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可腦中一片混亂,就這麽混混沌沌的走出了臥室,走進了書房,書房的電腦還開著,裏麵有她正在準備的資料,可她竟然什麽都看不下去了。


    她太了解溫誠俊的固執,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估計她是無法說服這人讓他離開的,可如果不讓他離開,難道她還真的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跟他同處一室?


    臥室裏,溫誠俊依舊在掛著自己的衣服,偶爾探頭看著一下書房,心情格外的好。


    以前,他總覺的是這女孩感情對他淡了才會疏遠自己,可既然不是那麽回事,那他就沒什麽好顧慮的了。


    說句實話,在來之前,他是帶著滿腔的鬱氣來的。


    畢竟這姑娘以前偷偷回來沒見過他就算了,他就當她玩心太大,不願意讓他管。可那天他都已經那麽幫過她了,她還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一去不複返,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他又不傻,怎麽會看不出她對自己根本就不是疏離那麽簡單,也馬上就明白了這姑娘也並不是還沒玩夠,而是在身體力行的要把他排除在外。


    這怎麽能行?他等了五年,等的可不是這麽個結果。


    於是他來了,既然她讓自己明白了心意,那她就得負責,想半途而廢,門都沒有。


    也幸好他來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知道這裏還有誤會。


    既然她不知道自己曾給她留過紙條,那他就勉強不計較她這五年來對自己的冷淡了。


    就這麽的,溫誠俊不一會兒就把帶來的衣服全部掛到衣櫥裏,把帶了的洗漱用品放到衛生間,然後又看了看自己還缺少什麽日用品,直接拿起沈家可的鑰匙就出門去買了。


    沈家可看著溫誠俊半點也不見外的在家裏出出進進,很想把他的東西直接給扔出去,可又怎麽都下不了那手。


    不管怎麽樣,他都照顧了她那麽多年,不管她承不承認,兩人之間還是有點情分的,更何況他前幾天還剛剛救了她呢,就這麽半點不給人留臉的把東西扔出去,她覺得虧心。


    接著她又想,要不然自己搬出去算了,讓溫誠俊一個人在這裏住個夠。可想想這是她好不容易安下的家,又很不甘心。


    算了,隨他吧,不就是共住一室嗎?她又不是沒跟他住過,難道還怕了他不成?


    當溫誠俊把自己所需的日常用品全都置辦的差不多的時候,就發現一開始還滿臉排斥的女孩,已經在書房開始工作了,那劈裏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聽得他格外安心。


    五年了,說句實話,他很想她,也很想念以前兩人一起生活的狀態。真的,有些東西,你天天麵對的時候並不覺得有多重要,但有一天忽然消失後,你就會格外的不舒服,甚至覺得哪裏都空蕩蕩的。


    那時候,他就一直盼著小姑娘趕緊完成學業回來。可誰想,這小姑娘完成一年後又增加了好幾年,那時候,他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可他不能耽誤她學業,就又那麽等了好幾年。


    可等著等著,他似乎又習慣了這種等待的狀態,想起這小姑娘的時候,也已經不像一開始時那麽心浮氣躁,甚至還很平靜。


    直到那天,小姑娘回到了他的床上,睡的那麽沉,那麽安靜,他忽然就覺得房間來裏變得有些擁擠,甚至是把他的胸膛都填的滿滿當當的了。


    那時候他才知道,其實他習慣的一直是寂寞,是空落,她回來了,也就填滿了他缺失的那部分。


    而當胸膛被填滿過後,他就不喜歡那種空落了。


    可直到剛才到來他才知道,這小姑娘這些年的疏遠,並不是熱情冷卻,而是誤會了他。他很難想象,要是自己一直不過來,以這姑娘的脾性是不是就真的直接退出他的生活、他的世界,甚至是重新再找到一個喜歡的人,重新開始。


    想到這裏,他就後怕。


    幸好他過來了,也沒有來晚,要不然,那後果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自溫誠俊到來後,沈家可就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兒,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家裏忽然多了這麽一個人,她就拘束的很,睡個覺都放不開。


    可偏偏溫誠俊沒有那個自覺,晚上辦公的時候跟她一個書房,睡覺的時候跟她一張床,有時候洗完澡還隻穿那麽一條睡褲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雖說她也不是沒見過他這樣子,可畢竟兩人已經五年沒有相處,溫誠俊驟然來這麽一出,她看得就有些眼疼。


    而更讓她無法適應的是,明明睡覺的時候,她很安分的待在自己那半邊兒,可早晨醒來時卻總是在這個男人的懷裏。而每當她詢問的時候,這男人就比她還要無辜,一臉都是她自己拱過來的樣子。


    於是,沈家可每次睡覺就更加小心,甚至是睡得很晚,保證自己困頓的不可能亂動,不可能再拱進他的懷裏。然而,沒用,第二天她依舊在他懷裏醒來。


    這狀態讓沈家可有些焦慮,精神狀態也就不太好,便隻能白天趁著工作空閑的時候補覺。


    然而,就算她補個覺,也沒法得到安寧。


    這天,沈家可剛睡著沒一會兒,家裏的門鈴就響了起來,直把她煩的將被子往頭上一蒙,捂住耳朵,可就算這樣也沒有躲過那門鈴聲,甚至門板也被咚咚敲了起來,聲音還越來越大。


    這是誠心不讓人睡覺啊。


    沈家可煩躁的從床上坐起來,鬱悶的呼出一口氣,就下床往門口走去。


    然而當她透過防盜門上的貓眼看到外麵的人時,卻愣住了。


    那人是溫誠俊的一個發小,以前她跟在溫誠俊的時候,曾見過這人不少次。


    這人怎麽到她這兒來了?難道是知道溫誠俊在這裏住,來找溫誠俊的?


    沈家可帶著滿腹疑惑開了門,對著門外的人禮貌的叫了聲:“李哥。”


    這人叫李同斌,溫誠俊曾經給她普及過這人的背景,據說家裏有從政的並且還挺厲害。


    “好久不見。”李同斌見她開門,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就直接走進了門。


    見他就這麽走了進來,沈家可一愣,轉身就見他大搖大擺的在客廳裏晃了一圈後,就那麽坐在了沙發上,還優哉遊哉的翹起了二郎腿。


    不知道為什麽,沈家可總覺得這人對她的態度,似乎並沒有以前的好。但想想也是,都五年不見了,人家又不是她什麽人,憑什麽對自己禮貌?


    下意識的,沈家可就沒有關門,也沒有進門,就那麽站在門口,靜靜看著沙發上的人。


    “咦?你怎麽不進來坐啊?”仿佛才看見沈家可站在門口沒動似的,李同斌笑著招呼她,就好像這是他的家一樣。


    “您坐就好,不知道李哥今天來是有什麽事嗎?”沈家可站在門口笑著問。


    “哦,是有點兒事。”李同斌低眸笑了笑,說道:“前幾天不是有幾個人跟你起了點兒矛盾嗎?他們現在都在局子裏,是我的親戚,我希望你可以去跟他們和解一下。”


    前幾天?矛盾?


    沈家可微微一愣,猛然想起自己被下藥,差點跑不出來的那天,頓時就覺得可笑。


    那些人都要弄死她了,他就這麽一句輕輕鬆鬆的矛盾了事?


    而且他這態度,也不像是來求她和解的,反像是來強勢壓迫的。


    “那我要是不去呢?”沈家可壓著心裏的不悅,反問。


    “我勸你最好是和解,因為就算你不和解,我也能把人弄出來,這隻是和平解決和強權解決的問題,但你要主動和解呢,我會約束他們出來後不找你麻煩,但要是我親自把人弄出來,那你的人身安全我可就不保證了。”李同斌說的很是平淡,但話中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威脅,他這是在威脅。


    “威脅我?在來這兒之前你問過溫誠俊了嗎?這件事他同意了?”沈家可勾著唇問的隨意,直接拖出溫誠俊這個大煞星來。


    他不是仗勢欺人嗎,那她也仗仗勢。


    李同斌聽到她的話,卻是不屑的一笑:“你跟他五年多都沒太接觸了吧?你確定你現在在他的心中還那麽重要?再說,你跟他才幾年,我跟他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確定你的話就比我管用?”


    沈家可聽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這就是仗著她跟溫誠俊的關係冷淡,不把她放在眼裏了,雖說以前她也沒覺得這些人會把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卻也沒想到,這些人一發現自己沒有了利用價值,竟然翻臉比翻書還快。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必要給他留臉了。


    “您稍等,我給您看樣東西。”沈家可說著就往臥室走去。


    李同斌見狀一愣。


    看東西,什麽東西?


    說實話,要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到這裏來。溫誠俊那裏他是不敢去的,那人從來都是公事公辦,雖然也沒少幹過強權壓人的事,但那人做事從來都是有理有據,絕不會不為真正的罪人開脫。


    可他家那些親戚實在太磨人,這些日子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落的跑到他家去哭喪,再加上局子裏的那些人是為他辦事才弄成這樣,他想找借口不辦事都不成。沒辦法之下,他隻能到這兒來了。


    這姑娘待在溫誠俊身邊的時候,他就看過,乖巧的不得了,一看就是沒見過市麵的,估計他一威脅一嚇唬,說不定這事就成了。要說,他怕不怕這姑娘向溫誠俊告狀,其實是怕的,但他相信以這姑娘的膽子,自己威脅一下她的人身安全或是她家人的人身安全,估計她也不敢張揚。


    李同斌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為自己鼓氣。沒一會兒,他就見那姑娘拿著個手機從房間走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在手機屏幕上戳。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思玩手機?


    李同斌嘴角一抽抽,心裏有些被人無視的不悅,但他並不是什麽沉不住氣的人,就那麽跟個大爺似的坐在那裏等著她。


    他倒要看看這姑娘能給自己看個什麽東西。


    沈家可此時已經從手機裏調出了那天的錄像,將聲音開到最大,就將手機遞到了他的麵前。


    畫麵中好幾個男人將根本沒有出現麵容的她圍在中間,從沈家可委婉的告別,到幾人的惡言惡語,再到幾人阻攔出手噴霧,最後到自己那個親戚張狂的笑聲和威脅。


    “有本事你報警啊,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們裏邊都有人,別說今天我們隻是想讓你陪個人,就算我們今兒把你輪了,把你弄死了,也沒人能把我們怎麽樣。”


    “是嗎,那我還真要試試,這警局是不是你家開的,是不是就隻為你們服務。”


    伴隨著這姑娘冷冽的諷刺聲,畫麵戛然而止。


    李同斌看著手機裏的畫麵,寒意從後背蹭蹭的往上冒,手指一動就開始刪視頻。


    這視頻絕不能見人,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們家的從政生涯就完了。


    “這視頻我早已備份過了,你刪掉也沒用。”沈家可看著他的動作,涼涼的說道。


    李同斌刪視頻的動作一僵,抬頭就看到這女孩就那麽站在那裏冷冷看著,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女孩並不像她表麵那麽乖巧,在那樣的情況下,她還有心思錄影,可見她的心思深沉。


    “你想怎麽樣?”生平第一次,李同斌開始正視這個不起眼的女孩。


    “你應該明白,我能逃出來是我自己的本事,他們蹲局子是他們活該,不落井下石是我能容忍的最大限度,和解,在我這裏絕無可能。”沈家可看著他,目光涼涼的說道:“叫你一聲李哥,我給你麵子,你不是說不用我你也能把人弄出來嗎?那你就去弄,我可以當做不知道這件事,不去追究,但前提是你要把他們約束好,不讓他們再出現在我麵前,也不要再做那些危害他人的事,但他們要是再不長眼的再我眼前蹦躂,那也別怪我不客氣。這份視頻對一個從政的家庭和家族來說,意味的是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


    沈家可從始至終都很冷靜,一番話下來,直把李同斌聽得渾身發涼。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把你弄死,讓你這視頻連個被人看到的機會都沒有?”李同斌慢慢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目光變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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