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愣了愣,轉頭問向田嬸兒,“這位姑娘是?”


    田嬸兒說道,“這位姑娘可幫了我們大忙。”


    王荷聽田嬸兒細細說來,才知道,說來也巧的很,這位姑娘也是個老熟人,這便是許多年前,與王平安議過親的玉前村的那位趙家姑娘。


    這趙家姑娘自從跟他們同村的那個無賴的親事告吹過後,名聲是徹底毀了,再也沒有媒婆上門給她說親了,她之後便一直待在家中。


    一開始她的爹娘跟弟妹都還十分同情她,對她也是小心照顧著。


    可到了後來,因為她的事情,影響到了家中弟弟妹妹的親事,家裏人對她的包容照顧也就開始漸漸變味了。


    她的弟弟因為她的關係,娶不到媳婦兒,最後迫不得已娶了一個名聲不好,好吃懶做的媳婦兒。


    妹妹的親事也不順遂,嫁了一個窮困潦倒的人家,婚後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這樣下來,一開始家人對她的同情也漸漸轉變成了怨恨。


    特別是在她的新弟妹進門之後,她的這個弟妹十分不喜她,總覺得趙姑娘在家裏是浪費糧食,於是在她進門過後,就一直挑撥趙姑娘跟家裏人的關係,甚至對她各種冷嘲熱諷,欺辱打罵,而她的爹娘弟弟也從維護漸漸變成冷眼旁觀。


    趙家二老身子不好,她自幼便承擔起操持家事,照顧弟妹的責任,自然是養成了要強的性子,她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孝敬的父母和自己一手拉扯長大的弟弟妹妹到頭來卻這樣對她。


    她再也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於是她一賭氣,便從那個家裏搬了出來,在鎮上租了一間小屋,以幫別人盥洗衣物,縫縫補補維持生計。日子雖然過得艱難,但是卻恣意快活了許多,她現在年紀大了,早已經不指望能嫁人了,原本想著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到時候再收養個一兒半女,將來老了也不愁沒人送終。


    可惜好景不長,因為這次的難民事件,鎮上的房租漲了不少,她沒有那麽多錢繳納房租,隻得退了房子,她又沒有別的去處,迫於無奈,便隻能回玉前村。


    在回去的路上,剛好遇到一群難民聚在一起商議,說是他們看見前麵有一個車隊,像是一家大戶人家舉家搬遷,裏麵定是有不少值錢的東西,而且車隊裏麵有不少老弱婦女,這群人便打算拚一把,打算一起合夥搶了這戶人家的東西,好去換些糧食。


    這群人一看就是餓急了,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的人。


    幸虧這趙家姑娘因為剛退了鎮上的房子,背著行李準備回鄉,麵上瞧上去有幾分頹敗之意,又衣著破爛,混在這難民群中倒是也不顯得突兀,這群難民一時也沒有認出她不是自己人,這才給了她機會,讓她能夠跑出來,並且趕上王家的車隊,告知了王平安這件事。


    這才讓王平安有了事先準備的機會,提前派了人去通知了官府,否則這次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因為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難民搶劫殺人之事,縣衙也很重視這事,每日派不少衙役外出巡邏。


    王家派出去通知官府的人在路上剛好遇到了出城巡邏的官兵。


    那群難民在跟王家的家丁拉扯的過程中,被突然趕來的官兵嚇跑了,他們這才幸免於難,因為之前張鐵匠進縣衙大牢的事,縣衙的官兵認識王家的人,知道王家背後的關係不簡單,他們也不敢怠慢,一路將王家人護送到了府城外一裏地,才敢離去。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那群難民中有人認出了趙家姑娘,知道是因為她告的密,所以他們才會失敗,於是他們一路尾隨著王家的車隊。


    在王家人跟趙家姑娘分手後,攔住了趙家姑娘,幸好當時王平安突然調轉了馬頭,追了回去,否則這趙家姑娘,隻怕性命堪憂,但是即便是這樣,這趙家姑娘也受了重傷。


    這趙家姑娘因為婚事的原因,之前是十裏八村也算是個名人,而且之前還跟王平安議過親,王平安自然也聽說過一些她的事跡,心裏對她也十分同情,她如今因為幫他們受了如此重的傷,王平安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於是一行人隻得暫時找了最近的鄉鎮停了下來,請了大夫為趙家姑娘上了藥,才繼續上路,這便是他們為什麽會走了兩天的原因。


    按理說趙姑娘受了傷,應該將她送回家中養傷才對,但是王平安知曉她的家人都是些不靠譜的,若是派人將她送回去,先不說路上安不安全,就算平安送了回去,隻怕在路上沒有被難民打死,回去也會被家裏人折磨死,於是王平安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將趙姑娘一起帶來了府城。


    聽完田嬸兒的話,王荷很是唏噓,這趙家姑娘的命運實在是太過坎坷了些。


    她原本還以為當年幫她擺脫了嫁給無賴的命運過後,她的日子就能好過一些,沒成想,卻是又把她推進了另外一個火坑。


    王荷原本就對這趙家姑娘懷了些歉意。


    眼下她又幫了他們家,王荷心裏既是感激又是歉然。


    對這趙家姑娘自然是十分上心的,剛安頓好,便又吩咐香兒去請了城裏最好的大夫給她瞧病。


    好在這趙姑娘身上的傷雖然看著嚴重,但都是些皮外傷,多休養些日子,便能恢複,王荷總算放下了心。


    李氏看她為了趙姑娘跑前跑後,關心照顧的樣子,說道,“你對這趙姑娘倒是上心。”


    王荷也不辯解,衝李氏笑了笑,“我都聽田嬸兒說了,趙姑娘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我對她上心也是應該的。”


    李氏讚許的點了點頭。


    當年這趙姑娘跟王平安議親,她還不願意,總覺得她身上擔著克夫的名聲,不吉利。


    可眼下看來,卻是她狹隘了,這哪裏是個不吉利的人,若不是她,隻怕他們這一家人都要死在路上了。


    隻是這麽善良的姑娘,命運卻是如此多舛,真是可憐。李氏歎了口氣,想著當年若是他們兩家結了親,將這趙姑娘娶進了門,這姑娘是不是也不用遭這麽多罪。


    想到這兒,李氏的眼眸亮了亮,對呀,現在也不遲。


    這趙姑娘跟王平安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不是正好嗎?隻是這趙姑娘的家人有點麻煩,那家人可不是個什麽好人,怕是要趁機拿喬,敲他們一大筆錢,不過也還好,反正他們家也不缺這點兒錢,李氏很是財大氣粗的想。


    王荷並不知道李氏因為這件事對趙姑娘好感倍增,這會兒已經想的那麽遠了。


    王荷這些時日過得並不輕鬆,她既要盯著羅家那邊,以防羅長青被突然放了出來,來找她的麻煩,還有忙著安頓家裏。


    還有王嶺現在在省城參加鄉試,也不知道考的順不順利,現在外麵這麽亂,雖說他跟羅家的人在一起,按說應該是安全的,可王荷還是免不了擔心。


    好在她這段時間足夠忙,一忙起來,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空閑時間想東想西了。


    這不剛安頓好家裏的事,那邊張守義一家跟她小姨張春芳一家也到了府城。


    前些日子她給外祖一家還有她小姨一家去了口信請他們先來府城避一避,吸取王家這次的教訓,想著路上不太平,王荷還特地派了家丁去接應他們。


    王荷這邊忙完又馬不停蹄的去了老院子那邊。


    王荷到老院子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老遠就聽見院子裏麵吵吵嚷嚷的聲音,王荷在門外歎了口氣,自從幾年前張山扇了她那一耳光過後,張家跟王家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李氏生怕張山再對她下手,便不肯再讓她去張家了,逢年過節的也隻是讓王嶺和小桃帶著年禮過去拜年,王荷就在家裏,王荷也沒有反對,她畢竟不是原身,她對張家也沒有什麽記憶,整個外祖家,唯一還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人也就隻有薛氏和已經出嫁了的張春芳了。


    算起來,她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他們了。


    王荷輕輕敲了敲門。


    半晌,院門才打開,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清秀的少年。


    那人見了王荷,愣了愣,才開口有些猶豫的喊道,“表姐?”


    王荷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誰,這麽多年不見,沒想到當年那個胖小子現在已經長成了個眉目清秀的小少年了。


    還真是男大十八變,若不是他先開口喊她,王荷想著就算在大街上遇到,她也是認不出來的。


    見王荷點了點頭,杜強眼睛眨了眨,立時回頭大聲喊,“爹,娘,表姐來了!”


    杜強這一喊,院子裏麵立馬跑出好多人來,最先跑過來的就是張春芳了。


    她原本是正在廚房裏做飯的,聽到自己兒子的喊聲,立馬扔下鏟子就跑了出來。


    這兩天天氣稍陰,月亮躲在薄雲之後,淡淡的光輝。王荷就站在院子裏頭,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羅裙,在月光下,瞧上去既淡雅,又高貴。


    張春芳一時都不敢相認。


    還是王荷先衝她喊了一聲,“小姨娘。”


    張春芳聽得王荷這一聲稱呼,雙目中閃過一絲水氣,想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拍拍她的頭,剛伸到半空卻又停了下來,頗有些局促的笑道,“這麽幾年不見,你長漂亮了不少,小姨都不敢認你了。”


    小荷將她剛才的動作瞧在眼裏,略微有些難過,不論別的,她這個小姨對她卻是真心疼愛的,這些年,她因為心裏對張山有芥蒂,一直不肯露麵,隻是逢年過節,差人給薛氏和張春梅一家送了厚禮過去。


    現在想來,自己還真是沒有良心,不論她是不是原身,她占了她的身體,就該好好照顧她的親人才是。


    想到這兒,王荷主動走上前去,執起張春芳的手,有些內疚的說道,“小姨,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沒能去看你們,是我不好,我不該因為跟舅舅賭氣,就不見你們了。”


    張春芳抹了抹眼淚,拍著王荷的手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這事怎麽能怪你,當年我聽說了你的事,也是擔心的不行,隻是你也知道,這家裏事情太多,實在走不開,你別怪小姨。”張春芳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


    王荷怎麽會怪她,聽到這話,立即搖了搖頭。


    張春芳的家庭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她的夫家雖然還算寬裕,但是杜家的老婆子,也就是張春芳的婆婆,卻是方圓百裏出了名的潑婦,所以當年家中有適齡的女兒的,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杜家,雖說哪有新媳婦不受婆婆磋磨的,但是像杜老婆子這樣聲名在外的,那也是少有的,但凡稍微疼愛女兒的人家,誰願意把好好的一個女兒,嫁過去平白受婆婆的磋磨。


    也就隻有張家,當年因為要湊錢給張山娶媳婦,而杜家給的彩禮又十分豐厚,才不得不把張春芳嫁了過去。


    好在杜老婆子雖然是個不講理的潑婦,但她小姨夫杜明卻是個心眼兒好的,張春芳的日子總算還有些盼頭。


    後來她又生下了杜強,在婆家的日子,才算是過得稍微好一點。


    就算這樣,她在杜家過得也並不自由,平日裏忙不完的農活,哪怕是解手的時間長了,都會被杜老婆子認為是不想幹活偷懶去了,又怎麽會輕易放她出來看望侄女兒。


    王荷知道她的處境,這些年,雖然從未露麵,但是也時不時的派人過去送些東西,問候問候,也算是給張春芳撐撐場麵,還給小胖子杜強解決了念書的事,這般下來,張春芳在婆家,才總算有了些地位。


    那邊薛氏在張山的扶持下,也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王荷趕緊過去扶著她,喊了聲外祖母。


    張山看見她的時候,目光有些閃躲。


    張山這些年被張守義和薛氏管的極嚴,人也變得沉穩了不少,他原本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人,當年也隻是因為王家突然發達,他一時有些想不開,才做下了那麽多的錯事,後來出了王荷的事兒,在爹娘和自家二姐失望的目光下,他也漸漸冷靜了下來,心裏對王荷也覺得虧欠,隻是王家跟張家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要消除是不可能的,王荷也不是什麽大度的人,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已經不計較了,可也不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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