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藍家父母安慰了藍悅幾句便離開,藍悅滿臉淤青的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語,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沒多久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打開,一抹低沉的聲音道:“藍悅,何必呢?”


    藍悅沒有理他,那個人徑直的過來脫掉了藍悅身上的衣服,在月光的反射下很是迷人,其實藍悅的模樣是中等的,算不上醜。


    隻是比她的哥哥以及時笙他們就醜了。


    因為樣貌的問題藍悅從小就受著眾人的鄙視,眾人都喜歡拿她和她哥哥比較,她當年喜歡商微的時候還挺單純的,心裏自卑不堪,因為這樣她麵對商微時總是小心翼翼。


    隨著年月的增長以及聽慣了太多的嘲諷之後她的心越來越硬,漸漸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話雖這樣,可心底還是破爛不堪的。


    “聽說你最近又選了好幾個英俊的男人給自己,嘖,藍悅,是你的丈夫滿足不了你?”


    藍悅這才正眼看向他,“你的花微呢?你與我之間有什麽區別?寂年,你一直都討厭我不是嗎?為了報複我寧願入贅到藍家與我成婚,你下了這麽大的血本為何遲遲不行動呢?我等著你的呢,將我拉進萬丈深淵。”


    沒錯,眼前的男人正是在拍賣會那天晚上和花微一起出現的英俊男人,是藍悅合法的丈夫,隻是藍悅從不會關心他做什麽,所以那天晚上她沒有當一回事,一心的貼著商微,可商微總是讓她滾開,還讓他聽見了。


    “商微對你又不夠溫柔,又為何要死守著他?藍悅,我們的兒子還等著我們回家呢。”


    說完他便沉下了身體,藍悅忍著痛任由他泄,眸光深處是無法壓抑的悲傷無措。


    他偏過眼不去看,怕自己心軟。


    其實他何曾不想拉她進萬丈深淵?


    可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隻有自己。


    越了解她,他現她越讓人疼惜。


    她還是曾經那個有著善心救了他的小女孩,隻是經過歲月的打磨以及被眾人的評斷後她漸漸的掩藏了自己,做了世間令人厭惡的魔女,可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個純潔的人。


    “寂年,我是不是做什麽事都是讓人討厭的?就像當年我明明在挪威救了你,可你如今卻如此恨我,就像我學著哥哥席湛他們一樣做著慈善,可他們總覺得我是惡毒的人。”


    男人微微皺眉,“你自己認為呢?”


    “我好像就是一個惡毒的人,因為我殺了嫂子喜歡的人,可是不殺他哥哥又怎麽會有機會呢?陳深那邊也是,周默的事也是我安排的,我做一切都是為了讓哥哥開心,我的初心是好的,而且我為了哥哥一直私下保護嫂子,倘若不是我嫂子早就被陳家的人做掉了!除這件事之外我又做過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呢?倘若這都是錯,那哥哥席湛以及陳深墨元漣他們殺的人……特別是墨元漣,他是毀滅性的人格,他充滿殺虐比我還殘忍,為什麽大家可以寬容待他不能寬容待我?”


    這麽一對比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善惡。


    可也不能說藍悅是對的。


    經久之後男人起了身,他擦拭幹淨坐在藍悅的身側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在乎他們那麽多做什麽?想做怎樣的自己就做怎樣的自己,藍悅你也不必死追著商微,因為在你的身邊有一個不亞於他的男人,還有一個帥氣的兒子,隻要你願意你有個幸福的家庭。”


    藍悅錯愕的望著他,“不想殺我了嗎?”


    “嗯,想殺你,但又覺得你可憐,仔細想想也是,藍悅,他們看不見你做的那些,可我看得見,想做怎樣的自己就做吧,倘若你想追商微也追吧,等到你頭破血流你才肯認輸,不,你不會認輸的,這麽多年你都沒有認輸,你是個固執的人,除了死你怕是不會放棄的,等哪天我對你膩了,我們一起去死吧,找一片安靜深邃的海域一起喂鯨魚吧。”


    男人說的雲淡風輕,他忽而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雪天,他倒在挪威小鎮的一個街頭上,身上是廉價的破舊衣服,手腳都生了凍瘡,再不去一個溫暖的地方他就會死在那。


    他以為他會死,他是真心如此認為的,可是他遇到了一個九歲的藍悅,她穿著華貴的衣服被保鏢擁簇著,她長得其實不算是好看的,可在那時的南枝眼裏是一個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公主,是的,他最開始的名字叫南枝,寂年這個名字是她那時親自給他取的。


    她還記得她說:“我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你也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你以後就叫寂年吧,我會讓人送你去孤兒院,到那兒你會不缺溫暖的,喏,我這件鬥篷就先給你。”


    她蹲下身解開身上的鬥篷披在他身上。


    那一刻,少年的心底滿是溫熱。


    那時的藍悅絕對是善良的。


    但也絕對是自卑的。


    聞言藍悅笑了笑,她不屑的神情道:“要死你去死吧,我才不會和你死在一塊兒,而且即使我要死,我也是等商微死的那天……”


    寂年眸光一沉,語氣裏透著諷刺,“你待他倒是真心,這麽多年為了他的病情不管投多少錢也舍得,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的血輸給他,還四處奔波為他找世界上的名醫,而且他做了那麽多次的手術你都守在他手術室門口等著,隻要他一有個不測你就打定主意陪他一起死,你為他做了那麽多可他知道嗎?”


    “是啊,除了他我眼中沒有任何人。”


    藍悅的心堅定且強大。


    “嗬,他不知道,他還厭惡你討厭你,覺得你醜陋還惡心,你在他的眼中一直都什麽都不是,你以為我喜歡你?藍悅,我肯睡一個不好看的你已經給你麵了,別得寸進尺。”


    藍悅笑開問:“不好看的我?”


    寂年蹙眉,心裏突然有些後悔。


    “我本來就不好看,這是你在入贅我藍家之前就知道的事,現在何必提起?再說我們婚前說了,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現在又為何要在我麵前提一些有的沒的?想和我一起起死嗎?寂年,我殺了你的愛人你舍得嗎?”


    “閉嘴!”


    那不是寂年的愛人。


    那是寂年在孤兒院的姐姐。


    一個一直照顧他的姐姐。


    倘若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他。


    藍悅沒再戳他的心,其實有一件事寂年一直都不知道,就是他的那位愛人在當年背叛了他,倘若她沒有解決她死的就是寂年。


    藍悅並不在乎他知不知情。


    因為這麽多年她從不為自己解釋。


    她也從未想過去解釋什麽。


    就讓大家誤會吧!


    一如既往固執的做著壞人。


    讓大家厭惡透了的人。


    為何要這樣呢?!


    因為大家對她一向都不算仁慈。


    所以她想做商微那樣自由自在的壞人,那個曾經遇到的少年一直都是她的榜樣。


    至今也是她的榜樣!!


    “南枝,等真的有一天我也膩了,我會如你所言找一片深海喂鯨魚,而你好好的照顧兒子吧,雖然我不愛他,但他卻是藍家人。”


    等有一天她放棄了商微。


    那就是她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


    “你知道我之前的名字?”


    男人的嗓音裏充滿驚訝。


    藍悅收回視線空洞的望著窗外。


    她忽而又想起雨夜,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在她麵前罵罵咧咧道:“放屁,誰說你醜啊?說你醜的人都是沒長眼的人,而且要那麽好看做什麽?你看小爺一張臉精不精致?精致吧?精致有毛用,照樣還不是短命鬼。”


    商微是第一個說她不醜的人。


    可能在普通人眼裏這沒什麽,可對一直生活在哥哥陰影之下的藍悅來說是一束光。


    她還記得他說過,“放心,你肯定嫁的出去,即使嫁不出去小爺以後娶你,當然前提是小爺還活著,不過估計活不到那時候吧,明天我也要去法國皇室了,母親將我送給了他們,我要從外公這兒離開不再回挪威。”


    小時候的藍悅隨家人居住在挪威,在被小夥伴諷刺了幾句後她跑出了別墅,剛好遇見正淋著雨的商微,那晚正是藍家的晚宴。


    商微是隨他外公到藍家參加晚宴。


    那是藍悅第一次遇見他。


    她坐在雨中坐在他身邊哭的難過,少年熱心的問了她幾句,後麵說了那些不負責任的話,他不記得了,可藍悅一直記在心裏。


    年少的話做不得數吧。


    所以才造成如今狼狽的自己。


    可是不做數又為何給人承諾。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將它當做玩笑。


    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那般忘性。


    其實藍悅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心裏破碎不堪也在逼商微,她故意傷害著花微就是在逼商微殺她,她想讓最愛的人解脫了自己。


    因為活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很累。


    她已經不在乎什麽了。


    包括她的哥哥,包括藍家。


    更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被折磨。


    她如今隻想逼商微殺了自己。


    好絕了那個少年在年少時給她的那束光。


    藍悅的狠,也體現在自己身上。


    “南枝,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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