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春接著我剛才的話題,反問道:“杜秋水和趙凱過得還算幸福,她女兒經營花店也算安逸,雨荷你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當然!於嫚嫚五年前高考,要不是她媽媽提前交了男朋友,她沒準現在已經大學畢業找到更好的工作。”


    “哦~~沒準?也許?你不確定嗎?”


    我被問的啞口無言,心裏很是不服氣。


    想了想說:“我說的都是可能性,如果當初杜秋水和趙凱的戀情沒被發現,於嫚嫚就會有很大程度考上大學,然後有了另一種人生。”


    古玉春不緊不慢的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我的杯子裏倒滿茶水,水滿了還在繼續倒。


    我急忙伸手拿開杯子,他才停手。


    “杯子滿了繼續往裏倒茶水,必然溢出來,你說對吧。”


    “對啊!”


    “可你知道我壺裏還有多少水嗎?如果壺裏的水剛好倒滿整杯,必然發生的事就不會發生,這便成了一種可能。”


    “呃··你這麽說也對,有這種可能。”


    “雨荷,你所有的遐想都像在賭這壺裏的水,其實是多是少並無關緊要,你眼前的杯子才是現實,發生的事已經發生,結果你也看見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弄明白您當初讓風逸所做的事,是出於什麽原因。”


    “咳咳··咳咳咳···”古玉春突然咳嗽不斷,臉色變得蒼白,身旁的楊楊趕緊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小藥瓶,擰開蓋子拿出一片藥放到古玉春手中。


    他仰頭將藥片咽下,氣色漸漸恢複。


    “您生病了?”


    古玉春安慰我說:“年紀大了,身體機能多少都會有些退化,不礙事。”


    他的話讓我想起餘波和林若秋曾說過的那些話,眼前的這個老人不管他知識多麽淵博、懂得多少道理、禪透多少人性,可他終究是人,會越來越老直至生命枯竭。


    心裏感到一絲憂傷,情緒有些低落。


    “那母女的事說來也是受人所托。”古玉春喝了一口茶穩了穩心神,又接著說:“趙凱的母親偏信一個說法,其子若不能次年有子嗣必遭噩運,在得知兒子喜歡那花店老板娘後托人找到我,她雖然對杜秋水的年紀不滿,但想到兒子的運勢更加重要,所以勉為其難的撮合他們在一起。”


    “就這原因?陸為明呢?他為什麽要在春節前辭職?”


    “不如這樣吧,我答你三個問題,剛才母女的算一個,你還有兩次機會,確定要聽陸為明的事?”


    “啊?等等,讓我好好想一想。”我趕緊打住,不讓古老師繼續說下去。


    問題被設置了數量,我得斟酌一下,還有哪些事是非常想知道的。


    付景軒想調查夜店和他的遭遇,不如問這個比較好。


    “古老師,您認識付景軒嗎?”


    “嗯,看來你想到了一個好問題,說吧。”


    “他被綁架和您有關係嗎?”


    “與其說是綁架,不如說就是拯救,去年年末時這個小夥子得罪了一些不好的人,我得來的消息比較晚,再不出手恐怕要死很多人。”


    我皺著眉心費解的說道:“那您不是和我剛剛一樣,在什麽都沒發生的情況下就去改變事態的發展,您也不確定縱火的人到底能不能成功。”


    “孩子,人生本就是一場賭博,你的每一個選擇都在影響輸贏的結果。我讓小逸去做的事,就像往湖水中投了一粒石,漣漪要過很久才會停止,被波及的湖麵會出現怎樣的變化我們不得而知,隻能看後續的發展,盡可能的讓一切往好的方向走。”


    “您不投這粒石子不就好了。”


    “湖水本不靜,無數人的選擇都是在往這湖中投石。”


    “我覺得您要是找人和付景軒去談,他肯定會主動關閉夜店避免這次災難,完全沒必要做把人綁了。”


    古玉春端坐在茶台的另一側,蒼老的手撫摸金屬拐杖的頂端,我這才發現在他指縫間若隱若現的閃耀之石。


    拐杖是金屬打造,金色偏紅雕刻簡單紋絡,頂端扶手處是仰麵龍頭,龍口含著一顆乒乓球大小的圓形寶石。


    色彩光芒質地和付景軒丟失的墜子那顆非常像,不過是大小有些差異。


    “我不想見那孩子,也不想他過多了解學堂的事,可他身上帶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小逸的能力無法使用隻好用了別的手段。”


    “寶石···也是您搶走的?”


    古玉春搖了搖頭。


    “問最後一個問題。”我一臉嚴肅的舉著一個手指說道。


    “問吧。”


    “倪焱和我提起有兩撥人參與了付景軒的事,我知道您是其中之一,那另一撥是什麽人?”


    古玉春沒有直接回答,雙手拄著拐杖站起身,步伐緩慢的在房間裏來回走動。


    我看出他在思考,我可以等。


    “爺爺,這件事不能告訴她。”楊楊竟然開口了,我還以為他不會說話。


    “不是說什麽問題都行嗎?這個為什麽不能說。”


    楊楊瞪了我一眼,目光十分不友善。


    啊呀~~我這小暴脾氣還忍不了他了,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怎麽能沒大沒小的打斷大人們的談話。


    我‘噌’的站起身正要繼續反駁,古玉春轉過身,說:“雨荷,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答應不對其他人說。”


    “行,我嶽雨荷對燈發誓絕不告訴別人。”


    古玉春重新回到茶台旁坐在木椅裏,講述起關於另外一些人的事。


    學堂成立至今已有數百年,期間出現過一些同類的私塾和學府,有的慢慢被遺忘,有的卷入曆史長河成為被利用的棋子,還有極少部分流傳至今,而其中最有競爭力的就是一個被叫做‘天芒’的學府。


    同行是冤家,濁清堂和天芒學府也成為了對立麵,幾年前古玉春調查到天芒的成員在桃源鎮出現,於是派了學生的兒子潛入進去,化名:餛飩。


    ‘餛飩’正是倪焱,可惜他萬萬沒想到,倪焱並不受控倒戈到了那邊。


    付景軒這件事是兩方人所為,他的墜子也是被天芒的人拿走,並且占為己有不願歸還。


    我聽完古玉春的講述,心裏的問題沒少反而更多了。


    “古老師,您是說學堂不是您一手建立起來的?那風逸說‘濁清堂’這個名字是師娘取的。”


    “育人者不同名字亦不同,我接管這裏有四十餘年,教了三十三個學生。”


    “學堂的前身是什麽?您是從誰手裏接管的?您說的天芒學府是不是都是壞人?他們搶墜子想做什麽?還有您手裏的拐杖···”我的問題脫口而出,古玉春淡然的看著我,我的聲音漸小,知道他不會再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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