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群人等,有些發傻的站在那裏麵麵相覷。


    沒想到事態竟然發展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可沒有不想種地,他們的目的,隻不過是為了減租子,以此得到好處而已,當時不是說的好好的嗎,怎麽現在這情況,這麽不同呢,當初跟他們說這些事的人,不還說得言辭綽綽的嗎?


    一群人,真的是有些傻了。


    陳總管得了東家小姐的話,再瞧瞧這些人的神情,心裏越發有底,麵色一肅道:“大小姐已經發話了,不願意種地的人家,都過來我這裏登記一下,登記好了,我就按著名冊去將地收回來了,大小姐已經說了,那地就空著長草,草長好了就養羊……”


    聽著陳總管的話,猶如一塊巨石砸進水麵,蕩起漣漪,水花四濺,聽得讓人心驚膽顫。


    沒有地種,他們吃什麽喝什麽,且還是因為鬧事而弄得丟了地,傳了出去,以後誰家也不敢再佃地給他們種啊,那簡直就是斷了他們的活路。


    “牛二,你不是說種咱們的地吃不飽飯嗎,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找能吃得飽飯,租子低的地去種吧!我們劉家也不是非你不可!”陳總管發話道。


    “啊!”牛二有些傻眼了,他剛剛也就說了那麽一句,而且大家都在說啊,怎麽陳總管就隻記住了他。


    語氣頓時軟了下來,“不,不,不,陳總管,你老可手下留情啊,我還得靠著這地活命啊,可千萬別收啊,我是願意種的,這租子收得很寬厚了,我是半點意見也沒有。”牛二頓時露出一副可憐相來,就差沒指天發誓了。


    “哦,剛剛是誰說租子重了,不能活命的話了?既然劉家不能讓你活命,隻能讓你自謀生路了。”陳總管也很是生氣,做人要知足,劉老爺之前是做大生意的,對田莊並不怎麽上心,田莊的租子收的也並不算高,這些人不念著好也就算了,現在劉家落了難,竟然還聚眾鬧事,想要趁火打劫,還真是不知足。


    “不,不,哎呀,那些話可不是我願意說的,是別人讓我這麽說的,我這心裏……,我這真心不是這樣想的啊!”牛二急得就差沒哭出來了,真要把地收回去,他們一家可怎麽活啊!他想他真是豬油蒙了心了,不然那麽多人不跑來鬧事,偏他跑來了,真是昏頭了。


    “這麽說,你是願意種地了?”


    牛二急忙點頭,“願意,願意!”


    陳管家又問,“以後還來鬧不?”


    “不鬧了,不鬧了!”


    “你說是有人指使你來鬧事的,是誰讓你來的?”


    “是他,是他,就是他啊!”牛二連忙抬手指認,正是之前站在劉玉瑩身旁的小子。


    見人指過來,那小子急了,忙道:“你混說什麽,可別胡亂栽髒。我什麽時候指使你們幹這種事了,你可別血口噴人。”


    “嘿,小子你害了咱們,你還不承認。”這牛二也是個憨貨,見被人這麽耍了,心裏那叫一個又氣又急,上前兩步,將人抓住就是兩耳光扇去。


    陳總管冷眼看著,並不理會,小子敢使壞,就要承擔後果。牛二上前打了幾下,就又有人去接手,他就趁機退了出來,挨在陳總管身邊,一臉的苦相:“陳總管,你老真的行行好!放過小的這回吧,小的真是受人蒙騙啊!”


    “你小子倒是推得幹淨,若真的沒動什麽心思,別人又豈能蒙騙到你,說到底,還是你小子心術不正。”陳總管沒好氣說道。


    “是,是,都是小子我心術不正,求你原諒小的這回。”牛二這會兒醒悟過來,真是好話說盡,就差給他跪下了。


    “好吧,就現給你一次機會,若再有下次?”


    “沒有,沒有,絕沒有下次,多謝陳總管通融。”牛二老老實實的行了個禮。


    “散了吧,都給我散了,還想佃劉家地種的都散了,不願意種的,就都來我這兒登記。”陳總管高喝一聲。


    聽著這話,人群頓時嘩的一聲,轉眼間,百八十個人,全都跑了個幹淨,惟有那被人揍得爬不起來的小子,還躺在地上直哼哼。


    陳總管見眨眼間人都跑完了,心想這些人,動作還真是快,看了眼地上那小子,理也沒理會,帶著幾個家丁便回轉而去。


    王嶺幾人,在人群散開時,他們也走到一邊,不然人家都走了,他們幾個還留在那裏,未勉就太顯眼了,給人落個看熱鬧的印象,就不太好了,雖然他們本來就是去看熱鬧的。


    “嘿,這劉大小姐,之前瞧著嬌嬌弱弱的,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模樣,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啊!別看事兒像是鬧得很大的樣子,可看人家三言兩語,就把人給震住了,這手段,跟咱們大小姐有的一拚啊,難怪她們倆能成為朋友。”田成之頗為興奮的說道。


    話剛說完,抬頭就撞上了他家少爺的目光。


    田成之心虛的低下了頭,他怎麽就忘了,他家少爺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在他麵前談論劉家小姐了,他怎麽就沒管住自己的嘴。


    “厲害是厲害,就是太厲害了一點,這麽凶悍的姑娘,估計怕是不好說親。”要知道姑娘家得以柔順為主,這凶名傳出去,誰敢來提親啊!秦二不知道王嶺跟劉家小姐之間的事,搖著頭說道。


    王嶺沉著臉不說話,心裏卻想著,劉家出了這樣的事,若她不出頭的話,隻怕家業難保,要是有人嗬護著,她又何至於出來拋頭露麵,震懾鬧事的莊戶,不過也是身不由已罷了。


    王嶺這一路上,其實頗有些心不在焉,他接觸過的女子,其實並不算多,這些年,除了他奶奶李氏,和兩個妹妹以外,跟他接觸最多的便是劉玉瑩了,一開始劉玉瑩對他死纏爛打,他真是厭惡極了,心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自重的女子,有好長一段時間,他甚至都對女子產生了陰影。


    後來沒想到,這劉玉瑩沒堵到他,竟然還打上了小荷的主意,哪日去鎮上遊玩的時候,瞧見她,王嶺想的是這劉大小姐還真是手段高明,也不知是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連小荷這般聰明的人,都能被她蒙騙,他心裏對她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本以後這劉小姐好不容易見著了他,定然是好一番死纏爛打,王嶺心裏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誰知那一整天,劉玉瑩竟是沒正眼瞧過他一眼,那一整天,王嶺都心不在焉的,她這是什麽意思,這莫非就是話本子說的欲擒故縱?


    直到最後,小荷借故出去找簪子,將他們二人留在了茶樓,王嶺心想,嗬,忍了這麽久,可算是忍不住了吧,誰知劉玉瑩卻是悠悠說出了她要訂婚這個消息。


    王嶺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麽回的家了,隻記得那天他的腦子很亂,心情也很亂,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總是時常想起劉玉瑩。他隻當自己是魔怔了。


    再後來,他參加鄉試,加上又出了難民的事,他也沒心情想這些事了。


    再次見到她,是在元宵燈會上。大街上燈彩遍張,流光溢彩,光怪陸離,各色奇巧花燈,燈月交輝。街上人來人往,可王嶺還是在擁擠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身影,她瘦弱了許多,臉色有些蒼白,看向他時,再也沒有了以往的自信和驕傲,本以為見到這樣狼狽的她,他心裏會很高興,可他的心,卻突然沒來由的疼了一下。


    從劉家的莊子離開後,王嶺腦子裏就一直閃現過劉玉瑩剛才那個昂首挺胸的樣子,既不蠻橫,也不軟弱,僅憑著幾句話,就扭轉乾坤,將事兒很好的解決了,昔日她眼中的驕傲自信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勇敢決絕,可這樣的她,卻讓王嶺心裏更難過了,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其實仔細想想,那小姑娘,其實長得也挺好看的,不過奇怪的是,他一開始好像並沒有太注意到她的外表,之前她一直纏著他,無論他怎麽躲,她都能找到他,那般不屈不撓的,還挺有趣的,王嶺想,他其實也沒有那麽討厭她的,甚至還有些心疼她。


    “少爺,想什麽呢?”田成之疑惑的問道,好像從那邊莊子離開,少爺就有些不對勁,他們說什麽,他都不答話,好像少爺平時也不是多話的人,但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回到莊子裏,王荷早就讓人備好了熱湯熱飯,一行人在外逛了半天,回來熱湯熱飯的侍候著,秦二都覺得這日子還真享受,難怪人人都想有錢有權,體會過這滋味,才知道其中的妙處。


    王嶺心裏有事,飯就吃得少,早早的就回了屋,靜靜的待在那一處,殊不知,越是安靜的待著,腦子裏越是浮現那一抹淺淡身影,他頗有些無奈,不由捶了捶自個的額頭,想讓自己正常一點。


    王嶺朝門外喊道,“成之,你進來!”


    田成之一直在門外候著,聽到王嶺喚他,立馬推開門走了進去,“少爺,有什麽吩咐?”


    “你去幫我打聽個事,今日站在劉家小姐身旁那個油頭粉麵的小子是誰?跟劉家小姐是什麽關係?”


    田成之聽了這話,不免覺得有些奇怪,他家少爺不是一向最討厭這劉家小姐了嗎,往日若是有人無意在他麵前提起這劉家小姐,少爺都要發好大一通脾氣的,今兒這是怎麽了,竟然還主動讓人去打聽這劉家小姐的事,這莫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過雖然心裏有些疑惑,田成之還是低頭應下了。少爺的事,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該打聽的,他隻需要做好少爺吩咐的事就行了。


    劉玉瑩跟那小子的事在這裏並不是什麽秘密,田成之不過出去轉悠了一圈,就把情況打探清楚了。


    那天被打的那小子叫做錢進,他的母親據說是劉老爺的一個遠房表妹。


    這錢家原本是雲河縣一個不起眼的人家,之前一直靠著劉家扶持,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這幾年下來,也攢下了一份家業,勉強算得上是個小地主。


    要說這錢家少爺,在雲河縣也是個出名的,之前仗著與劉家是親戚,家裏有些錢財,在雲河縣並不如何正經,沾手過的女人也絲毫不在少處,這廝據說才十歲府裏通房丫鬟就一大屋子,雲河縣的各大妓館他可也都是常客。


    後來劉家的少爺劉榮出了事,劉家就剩了劉玉瑩這麽一個女兒,這錢家就打起了劉家家產的主意,一開始他們是想跟劉家聯姻,可劉老爺是個什麽人,在生意場上打拚這麽多年,什麽彎彎繞繞能瞞得過他的眼睛,怎麽會看不出來他們打的是什麽算盤,這樣的人家,將來怎麽會對劉玉瑩好,是以死活不肯同意這樁婚事。


    見聯姻這條路行不通,錢家又動起了其他歪腦筋,竟然是想要低價買走劉家手裏僅剩的這些田莊,劉老爺自然也不願意,於是這錢家便暗地裏挑撥田莊的那些佃戶鬧事。


    “這錢家也忒無恥了些。“這般下流好色之人,也配娶劉小姐!”田成之憤憤不平道。他雖然對劉家無感,可畢竟也算是跟劉玉瑩認識,想到劉小姐原來那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如今竟然被人逼成這樣,他心裏也是十分感慨。


    田成之自顧自的想著事,卻沒注意到他家少爺此時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聽到這錢家竟然還打起了劉玉瑩的主意。王嶺一雙手緊緊攥著,眼中情緒晦澀不明。


    想到那個長得油頭粉麵的小子,竟然敢打劉小姐的主意,王嶺心中就有一股無名之火。


    “少爺,少爺……您又在想什麽呢?”田成之疑惑的問道。


    王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一片清明,“你先出去吧。”


    田成之愣了愣,他家少爺好像對那錢家那小子的事跡特別感興趣。


    他狐疑的抬頭看去,他家少爺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麽不對的,可跟了王嶺這麽多年,田成之直覺的,剛才王嶺的情緒有些不對。


    田成之不敢多問,躬了躬腰,轉身走了出去。


    “站住!”剛走出院子,就被王荷喊住了,“你最近在幹什麽?”


    “大小姐,少爺讓我去給他打探點兒事。”


    “什麽事?”王荷疑惑的問道。


    “少爺不讓我說。”田成之一臉為難。“大小姐,我還有事呢,先走了。”說罷,不等王荷問話,就急急忙忙溜走了。


    王荷皺了皺眉,王嶺這兩天總是神神秘秘的,她總覺得他哪裏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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