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凝望著羅賓。


    “我希望,世界不再有天龍人這樣的蛀蟲!”


    “我希望,世界不再有‘屠魔令’這樣的無情屠殺!”


    “我希望,終結這個黑暗的大海賊時代,迎來光明的大航海時代!”


    “我更希望,千百年後,有一批像你一樣的學者,來研究我們創造的曆史!”


    “我死後,我願立一塊無字碑,無需墓誌銘,功過由後人書寫,我希望,那時你就埋在旁邊兒!”


    羅賓臉頰微燙,依舊偏著頭,嗬嗬一聲:“好話誰不會說?光說不做有什麽用?”


    “那你來監督吧!用你的眼,來見證,用你的筆,來記錄。”李斯特鄭重道。


    羅賓抬起頭,直視李斯特,疑惑不已,問:“為何非我不可?”


    李斯特微微一笑:“蝙蝠能離開羅賓嗎?不能,你會是我的雙翼,你將在我陷入黑暗時,指引我,會是那永遠明亮的燈塔。”


    羅賓盯著他,想從他黑色的眼睛裏,看出一絲謊言,但她隻看到了誠摯。


    她不由低頭,看到染紅衣襟的大灘鮮血,唇邊還有血腥味,她有些無奈的小聲說:“你先鬆開我!”


    “抱歉,弄疼你了。”李斯特這次沒強,雙臂鬆開,卻還是握著她的腰肢。


    羅賓喘口氣,伸手一推,沒推開李斯特,細眉一蹙,說:“你就是這麽對待你的燈塔?”


    李斯特一怔,笑嘻嘻道:“誰讓你這麽迷人呢?”


    羅賓抬起長靴,踩了李斯特一腳,沒好氣說:“花言巧語,留著給別人吧!還不放開,讓別人看到多不好?”


    “別動!”


    “嗯?”


    羅賓微愣,忽見李斯特拿出張手帕,擦掉她的唇邊和下巴的血跡,手指拭去她不知何時流出的掛在眼角的淚珠。


    他神情專注,目光溫柔,帶著憐惜和疼愛,仿佛對待最珍貴的東西。


    宛如一縷雨後的陽光,照射到了身上,暖暖的,平靜的心湖,蕩起漣漪微瀾。


    羅賓紅黑相間的眼睛,忽然泛紅。


    有時觸動,就在那一個極為微小的細節,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李斯特的長篇大論,其實並未感動羅賓。


    她隻是意識到李斯特的決心,再堅持下去,吃虧的隻會是自己,那麽暫時妥協,未嚐不可。


    反而此時尋常的舉動,給了羅賓從未有過的悸動,她感受到了缺失已久的被人關心的滋味,不虛偽,不做作,自然而然的關心,這種同齡人的關心,哪怕是她的童年,都未有過。


    羅賓的童年是孤獨的,在2歲時母親為出海探索曆史,將她獨留在故鄉,交由弟弟一家撫養,寄人籬下的羅賓不僅被親戚和鄰居嫌棄,更因為擁有“惡魔果實”能力,使她被附近的孩子們當成怪物。


    後來她跟著願意接納她的克洛巴博士和奧哈拉學者們一起學習考古學,與書本為伴,形單影隻,但她也在渴望著,被人認可,被人需要,被人承認,所以才會去解讀曆史文本。


    奧哈拉事件後,逃走的羅賓四處找工作來求溫飽,卻因為自己的身份和驚人的懸賞金額,使她數度被別人出賣和舍棄,之後十來年,羅賓為了躲避海軍的追捕而藏身在地下世界中,靠著背叛別人讓自己生存下去。


    她不知經曆多少危險和苦難。


    人這一生,最怕委屈後的安慰,苦難之後那一抹柔情。


    仿佛寒冬的堅冰,隨春日的陽光融化,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羅賓忽然就哭了。


    她掩住嘴,哭的無聲。


    李斯特微微一笑,再次擁她入懷,輕拍她的後背,憐惜地柔聲說:“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從輕輕的啜泣,到放聲大哭,羅賓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痛苦,全部宣泄出來,淚水浸濕李斯特的肩膀。


    天空放晴,陽光灑落,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出點點光斑。


    羅賓睜開迷蒙的雙眼,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和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她白皙的麵龐微紅,原來她哭得累了,竟然睡著了。


    “醒了?”


    羅賓抬頭,正對上李斯特噙著笑意的目光,她不好意思的低頭,隔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在他懷裏,忙輕輕推開他,心慌地撩開沾到臉上的發絲,不知所措。


    “少爺,羅賓小姐,你們在這兒啊!”


    小萱不知從何處出現,笑吟吟地看著二人,說:“吃晚飯了。”


    羅賓看見小萱,頓時一驚,莫名臉紅心虛,像隻被嚇到的驚慌的小兔子,說:“我,我先走了。”


    她慌忙離開。


    李斯特斜了小萱一眼,沒好氣說:“來的真是時候!”


    小萱眨巴眨巴眼,說:“哎呀,小萱錯了,少爺恕罪。”


    李斯特走近,勾起她的下巴,說:“你倒是機靈。怪不得夫人那麽看重你。”


    他指尖下滑,落在小萱那格外突出的心口,眯起眼說:“你和羅賓說那晚是夫人照顧我?你說謊了吧?”


    小萱胸口起伏,睜著大眼睛,說:“小萱不知少爺說什麽。”


    “那晚是你吧?”


    盡管小萱還是一臉無辜,但李斯特從她的心跳,得到了答案。


    鄭子菁的確是清白之身,他親眼看見她收起有落紅的白綢,何況,那時她還瞧不上李斯特,怎麽會照顧他一晚呢?


    李斯特問:“謝謝!你沒有做什麽事兒吧?”


    小萱一怔,旋即臉紅說:“沒,沒有,小萱尚是完璧。”


    破解了疑惑,李斯特放下手指,舒口氣,他還真怕鄭子菁這女人,給他來陰的,比如下毒什麽的,不過,小萱顯然誤會了他的話,兩人說的不是一件事兒。


    小萱瞄一眼李斯特,低聲說:“夫人說了,小萱也是少爺的,隻要少爺需要,小萱隨時都可以。”


    李斯特嗆得咳嗽,說:“不,不用。”


    他才把羅賓哄好,再招惹別的女人,作死麽?


    小萱目露失望。


    等在飯桌旁的眾人,看到李斯特紅腫的下嘴唇,以及那排深深的牙印,都是大笑。


    “喲,誰給你咬成這樣?”南雀說著,見小萱也是笑,餘光瞟了眼羅賓,發現她低下頭,紅著臉,心裏有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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