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叫人了!”舒子寅提高了聲音。


    “你叫吧,叫吧,隻要這鐵門關著,沒有誰能聽見你叫。”小胖子無動於衷地說。


    “那你要將我怎麽樣?”舒子寅強壓住恐懼,盯著小胖子問道。


    “再說吧。”小胖子攤了下手說,“你出去,我就沒命了。誰叫你撞進這裏來呢。既然來了,先待在這裏再說。”


    “你不能……”舒子寅大吼道。


    “別叫了!”小胖子拾起地上的尖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如果你不想和水莉一樣躺在這張桌子上的話,就老實點!快過來,幫我抬一下。”


    舒子寅膽戰心驚地走過去,小胖子抬著水莉的肩膀,讓她抬腳,他要將水莉放回冰櫃裏去了。


    舒子寅這才發現,牆邊放著一個長長的臥式冰櫃,可能是當初為盛大宴會準備的廚房設備,後來因別墅冷落,這些設備就閑置下來了。


    將水莉放進冰櫃以後,小胖子說:“我要回房去睡一會兒,你也得委屈一下。”說完,小胖子從牆角找來一根繩子將她反綁上,然後又捆上她的雙腳,他環視了一下室內,對坐在冰櫃旁邊的舒子寅說:“老老實實地待著!”


    小胖子走了。沉重的鐵門聲、上鎖聲過後,地下室便是令人窒息的寂靜。幸好小胖子走時還沒有關燈,不然真是地獄了。


    舒子寅感到像做夢一樣,但這比做夢可怕多了。她全身發軟,便將頭靠在冰櫃上。她想,水莉的屍體是怎麽到了這裏呢?不是說翻船之後,伍鋼和洪金那裏後來出動的人都沒有找到屍體嗎?是小胖子找到屍體後又運來這裏嗎?不可能,小胖子成天守著廚房,從沒到湖上去過。


    舒子寅的眼光在室內慢慢移動,在牆角看見了一條女人的長褲和內衣。她突然想到,那件藍花衣服就是從這裏拿出去的。小胖子將它鋪在別墅門口,製造出鬼魂來了的現象。還有那條連著小臂的手,小胖子為什麽做這種事呢?


    舒子寅將臉向冰櫃的蓋子上湊過去,透過透明的冰櫃蓋,她看水莉靜靜地躺在裏麵,她的嘴唇烏黑,鼻孔張得很大,緊閉的雙眼仿佛不願再看見世間的醜惡。她被凍在冰櫃裏,全身已像木柴一樣堅硬。


    這太可怕了!舒子寅嚎叫般地大吼起來。“來人,來人啊———”她的絕望的叫聲在地下室潮濕的空氣中回蕩,一串串回聲消失之後,更顯出嚇人的寂靜。


    想到睡在閣樓上的洪於,怎麽也不會想到她已經在轉眼之間消失了。她正在和一具屍體待在一起,而她也會成為屍體嗎?無聲的眼淚從舒子寅的臉上淌下,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靠著冰櫃坐在地上的她已經雙腿麻木,她艱難地移動著身子,換了一個姿勢。就在這時,她看見就在她側麵的牆上,掛著一條黑色的連衣裙。這是水莉的嗎?不是,水莉掉進湖裏時穿的是衣褲,小胖子得不到這種長裙的。突然,舒子寅想起了她和女傭都看見過的鬼影,在樓梯口一閃而過的黑裙女人,還有那個吊死鬼,也是黑色長裙!並且,洪於以前一家人住在這裏時,藍小妮看見的也是黑裙鬼影,原來,都是小胖子裝扮的。自從有了這別墅後,他一直就是這裏的廚師。


    然而,小胖子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呢?是誰將水莉的屍體找到後,又悄悄地運到這裏來,讓小胖子剝衣切肢以用來嚇人呢?


    悲哀的是,舒子寅現在看見的一切,怎麽也不可能讓洪於知道了。舒子寅絕望地仰起頭,讓淚水鹹鹹地流進嘴裏。


    在這地下室裏,時間已經消失。也不知待了多久,舒子寅聽見開鐵門的聲音。她恐懼地望著那門,慢慢被推開後,小胖子提著熱水瓶又來了。


    小胖子走到冰櫃旁,舒子寅聞見了他口中噴出的酒氣。他打開冰櫃蓋,說:“我還要和這小妞玩一玩呢。”


    他彎腰從冰櫃裏抱起了屍體,搖晃著走到條桌邊,將屍體放上去,屍體放上桌麵時舒子寅聽見“嘭”的一聲,硬邦邦的屍體像是木柴。小胖子拿起熱水瓶,將滾燙的水向著屍體的胸部和腹部慢慢淋去,一邊淋,一邊用一張毛巾揉著屍體,嘴裏念叨著:“過年了,穿紅襖,娶過媳婦到家了……”


    舒子寅感到一陣陣毛骨悚然,不知道他要對屍體做什麽。


    一瓶熱水淋完之後,小胖子用毛巾在屍體上不停地揉著,很明顯,他是要讓這屍體的肌膚恢複柔軟。後來,他拿開了毛巾,脫下自己的上衣,爬上桌子,麵對麵地壓在了屍體上,嘴裏發出“呼嚕呼嚕”的喘息聲。


    這是戀屍癖,舒子寅在書上看見過,沒想到會目睹這令人駭怕的場麵。她感到胃上一陣難受,口一張便嘔吐了。


    小胖子從屍體上翻下身來,向著舒子寅走過來。頓時,舒子寅感到一種比死更恐懼的事就要發生,她全身發抖,坐著地上的身子不斷往牆邊退著。當小胖子彎腰向她伸出手來時,她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


    然而,什麽事也沒發生,小胖子蹲下身來是替她解開捆在雙腳上的繩子。小胖子拉她站起來,說:“去替我看看,我的媳婦漂不漂亮。”


    舒子寅劫後餘生般地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有戀屍癖的人對活著的女人也許是沒有興趣的。


    她對小胖子說:“你把我的手也解開吧,都麻木了。”小胖子便給她鬆了綁。


    舒子寅活動了一下手腳,某種危險的解除使她有點振奮,仿佛看見一線朦朧的希望。“這是你的媳婦嗎?”她順勢和他談話,想找出能戰勝他的方法來。


    “當然。”小胖子說,“你來看看我和她親熱。”


    小胖子將舒子寅拉到了屍體旁邊,然後俯下臉去,在屍體的胸部吸吮起來。


    看著小胖子的後腦勺,舒子寅緊張地思考著,怎麽辦?怎麽辦?她的眼睛迅速地在四周搜索,想找到一件可以襲擊他的武器。她看見了放在地上的熱水瓶。


    正在這時,小胖子發出一聲興奮的大叫抬起頭來。舒子寅轉眼一看,天哪!屍體的胸部已被咬得滿是牙印,一隻乳頭已被咬掉,正含在小胖子的口中。


    舒子寅驚呆了,全身發抖起來。小胖子一臉的興奮,像魔鬼一樣地笑著,然後又俯下臉去,在屍體的另一個乳房上吸吮起來。


    事不容遲,舒子寅一把抓起那個鐵殼熱水瓶,對著那個正在抖動的後腦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聲炸響。出乎意料的是,這並沒有讓小胖子癱倒。空水瓶砸碎後玻璃片都罩在鐵殼裏沒有產生殺傷力。小胖子隻愣了一下,就反手扭住了舒子寅正在他包裏掏鑰匙的手。


    “好啊,我要讓你嚐嚐我的厲害!”小胖子重新綁上舒子寅後,狠狠地說。說完,他便關門出去了。舒子寅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知道這一下全完了。不到幾分鍾,小胖子又回到了這裏,他將一個小小的錄音機放在擺屍體的桌下,頓時,桌下傳出一個女人的哭聲,這哭聲非常淒慘,正是舒子寅以前在夜裏隱約聽見過的。


    小胖子將舒子寅推在屍體旁邊,又用一根繩子將她和屍體連在一起。然後關了燈出去了。在一片漆黑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中,舒子寅絕望地聽見鐵門上鎖的聲音。


    舒子寅記不清自己是怎樣昏迷過去的了。一片漆黑中,屍體的氣味就在身旁,而女人的哭聲明知是錄音,但在和屍體相伴時聽見這聲音,感覺漆黑中有一隻手撕扯著自己的心髒,舒子寅感到頭皮發麻,慢慢地,這發麻的感覺擴散到全身。她想離開這屍體,但繩子緊緊地勒著她,一點兒也動彈不得。


    是刺眼的燈光讓她從昏迷中醒來的。她睜眼一看,雲兒正站在她的麵前。舒子寅一陣驚喜,大聲叫道:“雲兒,快救我出去!”她一邊說一邊想站起來,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腳仍然被捆著的,隻是已離開了屍體,坐在牆角裏。


    雲兒走到了她的麵前。舒子寅看見她臉上冷冷的表情,不像要救自己的樣子。“哼,你也在這裏享享福吧。”雲兒的話讓舒子寅大吃一驚。


    “雲兒,這是為什麽?”舒子寅大聲質問道。


    “不為什麽。”雲兒酸酸地說,“是你自己撞到這裏來的,怪誰?如果不是我來關上錄音,你已經死定了。”


    雲兒不知從哪兒拿來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後遞在她的嘴邊說:“喝吧,趁著還沒決定你的死期,趕快喝一點。”


    舒子寅絕望地看著雲兒說:“誰在決定?”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雲兒說,“到你死前再給你講,也讓你死個明白。”


    舒子寅困惑不已地說:“雲兒,我們都是女人,為什麽要這樣?”


    “這不關女人的事。”雲兒說,“這是男人的事,但是,誰叫你進了這個圈子呢?”


    “我是無辜的。”舒子寅說。


    “是啊,女人都這樣。”雲兒的語調緩和了些,“你是無辜的,我也是無辜的。隻有小胖子在這個事情上撿了便宜,他可以奸屍了,惡心!我剛才看見那屍體已被他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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