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湛的父親又如何認識我的母親,我滿心困惑的望著他,席魏見我著急的模樣,他趕緊解釋說:“家主把你當成了席先生。”


    望著眼前這個失去精神狀態的老人我瞬間清醒,我正想起身時他忽而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低低的喘息的說道:“你的母親善良堅強,可惜我這一生……我無法給她一份唯一的愛!孩子,我初識你母親時正是在梧城,那個連綿多雨又頻頻下雪常年陰沉的城市,我不喜歡那座城市,可我……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我以前聽長者說,人在死的時候會回光返照,會回憶自己曾經那些美好的記憶,我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的老人心裏一陣悲傷。


    他在老年人當中還算年輕的,可惜病情太重。


    我乖乖的蹲在他的麵前,聽見他回憶道:“孩子,我真的很愛你的母親,可我的身後有席家……我無法拋下一切跟她離開……最後她走了,離開了我的世界,再也不會理會我!我有時候在想,我為什麽會是席家的男人?倘若我不是;倘若我沒有那些該死的責任;倘若我輕鬆自由,我會與她攜手過一輩子!自然我會親眼看見你長大、會親自教你什麽是愛與正直、更會看見你成家立業甚至生兒育女,那時的我肯定兒孫繞膝,生活美滿幸福。”


    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我憐憫的目光看向席魏,他向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安撫我說:“時小姐,家主這些話在心裏埋藏了一輩子,現在他想說就讓他說個夠,可能以後沒機會……”


    席魏頓住,但我們都清楚他的時間不怎麽多了。


    老人抓住我的手臂忽而鬆開,顫抖著滄桑的手從自己的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遞給我,叮囑道:“收好孩子,這很重要。”


    我原本不想收的,但席魏讓我收下。


    我剛收下門外傳來一抹冰冷的聲音,“家主我能進來嗎?”


    這個聲音是席湛的母親,我站起身聽見老人吩咐席魏帶著我離開,我剛走到門口聽見身後滄桑的聲音緩緩地說道:“你要記住,你是席家最後的血脈,席家的孩子堅強勇敢、自信傲然、麵對挫折也能夠談笑風生、她的孩子亦是如此!親愛的孩子,我對不起你,人生的這段路我已經走到盡頭,而你的路才將將開始,我作為父親什麽也幫不上你……抱歉,我很開心,現在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光,我祝願你孩子,祝你往後餘生幸福安康、得償所願。”


    席魏推開門,我看見站在門口撐著傘的是席湛,而他的傘下站著一個身著墨色旗袍的貴婦,此時她正眼眸冷漠的瞧著我。


    這位母親應該就是席湛的親生母親了吧。


    比之前那位身上多了抹冷然、孤傲的氣質。


    我想了想側過身子,她繞過我快速的進了房間。


    我走到席湛的身邊解釋說:“你父親找我。”


    席湛為我撐著傘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問我他父親找我做什麽,這時我聽見裏麵傳來了爭吵聲,沒一會兒席湛就進了房間。


    沒兩分鍾席湛出門,站在門口嗓音悲涼的說道:“父親已逝。”


    ……


    席家老家主的突然去世導致席家亂成了一鍋粥,但因為席湛在場麵很快控製下來,我被席湛派人送回了他的庭院。


    我坐在走廊裏目光淺淺的望著天上的微雨腦海裏一直反反複複想著那位慈祥老人說的那些話,世人都以為席家權勢滔天、風光無度,可隻有那位老人清楚他的心裏有多悲苦,在愛情裏他始終求而不得。


    他臨死前還和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吵了一架……


    我歎口氣,這時有人在庭院門口喊我。


    我起身出去看見是席魏。


    他遞給我一份被蠟油封閉的文件,恭敬的語氣解釋說:“時小姐,這是家主去世前留給你的,裏麵是與席先生有利的文件,等席先生有渡不過去的困難時,時小姐就將它帶到遺囑公證處公示。”


    這裏麵難不成就是席湛母親上次打電話說的黃金?!


    席家幾百年累積的黃金肯定難以計量,我摸著這個文件燙手,心裏也充滿疑惑,不太明白為什麽他要給我而不親自給席湛。


    這似乎有點說不通……


    席魏老練,很容易看破我的心思。


    他低聲解釋說:“時小姐,家主覺得未來這一輩子還很長,席先生肯定會遇到其他困難,這是他能留給席先生唯一的東西。”


    我哦了一聲說:“我先替他保管。”


    席魏笑了笑,忽而問我,“那枚戒指呢?”


    席湛的父親在去世之前的確給過我一枚戒指,不過我剛剛放在手提包裏了,我真摯的問他,“要我拿給你嗎?”


    席魏搖搖腦袋,仔細的說道:“時小姐,這是家主最重要的東西,關乎席家的秘密,等你哪天想知道的時候你便帶著這枚戒指來找我,我會一一替你解答。”


    我好奇反問:“想知道的不應該是席湛嗎?”


    席魏笑而不語,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隨即轉身離開了庭院。


    在細雨微風中,一向彎著腰的席魏在這時將背挺的異常筆直。


    我皺了皺眉拿著文件回房間,心裏好奇裏麵裝的是什麽,但因為被蠟油封著我無法打開,而且私自打開遺囑看是不對的。


    那時我並不清楚就這麽一封簡單的黃皮書文件會摧毀席湛,而親手做這事的人是我,更可怕的是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清楚這事。


    他縱容著我做任何事,哪怕是無意識的摧毀他。


    ……


    席湛的父親突然去世,他安排葬禮的事忙碌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回了一趟房間,神色雖疲倦,眼眸裏卻無絲毫悲傷。


    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他。


    他拍了拍我的臉頰,吩咐道:“換上孝服。”


    席湛帶來了守孝的衣服,待天完全亮的時候他帶我去了禮堂。


    我和他跪在棺材前接受賓客的祭拜,中午的時候我回了一趟房間。


    我回房間吃了點東西正趕到禮堂門口想繼續守在席湛的身邊時,九姨太帶著一群人攔住了我,都是席湛這邊的七大姑八大姨。


    九姨太冰冷著臉說:“你不能去禮堂守孝。”


    因著她上次打了我,我對她毫無尊重,沒好氣的問:“憑什麽?”


    “能在湛兒身側的隻能是未來的當家主母。”


    在我視線之處,席諾過去跪在了席湛的身側。


    席湛發現了她,偏過頭冰冷的目光望著她半晌,不知道席諾說了些什麽,席湛忽而抬眸看向禮堂外被七大姑八大姨包圍著的我。


    他猛地起身,丟下席諾一個人在那兒。


    看見席湛過來九姨太的臉色有些蒼白,暗暗的罵了一句,“真是狐狸精,這個時候了還在勾引人,瞧把我們湛兒給魅惑的!”


    她的話剛落,身後有人突然一腳踢在了我的身上,我毫無防備的側身倒過去,而旁邊又是避無可避的人工湖。


    我心裏特別不甘心,索性在我快要摔進湖裏的時候我伸手拉著九姨太這個墊背的一起遭罪。


    冰涼的湖水淹過我們,九姨太一直尖叫不停,我喝了幾口湖水正要遊上岸的時候,腳底下突然多了一雙手緊緊的牽扯住我!


    湖底怎麽還藏了人?!


    我心底一沉,竟然有人想要謀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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