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禾茹落水的事情如一陣風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鎮國公府。


    老鎮國公晚上高興喝多了酒,老夫人哄著他喝完醒酒茶睡下了。


    還沒等老夫人歇一歇緩口氣,就聽到顧禾茹落水的消息,立刻匆匆趕去顧禾茹的院子。


    此刻院落裏外都站了好些人,可見有些丫鬟臉色還帶著慌張的神色,見老夫人到來紛紛行禮:“老夫人。”


    鎮國公夫人已經先一步到了,一邊攙住老夫人往屋裏走,一邊道:“老夫人莫急,府裏的醫女已經在診治了,明日一早便讓人去請禦醫來看看。”


    身為鎮國公的掌事夫人,顧禾茹出了事,她必然是要管的,否則這府裏就亂了套了。況且顧禾茹的親事才剛剛定下,若出了什麽岔子,慶王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一聽說顧禾茹落水的事情,鎮國公夫人第一時間就讓人去請醫女來給顧禾茹診治,順便把所有的知情之人都控製起來了。若是顧禾茹是自己落水的便罷,若是有人蓄意而為……


    鎮國公夫人比誰都希望府裏一切太平,相安無事。


    “嗯。”老夫人當年也是跟著老國公上過戰場的,生死之事見的多了,就算心中如何驚濤,麵上也都穩得住。


    老夫人進了屋一看,府裏的沈大夫正在給顧禾茹紮針,顧禾茹臉色青白,還帶著濕氣的長發淩亂地披散在床邊,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神色飛揚的模樣,更平添了幾分可憐。


    老夫人暗自歎了一口氣。


    雖說顧禾茹做了讓她傷心的事情,但到底是她一路看著長大的孫女,見她如今這幅模樣,老夫人真是不忍心。


    為了不打擾沈大夫的醫治,包括老夫人在內的所有人皆是斂聲屏氣,等待著沈大夫的醫治結果。


    沈大夫施完了針,起身朝老夫人行禮:“老夫人。”


    “如何了?”老夫人連忙問道。


    沈大夫說道:“沒什麽大礙,方才四姑娘已經將髒水吐了大半,但有些已經入了肺腑,不好強催,隻能慢慢用些藥,將養著恢複,不過這並無大礙。”


    “隻是四姑娘體質弱,雖說現下還是暑天,但夜裏風硬,湖水又涼,怕是會傷到些元氣。”


    “這一切都要看四姑娘什麽時候能醒過來了……”


    老夫人不由得緊緊抓住了仙鶴杖:“沈大夫,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顧禾茹會因此香消玉焚?!


    沈大夫這才意識到她的話可能給老夫人造成了誤解,連忙解釋道:“老夫人您誤會了。民女的意思是,四姑娘若能早些醒來,便早些用藥,如今昏睡著牙口緊閉,就算強灌也有限,藥效發揮不了。用藥越快,落水造成的影響便越小,若是拖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留下什麽症狀的後患。”


    不是危及性命便好,老夫人先放下了胸口的一塊大石。


    鎮國公府位高權重,既能請來名醫,又不缺金貴藥材,將養著定能恢複,這點老夫人倒不是很擔心。


    隻是老夫人心中未免有些不滿,鎮國公府的孩子自幼除了要上家學之外,還要額外抽出時間來習武。若有天賦,便會將顧家槍傳授於他;若無天賦,勤學苦練也可防身健體,不至於遇到事情毫無還手之力的同時,還能讓身體變得強健些,不至於跟紙糊似的,風一吹就倒了。


    這樣的規矩從上到下都是一致執行的,就連顧禾茵都跟著府裏的武師學了不少防身的招式。


    但是到了顧禾茹這裏,不是嫌天熱日曬,就是嚷著全身酸痛堅持不住,十日裏總有九日裏是有各種理由躲避掉這件事情的。鎮國公夫人曾經想管過此事,但是被顧二夫人從中橫插了一手,顧二老爺這個棒槌也跟著幫腔。鎮國公夫人便徹底丟開了,也沒再堅持過。


    老夫人也是知道此事的,但是長久下來顧禾茹早就養得嬌氣不已,更何況還有顧二老爺從中作梗,把老夫人派去的人偷偷支走,給顧禾茹做掩護。


    這麽一日日下來,顧禾茹是根本一點防身的招式都沒學會,淨是些花拳繡腿,連體質都比府裏其他的姑娘差上不少。


    看著瘦弱嬌小的顧禾茵,四季更迭交替的時候,也沒有顧禾茹得風寒的次數多。


    要是顧禾茹肯聽府裏先生的教導,肯遵循長輩的教誨,但凡有些底子在身,今夜落水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不過現下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一切隻能等顧禾茹醒來再議。


    “二姑娘。”


    “二姑娘。”


    外麵傳來了丫鬟們的聲音,而後顧清若便大步流星進了屋:“祖母,聽說四妹落了水,不知情況如何?”


    “沒什麽大礙,等人醒了用上藥,將養一段時日便好了。”老夫人伸手握住了顧清若的手,略帶些責怪地說道:“這麽晚了你還過來做什麽,手這樣涼,也不多加件衣服。”


    “我不冷。”顧清若扶著老夫人,道:“既然四妹無甚大礙,我也就放心了。”


    她當然知道顧禾茹不會有什麽大事,就算顧禾茹給顧彥荀下了藥,顧彥荀頂多也就是報複回來而已,不至於要了顧禾茹的性命。再說了,當時那些府兵來得如此快,行動如此迅速,幾乎是顧禾茹前腳落水,後腳人就給救上來了,要想出事除非顧禾茹真是紙糊的。


    不過會不會留下什麽病症,那就不一定了。


    “祖母,我方才已經派人去請傅大人了,隻可惜她出遠門采藥去了,並不在府中。”顧清若說道:“不過我已經差人去找她,想來十天半個月便能將她請回來。到時候讓她來給四妹看看,便可保無虞了。”


    “傅大人……可是傅紅月傅大人?!”寫完藥方的沈大夫忽然有些激動起來,難耐地出聲問道。


    顧清若微笑著點了點頭,道:“自然。與我相熟的傅大人隻有傅紅月一人。”


    沈大夫頓時有些激動得喘不上氣,將藥方交給鎮國公夫人後,轉頭朝顧清若有些渴求地問道:“將軍,不知傅大人診治的時候,我可否一旁細觀?!”


    那可是名滿京都的女醫啊,人人盛傳傅紅月醫術詭譎,但從傅紅月手裏醫治過的病人,沒有一個不稱頌的。她選擇醫道此路,未嚐不是受了傅紅月的影響。


    若能有幸見上一麵……


    想想沈大夫便覺得仿佛身在夢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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