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以前的舊事了,那莫家人也是命運淒慘,那時候做生意得了些錢就被一夥盜匪洗劫一空,連家裏的人都沒留下。”文三老爺語氣悲愴地說道,“還是我後來幫他們料理了後事,說起來真的極是可憐。”


    薛琬頓了頓,“外祖,您應該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啊,這也不叫簡單了吧。你這丫頭,那可是人命關天啊,這還簡單?”


    “若真的隻是盜匪禍患,離宗的莫偃師不會這樣大費周章,還刻意瞞著我。”白黎見文三老爺還是想瞞著一些事,直接道出偃師的事情。


    “莫偃師?”


    “是我離宗的一位長老,現在看來大概就是析州城莫家活下來的人。他帶著殿下身邊的千越公子不知去了哪裏。”


    文三老爺和慕顏清對視了一眼,“白宗主對麾下莫偃師之事,當真一無所知?”


    “文老前輩明鑒,晚輩若是知曉內情,也不會隨殿下冒險來大虞一趟了。”白黎道。


    文三老爺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再瞞,招呼下人出去,將門關起來。


    “莫家之事,我並不知道始末,但確實,事情不是明麵上如此簡單。”文三老爺道,“隻是我要先問白宗主一句,若來日有了需要抉擇之時,你是會站在衡丫頭這邊,還是會全力相護你本門的人。”


    文三老爺的語氣還是一樣的波瀾不驚,但這話一出,白黎和薛琬立刻意識到,事情或許比他們想的還有糟糕。


    “外祖父,何至於此?”薛琬有些急切地問道。


    “我隻是說萬一。”文三老爺再次看向白黎問道,“白宗主?”


    “是非曲直總有定論,這件事與殿下並無關係,我自然會保護她。若是屬下有過,晚輩也不會輕縱。”


    “白宗主在騰秀山上是如何為自己屬下的,老朽我也是瞧在眼裏的。”文三老爺歎了口氣,“重情義自然是好的。既然你們要深究,不若今日聽完我的話之後,再去國公府一問究竟吧。”


    薛琬心裏了然,這國公府是必得要跑一趟了。


    隻是在這之前,自然還是要先聽一聽文三老爺所述之事。


    “當時我身在方寸山,莫家之事其實幾乎都是國公府出人料理的,我派人去幫忙也稍帶打探了些消息。”文三老爺細細回想當時的情況,“待我與你外祖母回去的時候,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莫家的死者都被安葬,而析州城因為杵了這些事,也被當時的陛下,也就是我那女婿改了名字。”


    “莫家與文家,可是相交甚厚?”白黎問道。


    “甚厚?怕是不能這麽說吧。”文三老爺道,“莫家以前的家主和清國公倒是熟絡,但平日裏也不過是逢年過節的客氣著,而且多是因為文家門第顯貴了的緣由。”


    “看來殿下,是要好好問問清國公了。”


    白黎沉聲道,“隻是兩位前輩,請恕晚輩無禮,若是有知曉當年隱情,此刻不應在殿下麵前隱瞞。須知事情是出在千越身上,那也是殿下的親人。”


    白黎的話確實不算客氣了,文三老爺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白宗主不用顧慮這些,我再說些什麽,也隻是心中疑問猜測而已,一切未定如何隨意告知於你們?”


    “外祖父。”薛琬喚了他一聲。


    “我夫婦並未做過任何違拗道義之事,這點白宗主自可查證。”


    文三老爺就算語氣放的再緩,這也是極重的話了。文三老爺說此話的時候,特意看了越丞一眼。


    薛琬扯了一下白黎的衣袖,示意他靜心。


    “白黎也隻是問問,畢竟聽外祖父這樣說,事情怕不是容易解決的。”


    “你們想知道什麽,想查什麽,自行去做就是。”慕顏清道,“我自然清楚你這丫頭還有白宗主的分寸。我們都已是半截黃土埋身之人,見過的事情多了,你也無需顧忌什麽。”


    薛琬點了點頭,“我也隻是想先求一個真相,也好做打算。”


    “行了,說了這麽多話了,你們去國公府可急在這一時?你們好不容易來一次,就算不留宿留飯也是可以的。”文三老爺看了看三人。


    薛琬麵有難色,白黎則在她身旁悄悄說,“在這個時候,也不是急著過去便能立刻知曉內情的。”


    白黎又頗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薛琬也想到了,白黎說的是越丞。


    越丞肯跟著他們過來,想必也是做了一定的打算與慕顏清將舊事說開,若是就這麽走了,那豈不是白來一趟。


    “留,自然要留的。”薛琬明白過來之後便笑著改口。


    晚間之時,薛琬尋到了一直默不作聲的越丞,倚在門框道,“嗯,師叔,你可要安歇了?”


    越丞看著她,“你就這麽站在我房門口,請問我該如何安歇?”


    薛琬一想也是,就從門邊走到他房中,舉止有些忸怩,“那個,我是來找師叔,說些事情的。”


    “衡丫頭,我已告訴你外祖母,過些時刻就去拜會。”


    薛琬的心上來下去地跳個沒完,其實她過來就是想勸說越丞去和慕顏清問個清楚的,但是真的在越丞說出自己也有這個意思時,她也有些害怕了。


    越丞當時選擇不問,直接避開,何嚐不是害怕知道答案呢。他當初分別之前,對薛琬所言是自己懶得去問,但這不是小事,是積在心裏十幾年的不共戴天的仇恨。


    而一邊又是自己那時的救命恩人,養育愛護,教習武功的自己視為親人的師父。


    “嗯,這樣啊,那好……”薛琬本想對越丞說的話都被他自己說了去,一時語塞。


    “你也一塊過去吧。”越丞道,說著就往門外走。


    “嗯?”薛琬愣住,“師叔說什麽?”


    “若是不帶上你,恐怕你又想打聽個沒完,而且若是又不願意直接問,恐怕又是得憋在心裏許久。”


    越丞確實是了解她的,薛琬見狀也不再說些什麽,隻點了點頭就跟在越丞的身後,去了慕顏清的住處。


    慕顏清早在裏麵等著她們,桌上擺著的是湯飲,薛琬小時候常喝不夠的。


    “現在不早了,喝茶容易睡不好。”慕顏清隨口解釋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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