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保國聽了兒子的分析也覺得有點道理,而孫傳梅卻是覺得她們想的太好了。


    自從被攆出去後,那五丫頭這麽多年就再沒回來過,可見那是個記仇的。要是不記仇,像出國這樣的好事早就該讓給她哥,如果她那做了自己還能不讓她回家?既然她這麽多年什麽都沒做,就證明她早就已經不把這個家放在眼裏了,還給他哥介紹關係?


    可沈保國爺倆不那樣想,她也就沒再說什麽,聽著爺倆說著往後該怎麽辦,孫傳梅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打算按他爺倆商量的做。


    不衝別的,就衝萬一,萬一那丫頭再心軟、回頭了呢?


    於是,她就在兒子的鼓搗下把電話打到了電視台,說是有新情況,按著兒子提前給她編的瞎話開始哭訴。


    電視台接線員接到這個電話就是一懵,掛上電話就報給了負責這個節目的導演,導演一聽連聯係派去的兩個記者,兩個記者一聽這情況,氣的胸口突突的,直接把今天采訪的情況說了,直把導演聽得一愣一愣的,回頭就報給了領導。


    領導一聽,這是要搞事啊,怪不得上麵要求他們把事情查清楚呢,原來這家子表麵背後完全不是一套啊,騙人居然還騙到他頭上來了。


    領導也不含糊,明晚不就是這檔節目播出的時間嗎?他們不錄了,直接來個直播,用證據直接跟她們對話,他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麽臉胡扯八咧。


    沈家成接到電話就是得意的笑,回頭叫父母收拾好東西就往省城趕去。到了省城他們先在旅館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問了電視台什麽時候錄節目,在旅館裏跟父母討論了一天上節目的時候應該說什麽、怎麽說,設想所有主持人可能問到的話題,確定了怎麽說才能萬無一失,才能得到人們的同情,他們一直討論到傍晚的時候才開始趕往電視台。


    在沈家人討論問題的時候,這檔節目的工作人員也沒閑著,將搜集的證據和沈家可提供的證據整理好,也確定了各種問題後,眼看著將要到了播放節目的時間,工作人員立刻開始準備,而已經到來的沈家人也被請到了一個特定的房間。


    這個房間原本隻是個可供人休息的場所,但在幾人到來後,立刻就開啟了幹擾信號的設備,讓幾人連個電話也打不出去。


    幾人在休息室休息,電視台卻已經開始直播。節目主持人先是按著節目組的安排,說著前些日子接到了一對夫婦的求助,並將孫傳梅當時聲淚俱下找女兒的錄影播放出來。錄影播放完,主持人又介紹著兩個工作人員經過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沈家可,接著又把兩個工作人員陪著沈家可回家的情況給播放了一遍,隨後又說道:


    “顯然,求助人說的情況和現實並不相符,昨天我們又接到了這對夫婦的來電,依然是說想找女兒。”主持人說著又將昨天的電話錄音給放了一遍,說道:“所以我們直接把當事人請到了直播間,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情況。”


    說著,主持人就看向嘉賓入口,說句實話,主持人此時也是既激動又憤慨。


    激動,是因為他這節目一般都是提前錄好到時間播放的,直播還是第一次,與此同時,台裏還安排了網絡平台直播,這就等於是不能出一點錯。而憤慨,則是因為他也是家裏不受待見的孩子,對沈家可有種同命相連的感同身受。


    沈保國對於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見,說句實話,他們心裏是有些底氣不足的,但想到兒子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想的麵麵俱到,下意識的又挺了挺背,讓自己看起來更理直氣壯一些。


    “兩位請坐。”兩人一到節目現場,主持人立刻就請兩人坐下,待兩人坐好後,主持人就說道:“兩位一直說您的女兒九年生死不知,你們找了好多年也沒找到,可據我所知,這九年裏你們並沒有去報過警,甚至連您女兒的電話也沒有打過,您是以什麽方法去找的她呢?”


    “我們都沒文化,我們也不知道還要報警,再說我們也不知道她的電話啊。”這個問題,沈家成說過,是以孫傳梅答的格外的溜。


    “可據我所知,您女兒的電話九年未曾變過,而且從未停機,她也曾給你們打過電話,隻要你們有心,怎麽可能不知道號碼呢?”主持人咄咄逼人的說道。


    沈保國夫妻一愣,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這個問題他們沒討論過,不知道怎麽回答才不會出紕漏。


    “你們不知道你女兒的電話,但你女兒卻一直記得你們的電話,並且九年前因為出了事故,也曾有人用你們女兒的手機給你們打過電話,你們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主持人又問。


    沈保國聽的心頭一跳,當時他當然是說沒有這個女兒啊,可這話能說嗎?當然不能說。


    可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知道,主持人對左側方一點頭,直播間的大屏幕上就播放出了一隻手機中的通話錄音,正是那年沈保國接到據稱是醫院打過來的那個電話錄音。


    沈保國聽完這個錄音,額頭的汗珠瞬間就冒了出來。


    “知道這電話是誰打的嗎?”主持人看著他的樣子問道,見沈保國老半天都沒有回答,就忍不住隱忍的諷刺一笑:“是您的女兒,您連自己女兒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嗎?”


    是那丫頭?


    沈保國聽的瞪大了眼,忽然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要是當年這電話是那死丫頭打的?那電視台怎麽會有這個錄音?難道他們已經聯係上了那死丫頭?


    “孫女士,您一直再說您的女兒當年是離家出走,可我們了解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的。”主持人見沈保國啞然,話題轉向了孫傳梅,並且又向左邊點了一下頭,直播間的屏幕上立刻就播出了一個畫麵,畫麵中,兩個曾經陪同沈家可回去的工作人員,正在采訪他們村子裏的街坊鄰居,一些見過當年情況的人就把當年的事情說了一遍。


    “沈保國家的沈家可?哎呦那孩子可是個能幹的丫頭,從小家裏的活基本都是她幹的,你是不知道,自那丫頭不在家後,沈家髒成了個什麽樣子,他家有那麽多孩子,可沒一個能比得上那孩子的,嘖嘖嘖……”


    “什麽?離家出走?你可別瞎說,誰不知道那孩子當年是被她媽攆出去的?你是不知道那孩子被她媽打的呦,沒露著的咱不知道,反正露著的地方就沒有一個塊好皮。”


    “就是,她媽大過年的都不讓她在家過呢,你是沒看見當時那孩子被攆走的可憐樣……”


    “什麽,她不聽話?打她哥哥?我是不知道她打她哥哥,我到是知道她那個哥哥從小就欺負她們幾個姐妹,從小就跟個少爺似的,讓幾個姐妹伺候他呢,一個不順眼就踢人打臉的。”


    “就是,那丫頭可是個好孩子,就是那對父母吧……”


    “……”


    沈保國夫妻看著屏幕上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聽著一人又一個人的話,震驚的瞪大眼什麽也說不出來,整個身體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不是應該先采訪他們兩人的嗎?怎麽會先采訪村子裏的人呢?


    “沈先生,看完這些,您有什麽要說的嗎?”畫麵結束,主持人又問道。


    “不,他們瞎說,他們是胡說八道的。”


    “是嗎?”要不是這是直播,主持人都想冷笑,他深吸一口氣平緩一胸口的鬱堵,一指大屏幕說道:“那請兩位看一下這個。”


    接著屏幕上就出現了沈保國三人剛到休息室的情況,裏麵沈家成還在囑咐兩人。


    “爸媽,你們口風一定要緊,千萬不能露出半點當年把那死丫頭攆出去的事情,一點也不能。遇到回答不了的問題,你們就裝可憐,務必要得到觀眾的同情,這事隻能成功不能失敗,一定要讓輿論往我們這邊倒,到時候就算那死丫頭再有理也得低頭,要是她不低頭,光輿論也能壓死她。


    到時候,我的事情她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再往後,她的資源就是我的,我一旦有了資源發達了,你們也就不用在辛苦的工作,享福的日子也就到了。”


    畫麵中沈家成不停的囑咐兩人,而兩人就一直在點頭,到最後還承諾:“你放心,我們都記住了,到時候要是找到那丫頭,我們一定讓她幫你,她要不幫,我就跟人說她不孝順,那丫頭一向要臉,隻要她還想站到人麵前去,就算再不願意她也得同意。”


    畫麵剛一放出,沈保國夫妻頓時就愣住了,接著那臉刷一下就白了。


    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那休息室裏看著沒人,竟然還能錄像。


    “兩位還有什麽要說的嗎?”主持人麵無表情的問著,開始對這對夫妻打從心底裏厭惡。


    孫傳梅徹底蔫了,而沈保國則鼓著勇氣瞪著眼說道:“這、這是假的,你、你們誣賴我們。”


    “這是你們剛才在休息室說的話,我可以為這畫麵的真實性負責,你們能為你們現在說的話的負責嗎?”主持人繃著臉冷聲問道。


    沈保國聽著主持人那略帶憤怒的冷硬的語氣,立刻就蔫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主持人見狀,又說道:“你們要尋親,我們現在也已經找到了你們的女兒,並且跟她溝通過,但她現在隻同意視頻並不想跟你們見麵,你們要跟她視頻嗎?”


    在被人撕破偽裝後,沈保國很想說不視頻了,他實在沒那臉。可想到兒子的前程,他隻能咬著牙點點頭。


    他沒臉就沒臉,隻要能幫到兒子,他豁出去了。


    主持人見狀,立刻示意導播接通視頻,嘟嘟的連線聲響起,不一會兒大屏幕上就出現沈家可的麵容,畫麵中,她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鏡頭,眼睛通紅,似乎剛剛哭過。


    看到這樣的她,不知怎麽的,沈保國兩夫妻下意識的一同別過了眼,心虛的不得了。


    “爸、媽。”視頻中沈家可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真的……是你們的女兒嗎?如果是,你們怎麽能昧著良心說這種顛倒黑白的話來汙蔑我呢?”


    畫麵中的沈家可聲音顫抖,眼眶帶淚,一看就知道,她剛才應該是一直看著這邊的情況。孫傳梅就是窩裏橫,雖然不敢麵對主持的質問,但一聽到沈家可的聲音,立刻就忘了這是錄製現場,勇氣爆棚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指著屏幕上的沈家可就破口大罵。


    “你個死丫頭說什麽屁話,我生了你養了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你還管到我頭上來……”


    沈保國一看她蹦起來就隻是事情要不好,連忙跑過去就捂她的嘴,可就算他再快也比不上孫傳梅的嘴快,在他捂住她嘴的時候,那些不能說的話,已經被她說了差不多了。


    沈家可看著手機屏幕那頭的畫麵,使勁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立刻疼的落下了生理眼淚。


    “爸、媽。”沈家可咬唇忍了忍疼,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無非就是想讓我把掙來的錢全給哥哥,為他的人生保駕護航,但說句實話,你們生我養我,我有義務贍養你們,卻沒有義務去養他,我不是他的牛馬,不想一輩子為他而活。


    原本我是想著,隻要你們不太過分,等你們老了需要贍養了,我會把你們接到身邊好好照顧,但如今……。


    沈家成那裏我是不管的,他是你們的兒子,我不跟他比,也比不了。我就跟您的其他女兒們比,從今往後,她們給你們多少贍養費,我就給多少,她們怎麽養你們,我就怎麽養,多餘的,你們就不要想了,讓我為沈家成做牛馬的念頭,你們更是連想都不要想,我不會去做的,你們要不服,可以去法院告,法院判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爸、媽,我最後再叫你們一聲,希望你們不要做太多讓人為難的事情。”


    說完,畫麵就斷了,沈保國一直隱忍著怒氣,想要等她說完在博取博取同情,可結果,她一說完就掛斷了,掛——斷——了。


    沈保國霎時臉色有些難看,主持人見狀很是遺憾的說道:“沈先生,您女兒對您的做法似乎有些失望,您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看法?看法就是這個女兒大逆不道,竟然把家醜往外揚,這是要翻天。


    可沈保國還有點兒理智,知道這話讓人反感,於是難看的笑了笑,問道,:“主持人,你看能不能把她的電話給我,回頭我親自跟她說,這孩子啊,就是對我們有誤解……”


    這還叫誤解?


    主持人勉強的笑了笑說:“抱歉,這是個人隱私,不經本人同意,我們不能泄露。”


    “什麽個人隱私?她是我閨女,我要我閨女的手機號碼天經地義,你憑什麽不給?”沈保國有些不耐煩,語氣也有些衝。


    “抱歉。”主持人毫無半分鬆動的搖搖頭:“您可以回家自己查,沈小姐曾經給您打過電話,您肯定有通話記錄的,查通話詳單很簡單,您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沈保國一看他那樣子,臉立刻冷了下來,回頭拉著孫傳梅就走。


    自己查就自己查,不就是麻煩了點兒,他兒子可是厲害的很。


    還說什麽尋親節目,都是些廢物,什麽事情都幫不了,還得他自己來。


    休息室裏,沈家成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看到父親怒氣衝衝的進來拉著自己就走,就是一懵,但當看到父親身後還跟著幾個攝影師,他聰明的什麽也沒問,跟著沈保國就走了。


    這邊沈保國幾人怒氣衝衝往電視台外走,沈家可那邊一掛斷視頻,就抽著氣不停的用雙手劃拉著自己的大腿的肉。


    疼,可真疼。


    客廳裏溫誠俊收回看電視的目光,看著她那樣子,就忍不住搖頭,為個不值當的人折騰自己,也是沒誰了。


    不過,這件事也就隻能勉強算是結束,以他對人性的了解,那對夫妻臨走的意思和他那個兒子,可不像是可以善罷甘休。


    溫誠俊的眼睛回到電視中那一家三口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眸光寒涼。


    他們最好善罷甘休,要不然,後果可就不是他們能承擔的了。


    沈家成被父母帶著一直出了電視台才知道事情的經過,那臉頓時就黑了。


    看來這電視台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既然如此,他們還是另想其他辦法吧,當然,首要的事情就是讓電視台不要把這件事情播放出去,要不然,那社會輿論可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然而,當他想好了說辭把電話打到電視台的時候才知道,那是直播,節目早就播出去了。


    沈家成氣的忍不住破口大罵,電視台那邊一句‘他要再汙蔑他的人格立刻就報警’,沈家成一聽立刻蔫了。


    掛上電話後,沈家成就知道這事要大發,拖著父母就坐上了回程的長途車,經過一路的顛簸回到村,才知道,這何止是大發。


    隻是一夜之間,全世界的人就好像都知道了他的事,一路上人們看到他們的指指點點,簡直讓他們一家三口跟個耗子似的縮著頭,灰溜溜的一句話都不敢說。


    查電話?還是等風頭過去再說吧,現在出門,他頂不住那些鄙夷的眼神。


    沈家成是暫時消停下來了,可得到消息的沈家曉卻激動了起來,同時也嫉妒了起來。


    沒想到自己當年上個大學都那麽艱難,而沈家可竟然還出國留了學,這要是沈家可一直都在身邊,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跟沈家可一樣可以出國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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