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羅長青回府,最高興的人就是玉姨娘了,原本她的頭上就壓著羅夫人,現在又來了一個王荷,特別是王荷,看著和和氣氣的,實際上半分虧都吃不得,這些日子她在王荷手裏可是半分便宜都沒討到,婆媳兩個沆瀣一氣,這些日子她可沒少受委屈。


    得知羅長青回府的消息,她跟周氏一早就等在了院子裏,羅長青剛回到屋中,玉姨娘一見他就撲了上來,“長青,你可終於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姨娘可就活不下去了。你都不知道,那顧琳琅和王荷這些日子是怎麽欺負姨娘的,你可一定要幫姨娘出氣呀。”玉姨娘說著說著竟然是哭了出來,用帕子抹著眼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隻是玉姨娘就算保養的再好,可也畢竟是四十來歲的人了,在兒子麵前這般作態,看上去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羅長青想著剛才王荷那般嘲諷的模樣,心中本來就煩悶,瞧見玉姨娘這般作態更是加深了心中的鬱燥。


    他皺了皺眉,抬手將玉姨娘抓住已經衣袖上的手掰開,不動聲色的稍稍離開了些,“姨娘想要我怎麽做?”


    玉姨娘卻是沒有注意到羅長青的情緒,她一把又握住了羅長青的手臂,“怎麽做?自然是幫姨娘報仇了,那個顧氏和王氏那個小賤人身敗名裂!!!”


    候在一旁的周氏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被玉姨娘瞪了一眼,最終將嘴裏的話咽了下去。羅夫人是羅家的當家主母,王荷是未來的羅家主母,而玉姨娘隻是一個妾室,竟然妄想將羅家後宅的當家主母和未來當家主母給拉下馬,哪裏就那麽容易了。在周氏看來,玉姨娘簡直就是在百日做夢。


    不過玉姨娘到底是她夫君的姨娘,她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周氏有所顧忌,不過羅長青就不一樣了,他強忍著心中的煩躁,說道,“姨娘,這事我幫不上忙。”


    “幫不上忙?”玉姨娘一愣,隨即高聲尖叫道,“你怎麽會幫不上忙?咱們以前不就將顧琳琅牢牢的踩在腳下的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兩年我在府裏受的委屈嗎?當初你跟你妹妹留在老家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在府裏受了多少委屈,我忍了那麽久,好不容易讓顧琳琅放鬆了警惕,將你們接了回來,結果剛回來沒多久,你妹妹就遠嫁了,你也去了山西,如今我好不容易盼到你再次回府了,盼著你幫我出口氣,你竟然跟我說幫不上忙?我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你個沒良心的!”


    玉姨娘之前在府裏一直都是張揚跋扈的,就算在羅夫人麵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直到後來羅長青兄妹倆出了事,她才不得不在府裏低俯做小,忍氣吞聲,玉姨娘原本就不是個能受得了委屈的人,忍了這麽多年,這會兒再見到羅長青的時候,總算是忍不住了。


    麵對玉姨娘的指責,羅長青突然覺得有些疲憊,剛才王荷的那些話又回蕩在他耳邊。


    他真的會翻身嗎?當然不會,他比誰都明白,他如今若是有一點點對羅家不利,對羅長安不利的舉動,隻怕第一個不放過他的人,就是羅雲德。


    在他那個父親的眼裏,他不過就是個棋子,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他的死活羅雲德根本就不會在意。


    羅長青看向玉姨娘,“姨娘憑什麽覺得我能對付得了母親和王氏,作為羅家長子,我本應該有大好前程,就算將來不能繼承羅家,前程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因為姨娘,我卻一次又一次被卷入後宅爭鬥,這才被父親厭棄。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羅長青說著抬起一雙手,他原本是習武的,一雙手孔武有力,這會兒這雙手卻白皙瘦弱的可怕。羅長青目光悲戚,“姨娘不是一直問我這雙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廢了我這雙手的,就是羅長安和王荷。這件事父親也知道,不止父親,還有母親,所有人都知道。父親明知道是羅長青廢了我的雙手,卻依舊若無其事,連問都不曾問過一聲,而王荷依舊進了羅家門,成了母親最喜愛的兒媳。根本沒有人會在乎我們的死活,知道了這些,姨娘還要報仇嗎?”


    羅長青這一席話,驚呆了玉姨娘,一旁的周氏也震驚不已。


    玉姨娘呆呆看向羅長青,“你說什麽?你的手竟然是羅長安和王荷那個小賤人廢得?怎麽會?你可是他的親大哥,他竟然敢對長兄下手,他就不怕.........”


    “姨娘還看不明白嗎?這個府裏,父親除了羅長安這個兒子,誰也不看重,若是當初我沒有定下親事,隻怕這會兒早就是一捧黃土了,而父親根本就不會過問這事兒,若是姨娘真的想要對付母親和王氏,就要做好被父親厭棄的準備。”


    玉姨娘看著他,一瞬間神情有些慌亂。


    “怎麽會?老爺說過,他心裏隻有我一個的,這些年我犯了多少錯,老爺他都沒有跟我計較,他怎麽會因為顧琳琅和王氏厭棄我呢?”


    羅長青冷笑一聲,“父親是怎樣的人,姨娘這麽多年難道還沒有看明白嗎?”


    玉姨娘身子一顫,有些不可抑製的發起抖來。


    “那……長青,我們應該怎麽辦?”玉姨娘看向羅長青,“他們廢了你的雙手,害了你跟你妹妹,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羅長青轉頭看著她,目光帶著殘酷的狠意,“自然不會,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這兩年,他表麵上瞧著一副已然認命的模樣,實際上一直都在暗中調查羅家與五皇子之間的籌謀,他身為羅家人,有些事查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到了現在,他手上已經掌握了不少東西。如果運用得當,足夠讓整個羅家覆滅,既然羅雲德不把他當兒子看,那他又何必在意他這個父親,既然整個羅家都不在乎他的死活,那就都去死好了。


    .........


    自從羅長青回來過後,王荷的日子就過得更加深居簡出了,基本上上午去了羅夫人處請安過後,下午就窩在自己的院子裏看看賬本,沒有什麽特殊事情,絕不出門,羅家家規森嚴,王荷又深居簡出,倒是自從那日過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羅長青,王荷倒也不是怕他,隻是羅長青現在整個人的氣質越發陰森森的了,她看了實在是影響心情。


    倒是這些日子去給羅夫人請安時候,周氏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之前待她雖然不甚親近,但也還算客氣,自從羅長青回來後,周氏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雖然麵上依舊是笑著的,不過王荷總覺得她眼神冰冷,甚至還有一絲仇恨的感覺。


    王荷也不覺得奇怪,周氏對羅長青有情,那日羅長青回來的時候,王荷就看出來了,想來必定是羅長青回來跟她說了什麽,所以她才那樣的神情。周氏畢竟是羅長青的妻室,跟王荷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若是跟她和和氣氣的,那自然最好,若是非要跟她作對,王荷也是不在意的。


    王荷在屋裏閑來無事,她將自己手裏的事情處理完了過後,就將羅長安的私產接手了過來一並管著。羅長安平日公事諸多,他的私產都是交給底下人去打理的。王荷本就極擅打理這些事,所以跟羅長安提了一句,第二日,外院的丫頭就帶了負責打理他私產的兩位管事過來拜見王荷。


    一個穿著件灰色長衫,膚色黝黑,是負責管理羅長山手底下的田莊的管事。


    跪著給她請了大安,“小的江老五,參見少夫人。”


    王荷點了點頭,她之前從劉媽媽那裏也打聽過羅長安手底下的管事,這江老五是農戶出身,年幼時父母送他上了幾年私塾,還曾中過童生,後來家裏出了變故,便投到羅長安的門下,羅長安見他侍農的功夫好,又識字,便讓他做了田莊的管事,替他打理手底下的田莊。


    還有個穿著件綢子衫,臉微胖白皙,笑嗬嗬地跪下:“小的徐成,祖家在江蘇。”


    這徐成是負責打理羅長安手底下的商鋪。這徐成據說也有幾分本事,他跟王荷一樣,都是範陽府人,據說還是個舉人,很有學問,因為家境貧寒,不得不在書院替別人做槍手賺取生活費,後來事情暴露,被開除了學院,革除了功名,他一怒之下棄文從商,他在經商上也有幾分天分,生意做得很大,後來在範陽府被那魏知府暗算,強搶了他好幾批貨,導致他資金鏈斷裂,商鋪供應不上貨物,又在客人麵前失了信譽,生意一落千丈,最後破產還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投靠了羅長安,羅長安看他有幾分才華,替他還清了所有債務,又讓他打理自己手底下的產業。


    這兩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平日也頗受羅長安重用。


    隻是有才之人,大多恃才傲物,平日他們都是直接向羅長安匯報工作,這會兒突然換成了王荷一介婦人,難免心理不平衡,王荷多問了幾句,江老五多半是不說話,徐成則是油嘴滑舌,不僅沒有將鋪子裏的賬本送來,而且半天說不到要緊的地方上。


    王荷把茶杯放在桌上,淡淡的笑,並不說話,隻是目光卻很犀利。


    徐成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王荷,“夫人也知道,三公子手下幾個大的鋪子每日流水也多,小的一時半會兒也記不住,不如改天等小的拿了賬本過來,再慢慢講給夫人聽?”


    王荷垂下眼,“胡掌櫃莫不是唬我的,你身為大掌櫃,卻對鋪子裏的事情一問三不知,那你這個掌櫃還真是沒什麽意思?不如我回稟了三公子,讓他換個管事算了。”王荷抬起頭,盯著徐成道。


    當她好騙嗎?羅長安的產業王荷也有些了解的,他手底下明麵上的私產並不多,反正沒有王荷陪嫁過來的產業多,不過是幾間鋪子,每個月進項不過才百兩銀子。黃掌櫃和胡掌櫃現在管她萬多兩銀子的產業,那每月也要給她回話,遞賬麵上來。但凡她有事要問黃掌櫃,他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現在這個徐成不過是管了幾間鋪子,就敢跟她流水太多,記不清楚?


    徐成勉強笑道:“夫人言重了,這鋪子的事您是不清楚,複雜著呢。”


    王荷還從來沒在這些下人麵前擺過臉,聞言笑容也收了,“我不清楚,那徐掌櫃就該給我說清楚才是。你手底下管的那幾樁生意,我也有所了解的,香料鋪子跟首飾鋪子每年進貨都是散進,零賣也有小夥計看著,賬麵自然有賬房先生管著。綢緞莊倒是麻煩些,不過也有專門的夥計負責進貨跟零賣。胡掌櫃,我說的可對?”


    徐成不由得手心發汗,這新夫人年紀不大,說話卻是一套一套的。


    王荷笑了笑,問道,“徐掌櫃既然也是範陽府的人,想來應該知道王家才是?”


    “小的自然知道。”豈止是知道,當初他在範陽府開了一家酒樓,還曾私底下命人琢磨過王家的香腸做法,王家的香腸如今已經是酒樓食肆的一道不可或缺的下酒菜,雖然看著每家酒樓的需求量不大,可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這其中有多大的利潤。


    他的人研究了大半年,也算是小有成就,隻不過比起王家的香腸來,始終是缺了些什麽,王家用的調料香料太多,他就算找了嗅覺味覺最敏感的人來,也分辨不出王家香腸裏到底用了多少種香料,最後隻得無奈放棄。


    就他看來,王家憑借一份獨門秘方,短短幾年之間,就從一個種地的農戶成為範陽城裏數一數二的富裕之家,王家家主很有幾分商業頭腦的,後來王家和三公子一起合開的酒樓天香閣,不僅口味和食用方式獨特,而且因為拉來了羅三公子做靠山,同行不敢對其下手,更是短短數月之間,就一躍成了範陽府的第一酒樓。王家也徹底在府城站穩了腳跟。


    作為同行,他是有些佩服這幕後東家的手段和頭腦的。


    有傳聞說王家大小姐才是天香閣真正的東家,徐成卻是不信的,這經商之事尤其複雜,他一個男子尚且還失敗了呢,王家大小姐就算再怎麽天資聰慧,不過是一個養在閨房的女子,哪裏有那麽大的能耐,在他看來,這天香閣背後真正的東家應該是那位王大少爺才是。


    王家大少爺在府城的時候,那可是與當今五皇子還有羅三公子齊名的人物。若是王家大少爺才是天香閣的真正東家,那天香閣能發展那麽快,倒也不奇怪了。


    隻是現在觀這王家大小姐的言語之間,倒是對經商之事頗為精通。並非如他所想那般一無所知。


    “你既然知道王家,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出身王家,別的我不敢說,但是在經商管理上,你卻是未必比得上我,我隻給你一日的時間,徐掌櫃好好回去熟悉熟悉鋪子裏的事務,明日一早帶著賬本過來回稟我。”


    徐成此時哪裏還敢誆騙她,連連點頭。


    王荷笑了笑,“很好,希望明日徐掌櫃能做給我好好講清楚這鋪子裏的事務,不然我就該懷疑胡掌櫃到底能不能勝任這份差事了。”


    他連忙跪到了地上,“夫人放心。”


    王荷卻是看也不看他,反而開始問起江老五,“既然你是管田莊山地的,田莊裏種了什麽莊稼,山地裏種了什麽果樹,每年的收成如何,你和我說清楚。”


    江老五正要開口,王荷又說道,“挑個重點說清楚,我也不想知道一年做了多少筆買賣,又和那些富貴人家攀上了關係,說些和田莊相關的事。”


    王荷剛才跟徐成的對話,已經嚇到他了,他可不像徐成那般有能力,這世上識字且又懂得農事的人多了去了,可不缺他一個,萬一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少夫人,倒黴的可是他們。是以他早就將一開始在進門前和徐成商量好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仔仔細細的給王荷匯報起田莊裏的事情來。


    羅長安手底下五個田莊,最大的一千五百畝的山地,能種地的隻有一千三百畝,還有兩百畝用來養家禽了,種的就是蘋果、梨、葡萄。收成好的年頭,能賺一千兩左右。其他幾個田莊加起來一年能賺四千兩銀子左右。


    對於田莊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收成了。


    王荷點了點頭,側頭吩咐香兒,讓她賞了江老五一袋銀裸子,才將他們二人送了出去。


    經過昨日那一遭,第二日徐成就抱著賬本來給王荷請安了,態度也比之前恭敬了許多。


    徐成確實有幾分經商的才能,他管的鋪子的賬本進出記錄的都十分詳細易懂,而且在他的經營下,羅長安的鋪子每年的收益都比一般的鋪子收益要高上許多,也難怪這徐成得羅長安重用了。


    王荷花了好幾日才理清了羅長安所有的私產,羅長安名下所有的產業加起來一年差不過能有近十萬兩銀子的收益,這對大多數人家來說,是相當不錯了,不過這些產業在王荷這個小富婆麵前,就不夠看了,這些產業一年的收益還趕不上她手上產業一季度的收益。可是羅長安的吃穿用度卻是極好的,反正比王荷這個鄉下來的姑娘好得不止一點半點兒,就他手上的這些產業的收益,壓根支撐不起他這般揮霍,王荷不由的想起剛進門的第二日,羅長安跟他說,羅家許多生意都是刀尖舔血的買賣,不由得打了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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