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倒手,都需要耗費極大的體力,因為譚鋆錦背上還背著鄭久霖。


    他約摸著已經爬得很高了。


    不能鬆手!


    不能失力!


    譚鋆錦現在不但擔負著他的生命,也在背負著鄭久霖的!


    鄭久霖因脊椎劇痛,不由得輕輕呻吟。


    譚鋆錦心裏有些後悔,也許原地等待才是他和鄭久霖最好的選擇。


    ……


    王起文被齊家大院的護院在內蒙古草原上找到。


    覺得生活沒意思的人,在迷失草原,瀕臨死亡時,想起他還有王聖傑的陪伴,突然,又不想死了!


    齊家護院找到他時,他在啃長滿刺的針葉草。


    滿嘴都是被有毒針葉汁浸染的毒瘡。


    年七曜看王起文糟蹋自己成了這樣,抱住他嚎啕大哭。


    王起文推開他,罵道:“你個死殘廢比我還難活,同情自己去好吧!”


    他一雙大眼望著藍天,片刻後,又瞅著走近他的王聖傑,央求道:“帶我回家吧。”


    王聖傑走來扶起他,他倆之間,原本就親密無間,年七曜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


    於是,他和在包頭市的吳競澤和張管家匯合,一幫人打道回府了。


    齊家大院的護院青年都急瘋了!


    兩天一夜,鄭久霖自去給年少棠上墳後,就沒有回來。


    先前,楚世勳那夥人阻止他們上山找人,而齊家護院的高手都被年老板帶走去找王姓朋友了,留下的格鬥能力均一般。


    等楚世勳那夥人離開後,護院青年們集體上山找人。


    奇怪!


    漫山遍野找了個遍。


    哪有鄭久霖?


    再去少爺的墓地看,一點留存的祭品都沒見。


    才兩天而已,天又在下雨,祭品也不能都讓狗叼走,總該有點心沫或者茶葉渣被剩下來吧?


    鄭久霖沒有上山祭拜。


    這是齊家護院青年才發現的事實。


    眾青年都心驚。客人是大明星,該不會被人綁架了吧!


    有可能!


    齊家護院青年都跑回齊家大院,打算聯係張管家,跟他商議是報警好還是不報好。


    年七曜他們已經乘車踏入渾源地界。


    老管家在車上接到護院青年的電話。對方說:“客人失蹤了”!


    老管家激動地問:“你說甚?”


    年七曜語氣不好地問:“又出什麽事?”


    老管家聽明白後,關了電話,轉頭對年七曜說:“老板,客人失蹤了!”


    年七曜很驚奇,渾源是他老家,安全得很,誰敢在他家門口劫擄人?


    “咋地失蹤了?”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沒去上墳,在半路失蹤了。”


    吳競澤心裏咯噔一下,真怕鄭久霖是被人綁架,明星有錢,又有名頭,個人資料都是公開的,他們的行程經紀公司都會通報給支持他們的粉絲。


    鄭久霖來渾源,雖說是秘密的,但他進出京城和各地都是有記錄的,想找他的人不費許多功夫,就可以定位他的行蹤。


    吳競澤越想越煩,覺得單純的綁架勒索算是輕的,也好解決,拿錢贖人即可。要是,綁架鄭久霖的是他的仇人,會不會被撕票?


    吳競澤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心驚地發現,一個人極有可能綁架鄭久霖。


    他就是新森林墓園的主人,因調戲鄭久霖被他掰斷兩根手指的楚世勳。


    吳競澤跟大老板打個招呼,就殺回京城,找見楚世勳的老巢,從被窩裏揪出他,逼他放人。


    伺候楚世勳的一個十八九歲的男生,都被嚇哭了,他以為氣勢洶洶的吳競澤是便衣,前來抓非法嫖娼的違法者。


    這個男生很自覺,背著手蹲牆角,口中告饒:“大哥,我這是初犯,可不要把我抓進去呀!我媽有心髒病……”


    “滾――”吳競澤要跟楚世勳私下交談,便嗬斥這個男生。


    男生著急忙慌地穿了褲子,跑了!


    吳競澤在京城有些名氣,因年少棠意外橫死,年大老板倚重他辦事,好些想借住年家財力的人都願意跟他拉關係。所以,楚世勳認得他。


    楚世勳裹著被子下床,畢恭畢敬地問:“吳先生,你有事兒請明言,我有什麽地方得罪過你嗎?”


    吳競澤看楚世勳一臉猥瑣的樣兒,十分厭惡,抬腿踢他一腳,將他蹬翻在地,“鄭久霖呢?你將他藏在什麽地方?”


    楚世勳一臉懵逼的爬起來,定睛一看,吳競澤一副要弄死他的危險表情。


    楚世勳被嚇得戰戰兢兢地往牆角裏縮,“我不知道――”


    “不知道?”吳競澤認準是他綁架的鄭久霖,上去左右開弓,狠甩他兩個大耳光。


    楚世勳的小弟被他支應得很遠,這會兒,才覺察出老板睡覺的屋子有動靜,趕過來,沒敢硬闖,畢竟裏頭是玩還是鬧,他們摸不準。


    以前,有一回,半夜十分,楚世勳在屋裏頭叫喚,他們闖入一看,是楚世勳的相好在給他踩背,……那畫麵勁爆有熱點,他們看得差點噴鼻血。


    要說,剛剛楚世勳的相好跑出去,他們就能知道,裏頭有情況。問題是楚世勳往家裏帶相好的時,總是藏著掖著,怕他爺爺說他,以至於,楚世勳的小弟們都不知道屋裏頭藏著幾個人。


    所以,跑了一個小後生,他們覺得無所謂。


    吳競澤反複逼問楚世勳,這個醜陋的男人終於向小弟們喊,“救命”。吳競澤這些年以行事狠厲著稱,一個南方商人跟年家做生意時,改了出貨單被吳競澤察覺,當時就打得對方找不著北……,楚世勳真怕吳競澤會弄死他!


    楚世勳捂著紅腫的醜臉,跪地磕頭道:“吳爺爺,我可真沒動過鄭久霖。說真的,自從在慈善拍賣會上,我那個他,被他掰斷手指頭後,就斷了對他的念想。你看我找的相好,跟他都不是一個類型,我是真沒見過他!”


    吳競澤逼問許久,楚世勳一口咬定,沒見過鄭久霖,更別提綁架他了!


    因,楚世勳連哭帶嚎,叫出殺豬樣的嘶吼求救聲。


    他的小弟們辨認出,這不是平時的嬉戲玩鬧,一窩蜂,破門而入。


    將吳競澤包圍住。


    為首的小弟看明白情形後,質問吳競澤為啥打他老板。


    吳競澤狠瞪著楚世勳說:“你們老板心裏清楚!”


    楚世勳囁嚅道:“我不清楚。鄭久霖失蹤了,吳先生竟然讓我交出人來,我上哪去給他找人?”


    為首青年納悶說:“吳先生,我們老板忙工作,剛從山西回來,確實沒有見過鄭久霖。”


    吳競澤說:“久霖哥在渾源拜祭大少爺時,在新森林墓園失蹤。算起來,跟他有仇的隻有你們老板,不是他還有誰會綁架他?”


    楚世勳手下那個很機靈的小弟,嘀咕道:“吳先生,失蹤有多種可能,未必是被人綁架了,你在這裏逼我們老板交人,會耽誤尋找鄭先生的時機。”


    為首青年一拍腦門說道:“新森林墓園所在的區域是廢礦集中的采空區,那幾天一直在下雨,鄭先生怕不是跌進哪個廢礦坑裏?”


    楚世勳心裏大感不妙,當時他和齊瞎子填埋的大坑橫在通往年少棠墓地的必經之路上,難道?


    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吳競澤看他臉色一變,揣測他或許知道內幕,忙壓著他的肩問:“鄭久霖呢?”


    楚世勳哆嗦得都要尿了!


    “就下雨那天,通往新森林的道路上出現一個塌陷大坑,齊先生說那是個‘漏財口子’叫我盡快堵上,我雇車往裏頭倒了好幾十車土,還叫車上去壓,坑都給填平了!吳先生,你說鄭先生不會那樣倒黴,跌進深坑吧?”


    吳競澤聽說都嚇得愣了!


    真有這種可能,鄭久霖這會兒恐怕凶多吉少。


    久霖哥要是死了,他是無顏麵對死去的小老板了!


    吳競澤丟開楚世勳,衝了出去,駕車往渾源飛馳。


    楚世勳害怕在自家墓園出下人命,帶著小弟也奔赴山西渾源。


    楚世勳腦子裏雖打消了將鄭久霖弄到手的不良念頭,但他心裏遺憾,那麽個天下少有的漂亮男子,要是被活埋了,玉殞了,多可惜!


    吳競澤在車上打電話告訴大老板,鄭久霖可能跌進廢礦井裏,糟糕的是,有可能跌進已被楚世勳填埋的,通往新森林墓園必經之路的坑洞裏。


    年七曜聽說客人遇險,趕緊從九州煤礦調來有豐富下井救人經驗的救援隊。


    楚世勳雇人填埋的那個大坑已經被齊家大院的護院青年們,挖開來。


    隻找見一個祭品籃子和鄭久霖的包。


    ……


    齊瞎子早上起得早。他拄著龍頭拐杖,左手裏轉著兩個文玩核桃上山呼吸新鮮空氣。


    ……


    譚鋆錦拽著紮手的鋼絲繩往上爬,因體力消耗加上他還背著有腰傷的鄭久霖,行動緩慢。


    鄭久霖後悔以這種冒險的方式尋找出路了!


    他摸到譚鋆錦的脖頸因咬牙堅持,繃得比石頭還硬。鋆錦想大喘氣,但因馱著自己,不敢這樣做,害怕失力鬆手後,他們會一齊跌下深井,那時就玉石俱碎了!


    譚鋆錦往上爬,害怕泄力,不敢說話。鄭久霖覺得自己是負擔,害怕他一說什麽幹擾譚鋆錦使力,兩人都靜悄悄壓抑著不敢發聲。


    再往下摸,一片粘膩濡濕,鄭久霖心驚地發現,譚鋆錦的肩頭受傷流血了!


    虛弱,無力,譚鋆錦順著鋼絲繩攀爬很久後,還沒見到想念很久的一絲光亮。


    他不知道離地麵有多遠,隻能繼續向上爬,往上看了一眼,黑漆漆一點光亮都透不進來。


    難道上麵被人封死了?


    如果爬到井口,仍然出不去……


    譚鋆錦體力消耗嚴重,加上失血,導致他的心裏有了雜念。


    “咳咳……”鄭久霖被因譚鋆錦的動作攪和起的黑煤麵子嗆得咳嗽不止。


    不管了,爬上去再說。


    譚鋆錦攢夠力氣,左右倒手,雙腳夾著鋼絲繩用力往上竄。


    每一下地上升,都導致他的手心被粗糙的鋼絲繩毛刺摩擦出血。現在,他除了卯足力氣往上攀爬,其它事兒都做不了。


    包括,過問鄭久霖的腰傷。


    ……


    搜救隊在塌陷坑側壁發現一個廢礦巷道。


    搜救隊的隊員、吳競澤和護院青年們欣喜若狂,“客人說不定沒死!”


    他們打開頭上的礦燈,進入巷道去搜尋。


    ……


    譚鋆錦背著鄭久霖順著拴吊籃的鋼絲繩一直往上爬,終於到了頭。


    譚鋆錦在黑暗中,用頭一頂,頭上一個硬物覆蓋著礦井。


    猜測可能是岩石一類的東西。


    譚鋆錦想去推它,卻無法騰開手。


    鄭久霖覺察出譚鋆錦不再往上爬,便問:“鋆錦?井口是被什麽東西壓住了吧?”


    譚鋆錦重重地嗯了一聲。說道:“大約是岩石板。”


    鄭久霖雙手去推頭頂上那塊岩石板。沒有推動。


    鄭久霖停下來,歇了一會,又去推。


    岩板似乎被挪動了一下,仍然沒有光亮投射進來。


    譚鋆錦知道人長時間在黑暗的廢礦井裏,乍一看見亮光,會損傷視力,對鄭久霖說:“久霖,你閉好眼睛。”


    鄭久霖低著頭,眯著眼道:“我知道。可是我推不開它。”


    譚鋆錦雙手死死抓著鋼絲繩,無法騰開手幫助鄭久霖頂開頭頂上的岩石板。


    譚鋆錦無能為力,隻得試探著喊:“外麵有人嗎?”


    他喊了幾遍,外頭沒有回應。


    鄭久霖從他疲累弱氣的聲音,得知,譚鋆錦背著他攀爬上來,費了大力。


    勸他道:“鋆錦,不要白費力氣。外麵說不定是荒郊野外。”


    齊瞎子拄著龍頭拐杖,氣喘籲籲爬上山頂,日頭蹦出地平線,萬丈霞光從霧氣蒙蒙的天邊衝出雲層。


    果然,在多日陰雨後,天放晴了。


    “我走在美麗的小山村,……”齊瞎子哼著小調,慢慢轉悠,眯著視力有限的眼睛,仔細瞅摸著這黃土高坡靜謐廣闊的曠野。


    清風夾著泥土特有的芬芳,歲月靜好,齊瞎子放下心中多日的煩躁,開懷一笑。


    “出來轉轉還是好的!”他將龍頭拐杖支在一顆樹杆上,抻了抻腰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打了一套太極拳。


    齊瞎子準備下山時,突然想起劉寡婦前天被蟲子咬了,奇癢難忍。他打算去後山看看,拔點草藥為她止癢。


    齊瞎子爬往後山。


    他在後山找了幾處可能生長草藥的地方,都沒發現可以止癢的草藥。


    太陽光晃得齊瞎子眼暈。


    他心說:算了!還是回吧!


    這時,耳邊傳來微弱的求救聲。


    仔細一聽卻又沒了。


    他拄著龍頭拐杖,攀著樹,挪動著下山。


    又有求救聲從不遠處傳來,這回他聽清了!


    有人喊:上頭有人嗎?救救我們!


    齊瞎子眯著眼瞅摸了半天。


    這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呀?


    他是本地人,腦子一轉彎,知道被困人員的確切地點了。


    “有人掉廢礦井裏。”


    齊瞎子用龍頭拐杖不停地敲打地麵,追查求救聲音的來源。最終,在一塊大岩板跟前,男子的呼救聲特別明顯的被傳出來。


    齊瞎子扔下龍頭拐杖,彎腰費力挪岩板,鄭久霖在裏頭使勁去頂。


    沉重的岩石板被移開,齊瞎子眯縫著眼看了半天,才瞧清楚兩個被黑煤麵子覆蓋了眉眼的年輕人。


    譚鋆錦和鄭久霖同時感到一陣敞亮的天光斜斜射入,為了保護眼睛,他倆緊急閉眼。


    齊瞎子拾起被扔的拐杖,朝鄭久霖杵去。


    “抓著我的拐杖,拉你上來。”


    鄭久霖擰開將他和譚鋆錦捆在一起的鐵絲。


    鄭久霖摸索著抓著拐杖一頭,費力爬上來。


    譚鋆錦使勁一竄,躍到井口邊,為了緩解衝力還向前翻滾一圈,也許是用力過猛,沒有翻起來。


    齊瞎子“呀”了一聲。


    隨後,慌了!


    他發現譚鋆錦的肩頭沾了煤麵黑糊糊的傷口突然湧出血來。


    鄭久霖睜開一隻眼,發現譚鋆錦傷勢嚴重,且體力透支已經昏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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