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真隻是閑聊。”辛夷堅稱。


    “你明白你在做什麽嗎?”陳憐憐故意放重了語氣,“你在幫她誆人。”


    辛夷安靜了片刻:“我沒有。”


    “沒有就告訴我。”


    辛夷的眉頭皺到一起,擰了半晌後,終是搖搖頭:“我不想告訴你。”


    陳憐憐見她有些鬆動,於是就坡下驢趕了一步:“那怎麽著,你想告訴韶部頭?”


    辛夷失魂似地點點頭,然後突然醒悟般矢口否認。


    陳憐憐的語氣愈發不善:“你可千萬別說,你打算讓事兒就這麽掀過去。”


    辛夷愈發得垂頭喪氣,揪著手指嘟囔出一句:“娘子別問了,她若隻是誆我,掀過去也挺好。”


    “少給我往外倒廢簍子話!”陳憐憐陡然提高了聲量,環抱雙臂,佯作惱火,冷冷俯視著她,“你還尋思是你自己的事呢?眼下小兒隊裏有人生冷不擇帶累旁人,我能不過問?”


    辛夷接不上話,幹脆裝聾作啞。


    “好,你就站這兒別挪地方,繼續推聾妝啞扮憨兒吧,我這就找韶部頭算賬!”陳憐憐氣呼呼地撂下一句,作勢便要離開。


    一提菊三四,辛夷頓時著了慌,衝陳憐憐背影喊道:“你們仙韶院的女樂作怪,關我師父什麽事!”


    此語輔一落地,她已後悔,果然陳憐憐一雙眼睛半青半白淨是不耐煩,緩緩轉過身向她一揚下巴:“怎麽,吐實話了?”


    辛夷撇撇嘴,無奈點頭,不得不將女樂的謠言告知。


    原本的內容已不甚複雜,可她仍隻講個大概,尤其太讓人摸出她煩憂的內容——似楊太後不再需要她之類——還被她有意無意給抹去了。陳憐憐感覺她有所隱瞞,僅憑這點東西她斷不至於緘口如斯,但確實沒再細追的必要,女樂借故擾亂她這一樁過錯已是鐵板釘釘。為安撫她,陳憐憐又將自己的初衷解釋一番。


    兩人掰扯清爽後,她忍不住氣道:“就為這麽檔子破事,費我半天勁,你也是,看著挺機靈的皮相,結果聽風就是雨。”辛夷委屈的鼓鼓腮幫子,若非女樂剛好戳中她心事,她才不會上當。“那麽你接下來做何打算,不然再比一次?”陳憐憐問。


    辛夷懸著的心雖降下大半,卻還是惶惶難安,畢竟陳憐憐僅僅能替她自己打包票,而無論有沒有女樂的嗦弄,楊太後那邊究竟沒有頭緒。就似一堵牆,拆下一塊磚,又堵一個角,還是會漏風。


    她搖搖頭:“輸都輸了還比,再留下亦是名不正言不順。”她頓了頓,眼珠子滴溜一轉,狡黠的目光透著暗示:“而且...舞陣裏根本不缺人,即便娘子罰她,讓我替她位置,恁短時間我也不夠練習的吖。”


    “陳憐憐啐了她一口:“替她?做什麽美夢!她是舞陣花心,大家都曉得動了她,我眼前根本找不到誰能接下這支舞。”


    辛夷當然明白,正因為這一點,女樂才敢明目張膽誆她,別人也幫她隱瞞。她對花心自是沒多少興趣,但她要從陳憐憐口中得到一個擔保:“可娘子不是嫌仙韶院生冷不擇嗎,換不了花心,怎麽處置呢?”


    陳憐憐莞爾:“你又不打算留下,我怎樣責罰仙韶院的弟子,不用你管。”


    “哦,也對。”辛夷吐吐舌頭,並不上鉤,“我可不敢摻和仙韶院的舞了,省得與她們相處盡挨欺侮。”


    陳憐憐聞言,單手托腮,微微頷首:“你就沒尋思尋思,你都挨欺侮,何況芮哥呢。”


    辛夷嘻嘻笑道:“難為仙韶院出了個比我還不知天高地厚又耿介的,娘子卻不看護緊,豈非像戲裏親什麽佞遠什麽賢一樣啦?”她這也是才緩過勁就亂講,仙韶院幾百號人,陳憐憐哪兒看護得過來。


    “唉...”陳憐憐長歎一聲,語氣中帶出些許失望,“芮哥估計未曾料到,她幫人幫得這般不值。”


    辛夷撓了撓耳根,粗淺的激將法的確她令多了幾分愧疚,可她歪著腦袋權衡再三,依舊決定不蹚女童們的渾水:“芮哥是欲齊莊周的孫放,有自知之明;是駁田大人的鮑童,能分辨是非,所以她幫我,是出於本性,何來值與不值?”


    “呸!”陳憐憐罵道,“方才人家搭救你,你上下兩片嘴皮子都不離開,這時候倒長出一口好牙!”


    辛夷笑了笑。


    她並非不懂知恩圖報的道理,但她還有一層單純的顧慮,即爭端本就因陳憐憐硬將她帶入小兒隊開始,那麽她回到雲韶部不才能平息這些嗎?所以對陳憐憐的不滿,她茲當沒聽見,還無臉無皮的央人家無論如何忙也多照顧著點芮哥,之後便一溜煙告辭。


    臘月二十,開封府。


    為著免除市租不公的事,遼人折騰了一些日子,因為遲遲得不到朝廷的回應,連一向與契丹不大和睦的西平人也跟著一同鬧起來,連累許多南蠻諸國的蕃客都不敢開店。而遼人西平人也學聰明了,店主自己絕不出麵,都由店裏不識漢文的雜役動手搶奪,連說理的機會都不給。


    開封府有意從中斡旋,每每派巡檢將他們分散後,便向鴻臚寺請求人手,哪知鴻臚寺總以契丹語通事(翻譯官)歸國信所管理為由,國信所則以小蕃通事歸禮賓院為由,互相推脫,似講好了一般,誰也不管。為著免除市租不公的事,遼人折騰了一些日子,因為遲遲得不到朝廷的回應,連一向與契丹不大和睦的西平人也跟著一同鬧起來,連累許多南蠻諸國的蕃客都不敢開店。而遼人西平人也學聰明了,店主自己絕不出麵,都由店裏不識漢文的雜役動手搶奪,連說理的機會都不給。


    開封府有意從中斡旋,每每派巡檢將他們分散後,便向鴻臚寺請求人手,哪知鴻臚寺總以契丹語通事(翻譯官)歸國信所管理為由,國信所則以小蕃通事歸禮賓院為由,互相推脫,似講好了一般,誰也不管。為著免除市租不公的事,遼人折騰了一些日子,因為遲遲得不到朝廷的回應,連一向與契丹不大和睦的西平人也跟著一同鬧起來,連累許多南蠻諸國的蕃客都不敢開店。而遼人西平人也學聰明了,店主自己絕不出麵,都由店裏不識漢文的雜役動手搶奪,連說理的機會都不給。


    開封府有意從中斡旋,每每派巡檢將他們分散後,便向鴻臚寺請求人手,哪知鴻臚寺總以契丹語通事(翻譯官)歸國信所管理為由,國信所則以小蕃通事歸禮賓院為由,互相推脫,似講好了一般,誰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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