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6羽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他隻感到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疼痛,似是被一萬把劍鑽入了體內,肆意切割著身體的每一寸肌肉。


    不過,6羽強忍痛楚,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還是勉力支起身體。


    他蹌踉走出鐵鋪,看見老漢正在火爐旁大汗淋漓地幹著活,他艱難咧嘴一笑,便走了過去。


    “老漢,我要走了。”6羽頓了頓,說道,“還麻煩你給我一些盤纏。”


    當6羽說出第一句話之時,老漢就停下了動作。


    他回頭瞥了一眼6羽胸口已經幹涸的黑的血跡,便不吭聲地走入了屋子。


    過了一會兒,他便轉身走出,而他的手裏,拿著一個沉甸甸的小布囊。


    “闖禍了?”


    老漢罵罵咧咧,將小布囊拋了過去,“滾滾滾,趕緊滾,順便把那匹馬給我帶走,別給我惹來什麽麻煩!”


    6羽接過小布囊,苦笑一下,點點頭,就走向了後院。


    這手上的銀子,有兩百兩左右,這一掂量,反而是似多了一些。


    也就是說,之前賣掉的那一匹馬換取的銀子,老漢並未花灑,倒是還在裏頭添了幾十兩。


    之前,為何他選擇在鐵鋪落腳,就是因為他知這老漢識破了他的身份。


    他本想殺人滅口,卻又在之後現,老漢這種人非常識趣,並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威脅。


    由此,他也在這住下了。


    兩人相處,相安無事,老漢在明麵上,也把他當作是一個淪落至此的年輕人。


    總的來說就是各自心知肚明,肚子裏卻又裝著各自的糊塗。


    6羽也曾在暗中,打探過老漢的事跡。


    他是在三十多年前,才搬到這裏,也就是說,他原本也是個外來人。


    而他來時,還帶著一身傷。


    老漢的原名叫姚士傑,估計是個草莽英雄,不知得罪了什麽仇家,才來到這裏避世。


    所以,可以這麽認為。


    兩人不僅是抱著默契,在某個方麵,他和6羽之間,還抱著某種惺惺相惜。


    這也是6羽自失憶以來,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6羽來到堆滿了幹柴和雜物的後院,從中翻出馬鞍,給馬匹套上,之後他就再次走回前屋。


    站了一會兒,才說道,“那麽,我就走了,如果你沒死那麽快,可能等得到我再回到這裏的那一天。”


    “回,那就算了。這天大地大,哪裏都可以去。”


    老漢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抬頭望著街道對麵的房屋說道,“有什麽打算?”


    “拜仙人為師。”6羽想了想,終是把自己的打算說出。


    “嗬嗬,異想天開!”


    老漢冷笑一聲,便不再言語,他從一個裝著各式兵器的竹筐上,挑了一把大砍刀扔到了6羽麵前,就不再搭理,繼續敲打著已經初現雛形的鐵犁。


    6羽也笑了笑,拾起砍刀,從庭院裏牽上了馬,從後門離去。


    他不想再多做久留,這會給老漢招致無法預料的危險。


    那個仙人,撞了他一下,非但是讓他受了傷,還感受到了對方赤~裸裸殺意。


    這就是他為何選擇離開的理由。


    如果他不走,極有可能,就會被追尋而來的仙人殺死。


    仙人沒有立即動手,是因當時在陳家。


    一旦離開陳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6羽要走,而且是越遠越好,最好是遠到一個讓仙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翻身上馬,在這清晨時分策馬狂奔,離開了小鎮。


    顛簸,使得6羽飽受五髒俱焚之苦。


    他又吐出兩口黑血,便趴在馬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馬也通人性,一看6羽不妥,就慢了下來,馱著6羽小跑前行。


    當然,如果它不通人性,老漢也不會說將它留下。


    一直到了下午,6羽才得以從昏迷中醒來。


    他失血過多,已是十分虛弱。


    喝止了馬匹前行,他便把馬拴到一棵樹下,他得去找些吃的了,出來太急,沒有來得及買些幹糧。


    主要是他不想在小鎮上,讓人得知他從哪個方向離去。


    是的,這件事就連老漢都不知道。


    越少的人知道,他就越安全。


    那個仙人隻要不知自己逃離的方向,那就意味著他安全了。


    6羽下了馬,便在林中低著頭尋找起來。


    沒過多久,就讓他挖出了兩塊不知名的植物根莖。


    他狼吞虎咽地吃光,然後他又做了幾個捕捉小動物的陷阱,才在馬匹的百米之外爬上一棵樹,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卻是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傷勢,居然有越加重的趨勢。


    “嗎的,別給我活下去,不然你們兩個給我走著瞧。”6羽從樹上爬下,疼得齜牙咧嘴。


    他的腦海,再次閃過了仙人和那少女的麵容。


    這時,他也管不了太多,蹌踉走向昨日下午布下的陷阱。


    因為他已經整整兩天沒有油水下肚,早就餓得饑腸轆轆。


    6羽直至尋到最後一個陷阱之時,才露出了些許笑容,他以為一無所獲,卻是抓了一隻野兔。


    將兔子掐死,處理幹淨以後,他升起了一堆火,將兔肉烤灸起來。


    當兔肉被烤灸得金黃冒油,他便狼吞虎咽,連肉帶骨吞了下肚。


    自他殺死三名馬賊,離開那沼澤地,騎著馬前往小鎮途中。


    由於一連大半個月有上頓沒下頓的,他得出了一條虛弱就是餓了的結論。


    所以他以為,填飽肚子,吃多點,就會好起來。


    不過,6羽想錯了。


    如果純屬是餓了,吃了肉自然會補充體力。


    可是,他的情況卻並非如此。


    他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內傷,而如果不適當調理,根本就好不了。


    最後的結果,隻能是死。


    吃下一整隻肚子,他又趴在了馬背上繼續趕路。


    極度的虛弱,使他昏昏欲睡。


    盡管他已竭力保持清醒,卻還是在半個小時以後睡了過去。


    這一匹馬,繼續前行著,6羽也無心思去管,它會把自己帶去哪裏。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有兩道身影如同流光般朝著他快接近。


    身影落地。


    赫然正是齊正飛與巫清君。


    齊正飛牽住了馬,輕輕拍了馬腦袋兩下,接著他的視線就如兩道利刃,落到了6羽身上。


    “清君,這小子毀你清譽,現在就把他殺了吧!”他沉聲說道。


    聽罷,巫清君也拔出了腰間的軟劍。


    她冷冷地注視著6羽,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


    變數,卻在這時候來了。


    齊正飛猛然低喝道,“清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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