如果有可能,為師更希望你做一個如同竹子一樣的人,永遠虛心向上,可以做到‘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


    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按照師父所言所行,想起往事,他此刻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師父,這些年有沒有午夜夢回,想起曾經後山上的一片竹林,想起自己曾說過的修懷,就是修一顆道心。


    後來,斷衍長老成為了一個長老,他的生活突然忙碌起來。指導他功課的時間越來越少,就連那片竹林也沒有再踏足過。


    再後來,斷衍長老收了很多的弟子,他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大弟子。可是這個大弟子天資愚笨,很快就被其他的弟子遠遠的甩在身後,斷衍長老眼裏再難看到他的身影了。


    穀修懷天資愚笨,他的師父不要他了這樣的事,也是很久之後他才慢慢察覺的。當時桃塘渡的小少主來棲煙閣做客,在後山的竹林裏迷了路,雖然事後找到了,他卻聲稱自己受了驚嚇,就要把這片竹林夷為平地。


    那是穀修懷長這麽大第一次求人,隻為留下這一片竹林,可是他的師父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抬手間竹林已經什麽也不剩了。


    也是那一日,失去竹林的穀修懷躺在後山上看星星,一夜之間頓悟了陣法的奧妙。陣法的演變無非就像星辰的變化,生生不息,又有規律可循。可是這時的穀修懷剛和斷衍長老有過一次爭吵,再加上這些年斷衍長老不止一次的對他失望,眼裏已經看不到他了。


    音音想了想問道,“所以你師父,直到最後都不知道你的陣法很厲害?”


    穀修懷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最後他是知道的,仙盟大會第一次比試後,他就知道了。”


    “那他為何……”


    “大概是因為偏執,師父一直都有些偏執,這些年更是難以聽進任何人的勸戒。師弟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他一時想不開也在情理之中。”


    “不對。”東方璃見識過他們那天的爭吵,斷衍長老完全不像是偏執的樣子,他慢慢駁道,“斷衍長老養蠱雕不是一夕之間完成的,是不是你曾發覺過但是他並不知道,直到你展示過陣法後,斷衍長老才突然想起撞見這件事的人是你?”


    穀修懷無奈點頭,他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道,“沒錯,我對陣法比較敏感,曾跟過陣法的碰撞去過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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