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和堂是始於漢代的老字號中藥房,全國有兩百多家中成藥店。


    史天明是連鎖藥店的少東家,自家藥店生意蕭條,他都急白了好幾根頭發。


    史天明在仙客來k歌之王的包廂內,借酒澆愁,身邊一夥狐朋狗友安慰著他。


    “不至於吧!你家是老字號,生意本就有淡季和旺季,遇著換季,冷空氣過境,你家的感冒衝劑不是賣得挺快?”


    史天明文靜內斂還很憂鬱,“現在西藥發展好,一顆藥丸解決問題,人們還喝苦兮兮味道怪的中藥?”


    狐朋狗友開始猜拳,吆喝著“石頭、剪刀、布。”


    史天明接茬憂鬱,“你們說我也是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被我父親要求畢業後進家族藥店,不是去行醫,而是為了管賬,他用算盤讓我也用那個,非逼著我學會了珠算……”


    一位過去與他走得近的美女,聽說他家生意垮了,立馬抱著別人的胳膊與他人調笑,史天明氣得摔酒杯,身子東倒西歪磕磕碰碰地走出包廂。


    臨出ktv旋轉門時,撞著廣告商人王聖傑。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撞人者和被撞者異口同聲,都在詢問對方,隻不過一個醉意十足一個清醒明白。


    “我沒事兒――”史天明因藥店生意不好氣得發抖,酒精又控製他的思想,他想發泄,又被理智壓製,憋屈無比。


    王聖傑是廣告商人,很會察言觀色,知道對方遇著難處,需要與他人溝通,他這會兒不忙,到是可以抽出一點時間跟他聊天。


    史天明站得搖晃,頭很暈,王聖傑伸手扶住他的肩,將他帶到隔壁奶茶店。


    幾位清純可人的奶茶小妹,在店麵穿梭為客人服務,來到史天明麵前,問醉酒半清不楚的人,“這位先生你需要點什麽?”


    史天明臉盲,光知道女孩子長得漂亮,看不出她到底哪裏漂亮,聞見一陣淡雅香氣,誇讚道:“真是世外仙子,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王聖傑皺眉。


    奶茶小妹見慣與她搭訕的各色男人,這位喝了酒還不說葷話,也算是有禮貌。


    奶茶小妹說道:“可以加微博互動,帥哥我在上班呢,不方便與你聊天,推薦你一款黑珍珠奶茶,真的很好喝,你這是上午來的,要是過了中午就買不到了!”


    史天明點頭,“就要這個,來一杯,”望到還有一位年輕人與他挨著坐,改口說:“給我們一人一杯。”


    奶茶小妹記下後,歡快地走了。


    史天明這人有書呆子之氣,看到人來人往的奶茶店,羨慕人家生意興隆。


    “我家怎麽冷冷清清,一天都沒有一個登門的顧客?”


    王聖傑問:“你家是做什麽生意的?”


    “藥店!”


    “難怪。”


    “你說什麽?”


    “不不不,我是說誰家的生意都得宣傳。”


    史天明一拍腦門將自己拍醒,“是了,我怎麽沒想到要打廣告?”


    史天明突然覺得很失禮,眼前這位扶他過來休息,他卻問都不問對方的姓名。


    他醉著一張臉,紅頰上帶出歉意來,“還沒問過這位先生的姓名,請問你在哪裏高就?”


    “王聖傑,黃丹青廣告公司的業務主管。”


    “哦。”史天明喝醉後,腦子變慢,半天才想起來,他能做廣告,喜得情不自禁,“我正好有事找你,不如你去我家?”


    王聖傑見過熱情的人,沒見過反差如此巨大的熱情人,看著他是不通交際的人,怎麽一來就請人去自己家裏?


    史天明見對方沒反應,半天才知道,是他的話讓他產生歧義。


    史天明紅著臉解釋,“王先生,我是住在鋪子裏,想請你去藥店,參觀一下藥店的經營環境,”他說了半天,發現對方還無動於衷,認為自己失禮占用對方寶貴的時間了,趕緊說道:“如果你忙,可以以後再約,”


    王聖傑禮貌地笑著道:“不礙事,請問你家的店在哪條街?”


    史天明如釋重負,一揚手,指著窗外,“就在那裏。”


    這時奶茶小妹給他們上了兩杯黑珍珠奶茶。


    史天明對她感激又禮貌地笑笑。


    奶茶小妹笑得很甜,鞠躬請他們慢用。


    王聖傑尋著指點望去,一塊破舊古樸並不顯眼的招牌掛在一家店門正上方,知道對麵這位醉酒的先生是榮和堂的人,試探著問道,“你是店裏的掌櫃子?”


    史天明說:“算是吧!我老爹是榮和堂的繼承人。但我什麽都得做,最近在賬房管賬。店裏進項少,又要購買藥材,研磨工人和煎藥師的雇傭費也很高,做藥店生意苦,比吃黃蓮還苦。”


    王聖傑從山西到京城,做到廣告主管,見過不少吃苦耐勞的人,還真沒見過管理多間連鎖藥店就愁眉苦臉成這樣的,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不知道真正的民間疾苦。


    因王聖傑還養著一位剛刑滿釋放的閑人,使他不得不拚命工作,北上一年,在京城廣告界相當有名頭。


    史天明領著王聖傑去了他家藥店,進去一看,正麵便是一件古色古香的藥櫃,上麵格子、抽屜排列整齊,抽屜外麵貼著中藥名。櫃台上,架著一架純銀製造的天平,一邊碼著一坨小砝碼,一邊擱著幾錢藥材。


    藥材如幹草枯枝敗葉的看不出是啥玩意兒。


    聞著一股強大醒腦的中藥味,瞅著屜子上小巧玲瓏亮錚錚的銅環,就知道藥箱、藥櫃等等俱是價值不菲的古董。


    堂上掛著“懸壺濟世、醫者仁心”的大小兩塊牌匾,穿著長袍戴著小帽的研磨藥師,閉著眼,腳瞪著滾輪很有節奏地研磨藥材,石臼內的草藥碎成渣沫。


    王聖傑讚歎道:“果然是醫藥世家,研磨藥物都這麽細致,要我說該能用了吧?”


    史天明立馬回答,言語中帶著不曾覺察的自豪,“這才研磨第一遍,祖上藥方,要磨七七四十九遍,我這最少得磨三遍,不然病人的腸胃弱,怕他們不好吸收。”


    王聖傑對傳統中藥的配方無權評判,隻得笑著道:“該這樣的,能為患者盡心的醫者都有一顆仁心。”


    史天明抱怨道:“以前還有媽媽們來找我們開無毒無副作用的感冒衝劑,但是現在的年輕媽媽們傾向有病都去醫院掛水,我雖是醫生也改變不了人們的看法。”


    王聖傑家裏那位身體不好,心眼小,思慮嚴重,加之做過膝蓋手術,後來,身體有點不舒服就說“死了算了,我不想連累你”,弄得王聖傑很頭疼。


    王聖傑問:“貴店有沒有減輕骨傷後遺症,可以緩解疼痛的藥。”


    史天明說:“可以貼骨痛貼,這貼最好是夏天用,雖然骨痛常在秋雨後發作,但此病夏天治最合適。”說著他望了望外麵,已經有樹葉開始卷曲甚至掉落的趨勢。


    王聖傑問:“現在貼也有用吧!”


    史天明說:“藥效會打折,不過止痛沒問題,像你說的後遺症多數是當初受傷時沒有打對好,病人得好好休息,避免去幹重活,當然也得適量運動,比如去散步。”


    史天明還是問王聖傑,他家藥店該怎麽做宣傳。


    王聖傑說:“醫藥廣告得經過藥監會審批,現在能打的廣告隻有保健品那類,要不食品類,不知你們藥店有這類產品嗎?”


    史天明說:“有,天利壯骨粉,它是為骨骼提供多種營養極好吸收的保健品,如果王先生肯幫忙,就先幫它打廣告吧!如果廣告播出後,銷售量有所好轉,我再向藥監局備案打中成藥的廣告。”


    王聖傑接下此單生意道:“好,我去準備,你打算請哪位明星做代言人?”


    史天明是書呆子,即使從醫學院畢業後在京城富家子弟中混了幾年,也認不清所謂的明星,況且他臉盲,對“漂亮”一詞的理解僅限年輕有朝氣。


    史天明遲疑一下,將選擇權交給王聖傑,“你選吧,你認為他符合形象,能幫天利壯骨粉打開銷量就好,我真無所謂。”


    王聖傑讓史天明跟他去黃丹青廣告公司,看看他們公司的規模,史天明因喝酒誤工而愧疚不肯去,說相信他這個人,幫藥店打廣告的事兒,就全權交給他了。


    還寫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給他。


    史天明知道,這點廣告費還算少的,他那些狐朋狗友所在的家族企業,打一次廣告哪家都少不了幾千萬的。


    郭拂風去了中東旅遊,還帶著璀璨影視的十幾位同事。璀璨影視隻有鄭久霖一位藝人,日常事務很清閑。


    臨走時,郭拂風交代鄭久霖:“我去中東一個月,同事們也跟著去,你自己負責自己的行程。”


    鄭久霖現在在《絕世惑後》拍戲,不需要行程安排,便說:“老板你帶同事們去玩吧,盡興些!”


    一位同事提醒他道:“不光是拍戲,代言、走秀什麽的,你也得自己安排。”


    謝嘉航橫著眉毛,鼻梁骨上有瘀痕,痞裏痞氣地走來。他一直以為他是璀璨影視的正式員工,跟“老板和同事”拍胸口保證道:“你們放心,久霖交給我帶,保證什麽事兒都不會發生。”


    王聖傑將史天明送給他的幾貼骨痛貼寄到家裏,囑咐家裏那位閑人貼著試試,那位一看外包裝過於廉價,耍脾氣擱到一邊不用。


    鄭久霖剛剛出院,還未回到劇組拍戲,在年少棠的院子中乘涼。


    這兩天秋老虎發威,天氣又熱了起來。


    謝嘉航接到一個廣告商的電話,請鄭久霖拍保健食品廣告。


    謝嘉航讓他等著,說過一會兒給他回電話。


    謝嘉航去了大碗茶茶館找見年少棠和吳競澤,跟他們說了,有廣告商要請鄭久霖做代言。


    年少棠一聽,問:“是哪家廣告公司?”


    “黃丹青廣告公司。”


    年少棠一臉漠然,他不知道在京城是否有這樣一個廣告公司,打算讓吳競澤去查對方的底細。


    吳競澤卻知道這家公司,說道:“也是大公司。”


    謝嘉航問:“可以和久霖合作?”


    “久霖哥想合作嗎?”吳競澤問。


    “久霖想賺錢嘛,當然是願意。”謝嘉航含糊說道。


    鄭久霖是想賺錢,謝嘉航也想讓他賺錢。


    年少棠知道鄭久霖迫切掙錢的心理,知道根本攔他不住。讓鄭久霖多住幾天院,他都不肯聽,其它事兒他也規勸不了,“讓他們發來合同,給競澤看看,沒問題再簽。”


    謝嘉航去聯係那位王姓廣告商,片刻後,對方發來一份廣告合同。


    合同上寫:為天利壯骨粉做宣傳。


    合同上附有的廣告用詞嚴謹合乎規範,且是食品類。相對風險要小。


    吳競澤認為可以接下這個代言,廣告拍攝周期隻有兩天,鄭久霖又在修養期,如果他願意掙這個錢,小老板都成全他了,自己也同意吧。


    吳競澤點頭說:“沒什麽問題。”


    謝嘉航眼中直冒精光,看著就是財迷,“那我們簽了!”


    年少棠說:“鄭久霖有你這個助理真是他的不幸。”


    謝嘉航不幹了,“我才不幸呢,人家當紅明星開給助理高工資,有的還送房送車呢!我呢?為保護他白挨一頓打,你看看,我以後也是要做演員的人,鼻梁骨骨裂,以後整容都沒法整。”


    吳競澤笑得很隱晦,謝嘉航觀望到他的微表情,問:“怎麽?你說我做不了演員?”


    吳競澤摸鼻子笑道:“可以,演些懶漢、瘋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沒準可以拿影帝。”


    謝嘉航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道:“我媽可說了,一個蘿卜一個坑,我就有這個命在大地上吸收養分好好活著,現在我吃穿不愁,就短住行,跟著久霖買不了車和房,那我就自己單幹,演戲沒啥,我看了,是個人都能演。”


    年少棠被他逗樂,微微一笑,說道:“導演看不上你,我幫你推薦進組。”


    謝嘉航傻樂不止,“那你說話得作數。”


    吳競澤說:“去約廣告商吧!早點安排久霖拍廣告,他還要拍戲呢。”


    謝嘉航一本正經說:“我知道。”


    一身濕身誘惑,鄭久霖在雨中拍廣告。


    廣告劇情:男主為女主送資料淋雨,引發關節不適,之後,女主為男主衝泡天利壯骨粉衝劑。在有溫馨燈光的室內,女主端著熱氣繚繞的湯水,走到在窗子前看雨的男主身側,舉杯喂他喝。


    廣告采用亮眼明星鄭久霖和清新無名的女主做搭檔,拍攝效果溫馨,愛意濃濃,關懷備至。


    是一則好廣告。


    鄭久霖回到《絕世惑後》劇組繼續拍戲。由於男主受傷其他配角的戲份拍攝的進展很快。錢愛軍的戲份已經殺青,鄭久霖錯過與他的道別。


    天利壯骨粉廣告播出後,榮和堂藥店的生意回暖,有了進項的史天明去黃丹青公司找王聖傑,卻發現他已經辭職回了老家。


    史天明很遺憾,因為自己心情不佳,沒有跟他多攀談。


    倒是王聖傑主動給他打來電話詢問廣告的播出效果。


    史天明回答:相當好。


    有時候,話不能說得太滿。


    有關廣告法新近出台,規定食品、藥品類的廣告詞得合乎規範,發起自查行動,讓誇大宣傳的商家,自動撤換問題廣告。


    黃丹青和一眾員工,響應號召,自查自家公司拍攝的廣告,發現,天利壯骨粉廣告有誇大宣傳的事實。負責人剛剛確定要跟播出平台申請撤下這則問題廣告,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有消費者向315舉報,他們因相信天利壯骨粉有治療關節痛的療效,而沒有及時就醫,導致關節炎加劇,現在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鄭久霖在片場得到這個消息,心情很沉重,當時簽合同時,沒發現廣告詞違規呀?


    何謂廣告,就是為宣傳放大產品優點。許多同行都這麽幹,再說壯骨粉內的成份多少有點藥用價值。


    這則廣告的意思就是表明:天利壯骨粉是很不錯的產品而已,沒說它可以替代藥品。


    鄭久霖無權指責消費者,現在他得負廣告代言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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