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琝讓寒月白跟他到屋外頭去,告訴她一種赤厝草可以解海珍珠的毒。赤厝草:葉子紅色且細長,根是白色的,很難尋找,冬天枯萎之後,同一個地方不會再長出來。


    “師傅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寒月白小聲地問。


    “外頭的人都很複雜,心思多變。”鳳琝摸摸寒月白的頭,“賣人參的事不記得啦。你出去後會遇到很多困難,需要要他幫忙的。現在就告訴他,他找到赤厝草後不再搭理你了,怎麽辦。”


    寒月白往窗戶裏瞟了一眼:“我救了他,他給我幫點忙算什麽。”


    鳳琝低頭下去,湊到她的耳邊:“救命之恩這種人情是還不清的。師傅怕他以後會心生厭煩,所以你要把他的命一直攥在手裏,才能有求必應。師傅這裏有一顆萬延丹,剛煉製成的,裏麵有一百多條黑蛇的元丹,夠他活好幾年的。”


    “那我得什麽時候告訴他。”


    “等到他心甘情願地為你做任何事情。”


    他們回到木屋中,鳳琝把萬延丹交給衛玦,並讓寒月白快點出穀去買冬衣。她走遠後,鳳琝一掌拍在衛玦心口,衛玦動彈不得,整個人像被鳳琝的手掌吸住了一樣;心口又疼又燙,想大叫卻發不出聲。


    “好了。”鳳琝收回手。


    胸口很燙,衛玦趕緊扒開衣裳,露出胸脯,心口上有寒月白三個字。衛玦又驚又氣:“你這是做什麽啊?!我對她好就是了,你也不用在我這裏刻上她的名字啊!這---我這以後---沐浴更衣---被侍女們看見,她們會笑死的!”


    “你不但要對她好,還要真心喜歡上她。”鳳琝幫衛玦拉上衣裳。


    “這種事情不能強求。”衛玦哭喪著臉,“這被人看見---”


    “慢慢會滲進去的,沒事。”鳳琝露出滿意的微笑。


    傍晚時分,寒月白買回冬衣。她本想給衛玦買件和錦袍顏色一樣的冬衣,但是走了好幾家店鋪也沒有找到顏色一樣的,最後挑了見顏色最接近的褐色棉衣。她自己買了件墨綠色的棉衣和一件紅色的棉坎肩。紅配綠,她自覺眼光很棒,穿上身得意地轉起圈給衛玦和鳳琝看。


    第二天一早,寒月白臉上洋溢著出遠門的那種快樂、興奮;背上背簍,準備出發。背簍上堆疊的東西超出了她的頭頂。


    “師傅,我們走了,我很快就可以找到鳳血珠,您耐心地等著我的好消息。”寒月白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鳳琝用強顏歡笑掩蓋住離別的悲傷和不舍,像個老媽媽一樣囉嗦起來,吩咐她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遇事不要衝動,有事情多請教衛玦;囑咐衛玦保密,不能向外界透露他還活著的事。


    “師傅我以前出門你都不聞不的,今天話真多。”寒月白說。


    “你這不是要出遠門了嘛,師傅會長久見不到你。”鳳琝眼眶濕潤。


    “師傅你變得婆婆媽媽倒是挺可愛的。”寒月白俏皮地笑了。


    鳳琝、衛玦彼此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他們告別鳳琝,走到銀杏樹下,鳳琝大聲喊:“回來---你們回來。”


    銀光一閃,鳳琝變身成鳳凰,身體占滿了木屋前的草地。


    “師傅你這是要做什麽?”寒月白問。


    “別爬山崖了,師傅送你們上去,快上來吧。”鳳琝曲腿蹲下。


    寒月白沒有感到異常之處,認為鳳琝要馱他們出穀是對她找回鳳血珠的鼓勵和期待。她如同三歲小孩子那般歡喜雀躍:“長這麽大,師傅還沒有帶我飛過呢。”


    鳳琝翅膀扇動,帶起強風,身體離地,飛向空中。寒月白迎風揮動雙臂,哇---哇---興奮地大叫。衛玦坐她身後,死命地抓住風琝的羽毛,緊閉雙眼。


    “姓衛的小子---快放手,”鳳琝疼得直罵,“我的羽毛都要被你拔出來了,我漂亮的羽毛要是少一根,我就剁了你的手!”


    衛玦立馬鬆手,無處安放的雙手隻能緊抓著自己的大腿。


    鳳琝在山穀上空多飛了幾圈讓寒月白高興高興。衛玦整個人緊繃著,胸口直翻騰。他實在忍不住了:“鳳琝師傅,我頭暈,要吐了,真要吐了!要吐你身上了!”


    鳳琝懸停到山崖邊。衛玦暈暈乎乎,寒月白扶他走下來,腳一踩上地他就吐了出來。


    鳳琝變回人身,漂浮在山崖之外,嫌棄地看著嘔吐不止的衛玦:“真是沒有用。”


    寒月白意猶未盡:“師傅,等我回來的時候,你要飛來接我哦。”


    “好的,師傅一定再帶你飛。到時候師傅帶你飛遍全天下。”


    寒月白舉手指向天空,大喊道:“我要和師傅一起飛上九重天!”


    “那裏你可上不去,凡人上去會爆血而亡的。”鳳琝笑笑。


    “你還好吧?”寒月白關切道。


    吐了之後,衛玦感到舒服多了:“沒事了。”


    人生第二次被迫接受婚約,衛玦很不舒服,覺得她由救命恩人變成了包袱,像粘上身的一塊膏藥。寒月白戀戀不舍地揮手向鳳琝告別。鳳琝輕輕搖手,眼裏閃著淚花。一股淡淡的憂傷襲上衛玦的心頭。


    蛇盤山裏,樹木上的葉子都落光了。經過落鳳穀大戰,黑蛇族損失慘重,再加上天氣變冷,他們窩在洞穴裏,死一般地寂靜。


    在通往鳳凰鎮的路前方,有一隊官兵正在路旁休憩。這些官兵是雲州府的守備軍,是來尋找衛玦的。小鬆嶺使團被殺案發生後,雲州府派人四處尋找衛玦,並飛鴿報信到翊城。就在衛玦出落鳳穀時,皇帝衛鐸派出的人正火速往雲州趕。守備軍在山路上發現了連邊的屍體,連骨頭都爛了。守備軍也進了蛇盤山,被黑蛇吃掉好十幾人。官兵們戰戰兢兢死活不肯再進去了;找了好幾天沒有找到人,還得裝作認真的模樣繼續找。守備將軍餘有涼下令,各隊帶頭的校官一天沒找到人就扣掉半月的俸祿。


    “他們是不是來找你的?”寒月白問,“你去告訴他們你是衛麟,是使團的使臣。”


    “不行,這些是雲州府的官兵。”衛玦神情憤慨,“雲州守備將軍餘有涼是大皇子衛璃的人。大皇子黨羽遍布南安,回到翊城之前我不能暴露真實身份。”


    “什麽意思?”寒月白懵懂地看著衛玦。


    衛玦對寒月白說了真話,說他是六皇子,叫衛玦。大皇子衛璃一心想登上皇位;衛玦是他最強的競爭者。八九不離十,這次小鬆嶺襲擊案就是衛璃派人做的。在她來說,衛玦是不是皇子並不重要,很生氣衛玦用假名字騙她。


    “師傅說的沒錯,山穀外麵的人心眼多。”寒月白努努嘴,倆手抓住背簍的肩帶,大步向前走。


    衛玦跟上去,含笑解釋道:“我死裏逃生,一眼見到一個陌生人,難免心有餘悸,撒個謊也情有可原啊。”


    他們走到官兵旁邊。衛玦停下來,問一個坐在路旁地上,無精打采的校官:“聽說使團在小鬆嶺被人殺了,六皇子失蹤了,找到人沒,案子破了嗎?”


    “才這麽幾天破什麽案!”校官態度粗魯,“你一個小草民關心這個幹什麽!”


    “草民就不能關心了啊!”寒月白大起嗓門,“皇子失蹤了哎,草民關心皇子有錯嗎?!草民不能關心皇子嗎?!你是沒找到皇子吧?罵我們是草民,你是草包吧!”


    校官霍地站起來,用馬鞭指著寒月白的臉:“臭丫頭!你是欠頓打啊!”


    寒月白抬起手,拉開袖子:“那就瞧瞧誰的鞭子厲害!”


    衛玦連忙拉著她走開:“怪我多嘴,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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