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玉舞習完武,劉媽媽進院來,說是林家來人了。


    秦玉舞正在解衣服準備梳洗,倒是沒有覺得意外,動作不停。


    “那日在宮裏,那位將玉喬喚過去問話,便已知道林家準備插手了。林氏蹦噠不了幾日,奶娘不必太憂心。”


    “小姐是有主意的人,奴婢相信的。”劉媽媽一邊說一邊湊上來,放低了聲音道,“卓虎已經將那人擒住了,順兒給關在隱蔽之處,隻等小姐吩咐。”


    秦玉舞驚喜道:“何時的事?”


    “方才奴婢出府去,順兒剛遞來的消息。”


    “如此甚好。待夜裏我先出府去見一見。”


    “都聽小姐的安排。”劉媽媽也笑了起來,伸手將秦玉舞散落在光潔玉肩上的發絲攏成一把,麵前的少女褪盡衣衫,腰線婀娜,長腿筆直,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正是年華正盛的模樣。


    “我洗漱完了,去見祖母,也去會一會那林家的人。”秦玉舞抬腳進浴桶裏,聲音冷冷的說。她要去看看,林家的人,會為了林氏,做到什麽地步。


    竹青苑中。


    賈氏坐在太師椅中,手撚著檀香木佛珠,半耷著眼皮,聽客座的年輕婦人說話。


    那婦人麵龐白皙清麗,一身朱紅對襟長衫襯得人分外明豔,頭上戴了狄髻,插赤金嵌紅寶頭麵,脖子上也掛赤金瓔珞圈,貴氣十足。此人正是林尚書嫡出長子的夫人,林賢妃嫡親的弟媳。林氏是她的庶姑姐,但嫁入了鎮國公府為續弦,在林家也頗得看重。


    “家姐端午未回府省親,家中長輩牽掛,特讓晚輩過來拜見。”小林氏笑著道,話語很是謙卑恭敬。


    “有勞親家掛心了,蕙如年前身子不適,大夫說此病需要靜養,忌喧鬧打擾,所以一直在如意苑中休養。你去見她倒也無妨,隻怕是要擾了她的清淨,更怕會加重了她的病情。”賈氏淡淡的說。


    這話裏的意思就是不讓林氏見人,可還是留了話頭。


    小林氏能被自家婆婆指派上秦府來探底細,自然是個七竅玲瓏心肝的人兒,遂笑道:“確實不該擾了家姐養病,隻是長輩掛心,實在不忍讓長輩一直掛念著,倒叫家姐做了那不孝之女。林府治家,第一則便是孝。家姐會明白的。”


    賈氏抬眼看了伺候在側的趙媽媽一眼,道:“既如此,你陪林夫人過去如意苑吧。”


    “祖母,趙媽媽是您跟前伺候的人兒,哪裏走的開。不如孫女兒帶舅母過去吧。”門外傳來秦玉喬的聲音,輕輕柔柔,嬌嬌俏俏的聲音,聽著就叫人喜歡。


    可賈氏,臉上的冷意卻越加的重。


    “妹妹畢竟年幼,若是有不周之處,豈不是叫祖母為難。我隨妹妹一道去吧。”


    賈氏眉毛蹙的越加緊,抬眼看向外麵,就見有人挑簾子走進來,一前一後,正是秦玉喬與秦玉舞。


    兩姐妹走上前來,向賈氏行禮,又向小林氏行禮。


    “多日不見,竟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小林氏笑著起身扶了兩姐妹起身,又吩咐隨身的丫鬟將手中的禮盒遞上來給兩姐妹。


    “多謝舅母。”秦玉喬接過禮盒,親昵的勾住小林氏的胳膊。


    秦玉舞麵含笑意的道謝,將禮盒交給身後的珍兒,然後轉身望向賈氏。


    賈氏看了秦玉舞一眼。


    其實小林氏要見林氏,她本也沒打算硬攔著。


    畢竟從去歲將林氏禁足如意苑,至今已過去了大半年,倘若林氏不是自己變得瘋瘋癲癲的,她早就會解了林氏的禁足。


    但現在林氏不知何故變得神誌不清,日子一久,各方自然起疑。


    上一回林賢妃召了秦玉喬問話,今日小林氏上門,都是林府在要交代。


    攔的了一回,總不能攔一世。


    所以,小林氏要見,就去見吧。


    隻不過,怎麽見,就有說法了。


    林氏畢竟是在秦府變得神誌不清,這理虧的話頭不能落在秦家頭上。


    秦玉喬心有異,一語不慎就會平添事端,反而讓秦府失了理。


    秦玉舞,倒是合適。


    至少,她不會讓林家占了理去的。


    “也好。玉舞丫頭,你就陪著走一趟吧。”賈氏緩緩道。


    秦玉喬見狀,想要出言拒絕,卻被小林氏一把抓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出聲。小林氏笑道:“那就有勞玉舞了。”


    “您客氣。”秦玉舞衝小林氏笑了笑,然後行禮告辭了賈氏,領著小林氏一眾往如意苑去。


    除了竹青苑,秦玉喬的腳步便近乎急奔,拉著小林氏一路往如意苑去,差點叫小林氏踉蹌,連聲道:“玉喬,慢些。”


    秦玉喬哪裏慢的了,自去歲林氏被禁足,她便再也沒有見過林氏。


    小林氏知道秦玉喬心裏的焦灼,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快步跟著往前走。


    秦玉舞是習武的人,兩個後宅之人的疾步,於她而言不值一提,不急不慢的跟在兩人身後一步之距。


    一路無言,很快到了如意苑。


    門口看守的婆子見眾人到來,並未急著讓開,等人都到跟前了,秦玉喬耐不住性子嗬斥道:“我母家舅母過來探望母親了,還不趕緊讓開。沒一點眼力勁麽。”


    看守的粗使婆子麵色不驚的問話:“二小姐是得了誰的令過來?”


    “自然是祖母。”秦玉喬怒哼。


    兩個看門的粗使婆子對視了一眼,依然不挪腳步,秦玉舞見狀上前道:“確實是祖母的意思,兩位嫲嫲開門吧。”此時沒必要在這裏喧鬧,在外人麵前露了醜。


    聽秦玉舞此話,那兩名粗使婆子不再猶豫,拿出鑰匙開了院門上的鎖,推開院門。


    秦玉喬當先一步衝進院中,哪裏還有半點小姐的矜持。


    小林氏眼底浮起一絲不屑,麵上浮著笑意讓身側的丫鬟打賞了兩名粗使婆子各一兩碎銀,才步履優雅的走進院子。


    秦玉舞沒有進院子,站在門口侯著。


    小林氏走了兩步,見身後沒有人跟進來,轉身回望,道:“玉舞你不進來麽?”


    秦玉舞笑道:“林夫人許久未見母親,許是有許多知心話要說,我就不進去叨擾了。”


    小林氏笑道:“不過說幾句家常話,哪裏會叨擾。”


    秦玉舞麵上笑著,腳步紋絲不動。


    小林氏便轉身繼續往裏走,隻是轉過身來,臉上親和的笑容瞬間收斂,隻剩一臉冰寒。


    待小林氏進了如意苑裏麵,秦玉舞轉身走到院門牆邊開的正盛的那叢粉白色薔薇前,隨手折了一枝刺薔薇在手中把玩,心裏冷笑,小林氏的家常話,隻怕都是說不成的。


    這麽些日子,林氏被白衣鬼恐嚇,加上她也不時命斷玉在白衣鬼沒有恐嚇的時候過去繼續裝神弄鬼,林氏此時早已精神恍惚,隻剩半口氣吊著了。


    果然,小林氏進去不過半柱香功夫,就滿臉驚嚇的衝出了如意苑,一手按著胸口大口喘氣,壓驚。屋裏的人,怎麽變成了那個樣子?


    “舅母怎麽就出來了?”


    小林氏尋聲望過來,就看見院牆邊靜靜站著的秦玉舞,她懷裏抱了一大束粉白色的薔薇花,襯的本就嬌豔驚人的容貌越加美貌不凡,隻是那一束薔薇花枝枝花刺林立,被她就那麽赤手抱在懷裏,竟也不怕紮手。


    “是玉舞啊。”小林氏收起臉上的驚嚇和不悅,浮起溫柔的笑,道,“小半年未見你母親,竟不知她變成如此模樣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秦玉舞緩步走上前,問:“舅母說的母親如此模樣,是哪般模樣呢?”


    小林氏眯了眯眼睛,看不透眼前的少女是故意有此問,還是當真不知。


    “自去歲母親被禁足,至今,玉舞也未曾得見母親呢。”秦玉舞笑著解惑。


    “你母親為何被禁足?”小林氏懶得再兜圈子,直白的詢問。秦玉喬之前倒是說了一些,隻是語焉不詳,但無論何時,都與麵前這個姑娘脫不開幹係。去歲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林氏身邊的齊媽媽被處死,林氏被禁足至今,還變成如此模樣?


    “哦,舅母難道不知去歲長公主遇刺之事嗎?”


    “自然知道,玉舞你還因救駕有功,得了聖上的厚賞。”小林氏看著麵前的人,卻發現看不明白她清淺笑意的臉後隱藏著什麽模樣。


    秦玉舞隨手撥弄著懷中的刺薔薇,淡聲道:“哦,那殺手本是衝著我去的,買殺手的黃金,出自母親身邊的齊媽媽之手。”


    小林氏隻覺得耳邊恍如驚雷突炸,嚇得她差一點坐到地上去。


    林府諸人想過林氏可能犯下的無數錯,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緣由。


    小林氏臉色煞白,轉頭四顧,發現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不知何時都退到了極遠之處侯著,緊繃高懸的心才稍稍安了一些。但她此時已經呆不住了,也不顧什麽儀態了,當下便告辭。


    “舅母,玉舞送送您。”


    “不必,不必,不勞煩你了。”小林氏強忍著心中的發怵,連連擺手拒絕,然後喚上遠處侯著的隨身丫鬟婆子,急匆匆的走了。


    秦玉舞望著小林氏近乎逃跑的背影,嘴角浮起冷笑。


    屋內,秦玉喬的嗚咽聲忽高忽低的,傳了出來。


    ------題外話------


    玉舞好壞啊,嚇林舅母。


    秦玉舞:“哼,什麽舅母,我可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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