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有人去山上找到我師父和師兄,秘密上去,或是直接待在山下。”越丞思忖片刻,“衡丫頭如果就這麽去,實在危險。”


    “可是,師叔去的話,沒問題麽?”薛琬有些擔心地看著越丞。


    越丞看向別處,“沒事。”


    隻是這熟悉的地方,越丞又何嚐不是許久未踏足了呢?


    當初他是為了自己的事不牽連師門,選擇自己脫離青鼎門,不再有任何瓜葛。但這些年不管是慕顏清或是慕南觀,或者何逸他們這小輩的弟子,都是依然將他當做自己人一樣看待的。


    “師叔……”薛琬喚道,“當年?”


    當年她也隻有十二歲,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的師叔就再也不回來了。她外祖母和她師父那時沒有告訴她實情,哪怕到後來也隻是說因為有仇家。


    但這背後,定然又是一番刻骨的傷情吧。


    “當年,沒什麽。”越丞沉聲道,“隻不過是為自己的事情不想連累你們所以才走的。”


    何逸對於越丞突然離開方寸山一事也是疑惑的很,因為越丞走之後知情人的口風都很緊,也隻是除了什麽仇家這樣含糊的說辭之外追查不到什麽了。


    “要不……我帶太師父去吧……”何逸自告奮勇道。


    幾人看向何逸,這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何逸帶著總歸比越丞自己上山要好的多。


    “好,那你們等我消息。”越丞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扣,提了劍就隨著何逸上山。


    何逸和越丞自山門而入,之前除何逸之外的兩個弟子先幾人一步到的方寸山,也有說過看見了越丞之事。


    是故越丞突然回來這件事,各弟子雖然吃驚但也不至於像以前一樣毫無預料。


    最先出來迎接的還是掌門人慕遲,他攔住了越丞就要往後山罄竹峰處找慕南觀的路,對著越丞施了一禮。


    “慕遲見過師叔。”


    越丞沒有過多客氣,“我早已不是青鼎門之人,慕掌門不必這樣稱呼。”


    慕遲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師叔還是師叔,青鼎門一向重師門禮節,慕遲不敢失了禮。”


    “掌門樂意就好。”越丞就要越過去走自己的路。


    然而慕遲再一次攔住,“師叔此次回山,可要師侄為師叔安排住處,帶師叔先行歇息片刻。”


    越丞察覺他在攔自己,“剛剛是慕掌門說的不敢失禮,那師叔的事情,慕掌門不如少問幾句。”


    這話已經是警告的意思了,慕遲讓開了路,“不敢,師叔請便就是。隻是此次隻有師叔一人回來麽?”


    越丞打量著他,“不然你覺得,還有什麽人應該跟我一起回來?”


    “不敢,隻是擔心師叔安危罷了。”慕遲心平氣和地回答到。


    越丞也不再和他對話,直接尋去慕南觀所在的罄竹峰。


    而何逸把越丞帶到那裏之後也不好繼續跟著了,他站在那裏有點怯意地看了一眼慕遲,“師父……”


    “何逸這次倒是自己會做主做事情了。”慕遲道,聽不出動怒還是什麽別的。


    “師父,弟子知錯。”何逸跪地認錯道。


    “為師沒有怪你的意思,起來吧。”慕遲將他拉起來,“一路風塵,去休息吧。”


    何逸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慕遲竟然什麽也不說,但慕遲麵上確實沒有任何責怪他的神色。心裏犯嘀咕的何逸答了聲“是”之後便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越丞多年不回方寸山,但是慕南觀所居之處他還是記得的,他尋著記憶在往罄竹峰的路上,隻覺得這方寸山換了不少風景,變得很是陌生。


    青鼎門最近幾年修建了不少屋舍,連正堂都整個翻新了一遍,但慕南觀和慕顏清在此處的居所隻是略加修繕,不曾大動。


    越丞徑直走進罄竹峰的清居之內,看見慕南觀已經在外麵等著他。


    清居靠山,臨著一處瀑布,自山而下,水聲不斷。


    慕南觀坐在一個藤椅之上,麵前一壺酒,一壺茶。


    越丞看見那酒,“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師兄惦記我。”


    慕南觀不語,麵無神色,隻等著越丞走過來自己坐下。


    越丞拿起那酒,是山下張家酒坊的神仙醉,從前是讓慕衡他們下去幫自己偷偷買上來的。他也不客氣,自己揭了蓋子在自己嘴裏灌了一口。


    “這味道怎麽不比十年前了,可是那老張頭手抖多加了幾瓢水進去?”


    “許久未見。”慕南觀不理他的玩笑話。


    “不錯,是許久未見。師兄倒是滄桑不少。”


    慕南觀以前的時候對於越丞的調侃也是不理,因為學藝之時曾因為不喜越丞這樣的玩笑話打過一架,但結果兩個人誰也沒有討到便宜,還一起被慕顏清責罵了一通。


    “師弟也不複當年風華。”慕南觀麵上依然是沒有表情。


    這話把越丞逗笑了,“師兄這話,怎麽顯得我當年那麽像哪家樓坊裏的頭牌呢。”


    慕南觀也淡淡一笑,兩人又一起笑了起來。


    “的確是歲月不饒人,你我如今都一把年紀,不如這些年輕人能折騰了。”越丞又灌下一口酒,笑道。


    “他們可比不得你年輕的時候。”慕南觀道。


    越丞忙擺擺手,“打住,我可沒有他們這般能耐,幾個人都能攪得幾國大亂,我可是自愧不如。”


    慕南觀恢複冷漠神色,“那丫頭呢?”


    “山下呢。”越丞道。


    慕南觀抬眼看了看他,“為何不上山?”


    “還為何不上山,那麽多人拿著刀等著她伸脖子過去呢,那是能說上來就上來的。”


    “不過聽山下有人說,那冒充衡丫頭的女子上了方寸山,你可知道此事?”越丞問道。


    “我知道。”慕南觀道,“已經在安排人去查她的身份了。”


    “隻是如今青鼎門,處境怕是不好吧。”越丞灌完了一壺酒,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擱。“關於這些年的事,你查清了多少。”


    “我自認為教徒甚嚴,弟子為人都應是品行端正之輩,卻也不成想會到如此地步。”


    “龍生九子尚且不同,何況師徒不是父子。”越丞笑了笑。


    “這便隨我去見師父吧。”慕南觀起身,直接帶路朝著罄竹峰更高處月遊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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