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大廳裏氣氛突然一滯,一陣詭異的安靜之後,田覓衝進來的白楓嫣然一笑:“爸爸,你回來了?”


    這些日子,白楓對田覓雖說並不親密,但是比起白家的眾人,還是很好的。而且她對白楓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之感,就像血溶於水一樣。


    田覓曾想,就算自己是白桐的女兒,但是白楓對自己是真的好。她向來是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誰對她好,她都會加倍奉還。


    白楓冷然的臉色緩和了不少,目光落在田覓身上,甚至有些熱切:“囡囡,你怎麽來了?”


    田覓見白楓回來了,白家的大人也都到齊了,於是便開門見山地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但是很顯然,媽咪和爺爺都不願意告訴我。”


    白老爺子聽她這樣,就哼了一聲別開了頭。


    而韓春英早在白楓進門的時候就神色扭曲,此時聽田覓這樣說,心中的憤怒再也憋不住了,衝著白楓就吼:“你倒是有命回來了!這麽多天都死到哪裏去了?”


    白老爺子雖然這麽多年不管家裏的事,但畢竟曾是風雲人物,聽她這麽吼自己兒子,忍不住咳嗽了一聲:“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是我們白家的女主人,這話像你說出來的嗎?”


    白老爺子上位多年,積威猶在,他這樣一質問,韓春英就說不出話來了,臉色變得很難看。


    沒來由的,田覓心頭竟然一陣痛快。也不知道是認定了她不是自己母親還是怎麽回事,現在看見韓春英憋屈她心裏就高興。


    白楓沒有理韓春英,看向田覓,聲音溫和地問:“你想弄清楚什麽事?你現在可以問我。”他表麵看起來十分平靜,但是右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後背繃得筆直。


    田覓直視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波瀾,心卻怦怦跳個不停。她看著白楓,嘴唇抖了抖:“爸爸,或許我該叫您二伯?”


    “你……”白楓手抖了抖,激動之下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就有個急促的聲音響起來:“你說什麽?!”


    白老爺子蹭的一下站起來,抖著手指著田覓:“你……你……說什麽?”


    田覓轉過身來看著他,剛才怦怦直跳的心已經平複下來,目光平靜地看著他:“爺爺,我隻想問問,我是不是白桐的女兒?”


    白老爺子看著她,一時間有驚詫、有不解、有慌亂、更多的竟然是悔恨和不安……他嘴唇哆嗦了一下,蒼老而渾濁的眼睛慢慢泛出水光:“你……為什麽這麽問?”


    “明漪,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了,你怎麽會是白桐的女兒呢?你是我跟你爸爸的女兒啊!你跟明清是雙胞胎啊!你看,你們多像!”韓春英上來一把拉住她,將她拉了一個趔趄。


    田覓撥開韓春英的手,直直地看著白老爺子:“那麽,是不是呢?”


    白老爺子沒有回答,白楓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是!”


    田覓猝然轉過身,正要追問幾句,韓春英卻比她動作還要快,一下子轉過身去撲向白楓:“你胡說八道什麽!她是你的女兒!”


    她又轉向田覓:“你這死丫頭今天吃錯藥了?你明明跟明清是雙胞胎,在這裏瞎懷疑什麽!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你現在竟然懷疑不是我的女兒!你的良心呢?”


    這瞬間,田覓站在她麵前,竟然有些走神,她很是不解,為什麽她姆媽那麽懦弱,居然會有一個如此凶悍的妹妹。


    她本來不想讓他們太難堪,但是現在韓春英不管不顧地歪曲事實,非要說自己是她的親生女兒,無非就是衝著她的骨髓來的。


    田覓從挎包裏拿出一張紙,這是當初她和白明清的dna鑒定的最後一張紙,這張紙上寫著結論,證明她和白明清的親屬關係。


    田覓將那張紙攤開放到茶幾上,然後偏頭看向韓春英:“如果我是你的女兒,白明清又是誰的女兒?”


    “你是什麽意思?”韓春英一時間被她問得有些懵了。


    田覓指著那張紙上的結論一欄道:“去年,我曾經請人做過一份dna親子鑒定報告,這份報告是在國外做的,上麵的醫院想必你們也是知道的,這是我和白明清的鑒定結果,上麵顯示我跟她是表姐妹或者堂姐妹關係。”


    “胡說!”韓春英激動得滿臉通紅,嘴唇都在發抖,“你一定是不想捐骨髓給清清,才弄出來這個假的東西!什麽親子鑒定,聽都沒聽說過!”


    她越說越激動,指著田覓道:“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她是你親姐姐!還救過你的命!你就是這樣對她的嗎?啊?她現在就等著你的骨髓救命,你竟然弄出這一套來!我告訴你田覓,你捐也得捐!不捐也得捐!”


    田覓抬眼看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韓春英激動地走到她麵前,指著她道,“你要是想找這種低劣的借口不捐骨髓,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家門!”


    她說著衝院子裏喊了一聲:“王嫂,把田覓送到她房間裏去,不許她下樓!”激動之下,她連白老爺子給田覓取的名字都忘了。


    “王嫂,你聾了嗎?”


    王嫂原本站在院子裏遲疑著要不要進來,聽見她的叫聲,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往裏走。


    “夠了!”白楓一把拉過田覓,護在自己身後,“白家還輪不到你做主!”他說著瞪了走到門口推開門的王嫂,喝道,“滾出去!”


    白楓在人前一向都是溫和的,就連說話都沒有高聲過。下人們都習慣了他和風細雨的性子,突然見他發火,下了一大跳。王嫂趔趄了一下,快步往外麵落荒而逃。


    “白楓,你這是要護著她了?你對明清不管了?”韓春英氣得胸膛急劇起伏,撲上去就要廝打白楓。


    “夠了!”白老爺子喝了一聲,不過這時候韓春英已經憤怒得失去了理智,她揪著白楓,一把狠狠地往他臉上抓去。


    白楓猛然一甩手,就把韓春英那不瘦的身軀給甩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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