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魚沒有多做停留。


    轉身踹開了對門的房間。


    門一開,她看見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江冬靈。


    一身狼藉,穿著清涼,手臂和胳膊上是一道道的紅痕。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立才拿皮帶抽出來的傷。


    “冬靈!”江有魚趕緊上前查看江冬靈的情況。


    江冬靈氣息奄奄,被江有魚扶起時眼角還有晶瑩的淚。


    “小魚……”


    “我送你去醫院!”江有魚扶著她站起身。


    讓江冬靈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肩上。


    剛走到江冬靈的房間門口,江立才便過來堵了門。


    男人氣勢洶洶:“去什麽醫院?不準去!”


    “讓開!”江有魚攙著江冬靈,眉眼間泛著清冷。


    江立才醉醺醺的堵著門,指著江冬靈道:“她是我女兒,你想帶她去哪兒?嗯?”


    “江有魚,我告訴你,我就是把她打死了,也輪不到你來多管閑事!”


    江冬靈房間的窗戶開著,風一吹,江立才的酒似乎醒了不少。


    說話也更有氣勢了。


    他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不許江有魚帶江冬靈走。


    江有魚見和他沒理可講,便先把江冬靈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然後——


    她冷著臉,抬腿便是一腳。


    正好踢在門口堵著的江立才的小腹。


    這一腳江有魚用了十足的力道。


    江立才“哎喲”一聲,踉蹌後退,直退進了他自己的房間,一腚坐在了地上。


    還沒等他爬起身來,江有魚又補了一腳,踹在他胸口。


    “江立才,她是你親女兒,你也下得去手!”


    “你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江有魚咬牙,氣得渾身發抖。


    她從未如此生氣過。


    怒火中燒,恨不得也撿起地上的皮帶,往眼前的醉鬼身上抽上幾十鞭!


    可她忍住了。


    理智讓她忍下了怒氣,轉身去把江冬靈扶著,往門外走。


    她得送江冬靈去醫院。


    江冬靈身上的傷痕深深淺淺,光外傷看著就已經夠嚇人了,就怕還有內傷。


    ……


    湘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江冬靈在病床上清醒過來。


    她手背紮著針,還在輸水。


    六人間的病房裏,就她一個病號,還有椅子上守著的江有魚。


    江冬靈醒時江有魚正在打消消樂。


    聽見響動,她抬起頭,“你醒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江有魚把手機揣回了兜裏,站起身來。


    江冬靈緩了緩神,目光掃了圈病房,掙紮著要坐起身。


    被江有魚摁住了。


    “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好在都是皮外傷,修養一陣子會好的。”


    江有魚重新坐下,替她掖了掖被角:“我用你的手機給楚介打過電話,不過他沒接。”


    她的話落,一直呆呆的江冬靈總算聚攏了神思。


    略有些龜裂的唇動了動,江冬靈道:“別告訴他……”


    江有魚蹙眉,回身去床頭櫃上拿了個蘋果。


    是她買的,還有麵包、牛奶。


    就怕江冬靈醒了,會餓。


    這些東西可以應付一下,然後她可以出去給她買點粥食什麽的。


    “為什麽?”江有魚問了一句,語氣平淡。


    床上的江冬靈閉了閉眼,忍下了鼻尖的酸澀感,她哽咽道:“他要是知道我爸把我打成了這樣……”


    “會殺了他的。”


    “好。”江有魚低頭,慢條斯理的削蘋果:“我可以不告訴他。”


    “但是,冬靈。”


    江有魚的話音忽然一轉。


    削蘋果的動作頓住,她複又抬頭,直勾勾的看著江冬靈:“你得報警。”


    江立才喝醉了酒家暴,不是一次兩次了。


    再這麽下去,江冬靈遲早會被他打死!


    江有魚的話音剛落,江冬靈的眼淚便順著眼角滴在了枕頭上。


    她抽了口氣,壓著哭聲,聲音還是帶著哭腔:“不行小魚,我做不到……”


    “他是我爸,我親爸。”


    江冬靈還記得年幼時,她坐在江立才肩膀上的場景。


    她也還記得江立才摟著她給她唱歌、講故事時的那種溫馨感。


    “當初……他跟我媽離婚。”


    “我媽不要我,是他養著我的。”


    “小魚,我求求你,替我保密好嗎?求求你。”


    江冬靈淚如雨下。


    她抽泣著,祈求著。


    江有魚看著她,心髒抽抽的疼。


    她能明白江冬靈渴望親情的那種感受。


    因為她們都一樣,是在不健全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孩子。


    可是江有魚無法理解江冬靈這變態的忍耐力。


    就算江立才對她有生育之恩、養育之恩,可家暴終歸是不對的。


    江冬靈一次次的縱容,隻會讓江立才變本加厲。


    “小魚……”江冬靈哭岔了氣。


    江有魚實在看不下去了。


    點點頭:“好。”


    這個字,她回得咬牙切齒。


    強忍下心裏的怒意,江有魚把削好的蘋果,遞到江冬靈嘴邊:“我可以答應你。”


    “不告訴楚介,也不報警。”


    “但是江冬靈,你不能再和江立才住在一起了。”


    “你必須從那兒搬出來!”


    這是江有魚最後的退步。


    如果江冬靈還是反駁,那她立馬就打電話報警。


    醫生那邊她也問過了,如果選擇報警,他們可以提供傷情報告。


    江冬靈也知道,江有魚是為了她好。


    最終,她點頭。


    “等我傷養好,我就跟楚介商量,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她跟楚介已經交往好幾年了。


    就算現在兩個人住在一起,也很正常。


    聽她這麽說,江有魚才點點頭。


    ……


    下午四點多,江有魚幫江冬靈辦了手續,帶她回家。


    醫生說了,江冬靈身上都是皮外傷。


    開了藥外擦,好好修養一陣子,傷好了也就沒事了。


    離開醫院前,江有魚找醫生要了一份傷情報告和證明。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江立才家暴的證據。


    江有魚打算先收著。


    萬一以後江冬靈想通了,這些東西能派上用場。


    回到公寓時正好下午五點。


    江有魚開門,先讓江冬靈進屋。


    正巧,兩人遇上了在客廳看電視的宋佳音。


    “回來了,你杜叔叔說今晚請你和你外婆吃飯。”


    宋佳音正在敷麵膜。


    話說完,才抬頭看了眼江有魚。


    看見遮得嚴實的江冬靈時,宋佳音愣了愣。


    臉上的笑也僵住了。


    好一陣,宋佳音才回過神,冷著臉跟江冬靈打了招呼。


    江冬靈是江立才的女兒,是江立民的侄女。


    宋佳音自打和江立民離婚後,就特別不喜歡江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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