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秦玉舞安排巧兒、斷玉,帶著做好的糕點果子,還有縫製的披風,一早去何府,為何連成與何娉婷送行。


    至何府,卻被木伯娘帶至荷苑,進屋看見裏麵設了香案祭台,何連成負手站在裏麵,侯著她。


    “舅父……”秦玉舞上前行禮。


    “今日是你母親的忌日,過來給她磕頭上香吧。”何連成招手。


    秦玉舞這才幡然醒悟。府中家祠中設有她母親的牌位,可今日前,從未有人提及過她的生母忌日為哪一日,一則她年幼並不記得,二則林氏當家,恨不得連她這個人都除之而後快,又怎會在府中祭奠她的生身母親。


    秦玉舞上前來,上香,跪拜行禮。


    禮畢後,何連成扶起她,道:“月兒,再過幾個月,你便要及笄了。舅父今日便要離京,等不到你及笄,有一份及笄禮提前交與你。你隨我來。”


    何連成轉身走到一旁的梳妝台邊,拿起擱在其上的匣子,遞給秦玉舞。


    秦玉舞接過來,打開一看,隻見裏麵是一套精美的荷花頭麵,黃金雕刻而成的朵朵荷花栩栩如生,花心生出來的蓮蓬上,嵌著上好的碧玉珠子做成的蓮子,顆顆晶瑩透亮,瑩瑩生光。


    “多謝舅父。”秦玉舞道謝。這套頭麵著實太貴重了,想必花費不費。


    何連成搖頭道:“我不過做一個交付之舉,這套頭麵,是你母親為你備下的。當年,她特意定做了這套頭麵,隻不過沒有等到頭麵做好便撒手人寰,頭麵便一直留在了我手中,現在終於能親手交與你了。”


    原來這是母親送的。秦玉舞心中一時悲喜交加,捧著匣子的手有些發抖。


    “這是我給你的及笄禮。”何連成又拿出一個小匣子,秦玉舞放下手中端著的匣子,接過來打開,見裏麵放著兩個鼓鼓的香包,以及數支瓷瓶。


    “這裏麵,是我為你準備的一些護身毒藥和解藥。你挑一些隨身帶著,防身。”


    這東西倒是實用。秦玉舞笑著道謝:“謝舅父。”


    “我此次遠行,少則數月,多則年餘,便會回來。舅父知道你是個有自己主意的孩子,隻是京城本是多事之地,倘若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找夜兒,他會相助你。”何連成叮囑。


    “好。”秦玉舞點頭答應,但心裏打定主意不會和何鐫霖走太近。這一回李聞歌的事情,她無意將他卷進來,但避不過便也順其自然,如果利用得當也是一個好助力。隻不過,與虎謀皮,總是太過危險,此事過了,以後怎麽樣,到時候再說吧。


    “舅父此行,保重自己。”秦玉舞也叮囑。


    “放心吧。”何連成點點頭,他追查數年,行事一直隱秘,所以也一直安穩無事,眼見就要查到真相,即便是刀山火海說不得也要闖上一闖的。但這些事情,他也不欲向秦玉舞說太多,避免她徒增擔憂。


    “還有一事……”何連成微微蹙眉,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舅父請說。”秦玉舞望著何連成,卻見他愁眉緊鎖,一副頗為難的樣子。


    “算了,待我此行回來後再說吧。”何連成最終也沒有說出來,擺擺手,轉身往外走。


    秦玉舞有些不明所以,何連成想要向她說什麽呢?為何會如此為難呢?但何連成現在明顯不會說出口了,疑問也隻能壓在心底。算了,既然他不說,那便是還沒到說的時機,她也不必庸人自擾。


    放下匣子,秦玉舞隨著何連成往外走。


    門口,何娉婷、何鐫霖以及何軒正在往馬車上裝行禮,見到他們行過來,何娉婷笑著招手道:“再不出來,我可要去敲門咯。”


    何連成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姐妹說說話吧。”說完徑自走到馬車邊,與正在裝行李的何鐫霖說話。


    秦玉舞伸手拉住何娉婷的手,讓珍兒將糕點果子拿過來,當著何娉婷的麵打開:“這裏麵一層是糕點,一層是蜜餞,還有一層是肉幹。這一籃子裏麵,裝了兩罐蜜糖,一罐醬瓜,一罐醃魚。”說完了珍兒手中的東西,又讓斷玉將手中提的籃子打開,指著裏麵密封的陶罐道,“這裏是四壇果子酒,是給舅父的,旅途奔波,偶爾喝點酒能活絡筋骨,驅趕疲憊。”


    “謝謝小妹,你費心了。”何娉婷伸手抱住秦玉舞,開心的道謝。


    秦玉舞讓珍兒和斷玉將東西放進馬車去,手中拿著斷玉從肩上取下來的布包,挽著何娉婷到馬車邊,將布包遞到何連成麵前:“舅父,這是我親手為您縫製的披風,旅程顛簸,請舅父保重身體。”


    “你有心了。”何連成伸手接過來,頗為寬慰的笑了起來。


    一旁的何鐫霖見狀,目光落在布包上,頓了頓,移到秦玉舞身上,目光若有所思。


    東西裝好後,何連成、何娉婷及何軒便與眾人告辭,然後父女兩人上馬車,何軒架著馬車離去。


    秦玉舞和何鐫霖站在何府門口,看著馬車轉過彎,隱沒在轉角,一時訥訥無言。


    秦玉舞靜立了片刻,主動轉身衝何鐫霖道:“表哥想必公務纏身,我這便取了東西回府去了。”


    何鐫霖看著迫不及待想要遠離他的秦玉舞,默了默,道:“這是你頭一回祭奠姑姑,想必她很希望你能多陪陪她,盡盡孝心。”


    秦玉舞自然想盡孝心,但她並不想和何鐫霖獨處一府,遂轉身往府內走,道:“盡孝貴在有心。”


    何鐫霖見她急於離開,眸色微黯,但終究沒說什麽。


    “對了,李公子那事查的如何了?”秦玉舞問。


    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還是忍不住啊。何鐫霖眼底浮起清淺的笑意,麵色卻依然淡淡的,道:“還在查,還要過幾日了。”


    在意料之中,畢竟李聞歌那事案發地遠在邊陲,一來一回快馬急鞭路上也要去掉幾日。


    其實她已經派了斬金暗中去相助,事情的進度她不問何鐫霖,其實也一清二楚。詢問,不過是做個姿態。總不能此前那麽關注,現在卻不聞不問。


    “你對此事倒是熱心的緊,也不怕惹禍上身。”何鐫霖意味深長的道。


    秦玉舞微頓了頓,何鐫霖能問出此話,證明他肯定察覺到了什麽,其實當日她頂風頭為李聞歌之事開口,就已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身上來。


    不論此事最終的走向如何,顏稷泰肯定是恨上她了,對她一定會有忌憚,甚至會與她敵對起來。


    可那又如何呢?


    就像那一日,她對顏稷和說的,她已置身其中了。


    何況她原本就想做攪弄時局的弄潮兒。


    她和顏稷泰之間的恩怨,此生此時,不死不休,至死方休。


    又如何會怕惹禍上身呢?


    秦玉舞輕笑了一聲,道:“勞表哥費心了,是福是禍且兩說呢。”


    何鐫霖瞧著她臉上清冷的笑容,那笑分明透著冰涼和疏離之意。


    他便也笑了笑,不再多言。


    行至荷苑,秦玉舞讓珍兒進去取了兩個匣子出來,便向何鐫霖辭行。


    何鐫霖瞧了瞧珍兒手中的匣子,倒也沒有詢問,此前他連荷苑的鑰匙都給了她,她就算是搬空整個荷苑,他也不會說什麽。


    ------題外話------


    賈氏不喜秦玉舞娘親,有多重原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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