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花園裏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花草香,苗圃中是精心栽種的粉色,黃色、紅色、三種色彩的玫瑰花。被海棠樹和櫻花樹包圍的漣漪小築更是美如仙境。衛玦牽著寒月白的手漫步於樹陰下柳樹旁,賞花談笑。他們走到水榭裏坐下,執手相看,他在她手背上留下深情的一吻,她含羞帶笑,沉浸在美好的幸福之中,眼裏隻有彼此。尹絡死後,尹清嘉忙著往返於王府和公府。今天她又要去公府了,想來跟衛玦說一聲。她走到通往水榭的拐角處,這一幕就像箭一樣射進她的心裏,她真想衝上去阻止他們再親昵下去,這樣衝動的結果隻能是自取其辱。此時她恨極了衛玦和寒月白,尤其是衛玦,去公府待不上兩個時辰就急著回來和寒月白親熱。尹清嘉收回憤懣的目光,飛似得跑開。


    衛玦為了留住寒月白也是想盡辦法,一有空閑就來小築陪她。甚至不惜裝病,裝可憐。有一次,寒月白又向他提出到翊城之外的地方去尋找鳳血珠,第二天他到一個交情不錯的太醫柳一進那裏弄了藥,去小築前吃下,一走進門鼻子開始流鼻血,為了裝得嚴重點,居然假裝暈倒,可把她嚇壞了。然後他派人把和他串通好的柳一進請來,讓柳一進告訴她,沒有赤厝草徹底解毒,他的身體越來越弱了,隨時會死。


    衛玦的目的達到了,寒月白心情沉重,表情憂鬱。


    “含有一百多顆黑蛇元丹的萬延丹這麽快就不管用了。”寒月白說,“我師傅說能讓你活個十年的。”


    “萬丹丸在身體裏會慢慢耗盡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衛玦躺床上,裝出氣虛的樣子,“赤厝草是音信全無,我估計熬不到十年。你應該相信我派出去人,你就安心地呆在我身邊,你一說走,我就心口疼。”


    其實,衛玦早就打好主意了。他不但要盡早娶了寒月白,還要早點讓她懷孕生子,有了孩子她自然而然地就離不開了。等到兩年後,他再若無其事地帶著寒月白回落鳳穀,假裝去探望鳳琝。那是鳳琝已不在,他也不用說出秘密,寒月白也不會怨恨上他。


    衛玦裝病時,尹清嘉正好回來。一回來侍女就對她說衛玦暈倒了。尹清嘉急忙往小築趕,邊走邊對方菊竹說:“王爺怎麽突然就暈倒了。”


    “也許是太累了。”方菊竹說。


    尹清嘉來了,衛玦還得繼續演戲,皺起眉頭裝難受:“王妃你沒去幾天怎麽就回來了,爹他怎麽樣了?”


    “還是老樣子,不苟言笑,不願見客。”尹清嘉一臉憂愁。“你怎麽會暈倒的?”


    “海珍珠的毒變厲害了唄。”衛玦漫不經心地說。


    “那怎麽辦啊?”尹清嘉慌忙問。


    “赤厝草到現在也沒有個信,聽天由命吧。”衛玦說,“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你應該多陪陪你爹。”


    在尹清嘉聽來,衛玦的話聽起來是好意,實則是嫌棄她礙事,尹清嘉很傷心,不是滋味,頓了一下,說:“我也是想多留幾天陪著爹,可是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心神不安起來,總覺得王府裏有事情發生,所以就急急忙忙趕回來了,沒有想到你暈倒了。”


    “王妃和王爺多年的夫妻,早已心有靈犀了,”方菊竹插嘴,“王妃心裏無時無刻不裝著王爺。”


    “要兩頭記掛,辛苦王妃了。”衛玦說。


    寒月白安靜地站著,從表情上,衛玦判斷不出她是否心生醋意,他倒是希望寒月白吃醋。


    這時小竹進來稟告說楊忱來了。


    楊忱一進來,衛玦就調侃道:“本王一病他就來了,又一個和本王心有靈犀的人。”


    “我是想找你喝酒的,”楊忱不解其意,實話實說,“看來這酒是喝不成了。”


    “你和你哥吵架了吧?”尹清嘉直言不諱道。


    “沒有,你聽誰說我們吵架了。”楊忱嘴上否認,但是他的神情卻很渴望知道尹清嘉是怎麽知道的。


    “我從公爵府回來的路上被康夫人叫住了,”尹清嘉對衛玦說,“她熱情至極,對我說我們以後就要成親戚了。”


    “哪個康夫人?”衛玦問。


    楊忱站在水晶簾子外,捂住臉,很是無奈。


    “就是晏尚書的妹妹,她說楊家二公子與她女兒很快就要喜結連理了。”


    衛玦驚得差點忘記了在裝病,爬起一半才想起來,又猛地倒下去。寒月白和尹清嘉嚇了一跳,她們不約而同地撲過去:“你沒事吧?”


    “沒事,我是太意外了,替忱弟高興。”


    “你是不願意成親吧?”寒月白問。


    “你看他那德行就知道他不願意啊。”衛玦說。


    “我哥不但強迫我相親,見一個個我不喜歡的女子。更過分的是,他居然自作主張把親事給定了。”


    “忱弟你也該成家了,”尹清嘉勸道,“你是不可能娶她的,把不切實際的念頭打消掉。”


    “你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來錯地方了。”楊忱甩袖子,甩臉子,轉身要走。


    “站住!”衛玦命令道。


    楊忱乖乖地退回來站好。


    衛玦要坐起來,尹清嘉拿了兩個枕頭塞到他背後,讓他靠著。


    “一說這事你怎麽就跟長了刺似的,”衛玦教訓道,“那有大統領的樣子。”


    楊忱比衛玦小一歲,隻要衛玦一凶,他就變成了挨訓的小孩子,衛玦罵他的效果比他哥管用,但是衛玦極少罵他。


    “你求親都被妘貴妃拒絕過一次了,”尹清嘉對楊忱說,“還想丟人啊?”


    “秦姮快到出宮的年紀了吧?”衛玦問尹清嘉。


    “我不清楚。”


    “她二十二了,到了被放出宮的年紀了。”楊忱說。


    “你哥和妘貴妃那裏我去說,”衛玦勸道,“你也退一步,娶晏尚書外甥女為妻,納她為妾。”


    楊忱歪著頭,不答應。他不想這麽快和楊慎和解,也根本不喜歡康小姐。他與康小姐見過麵了,純粹是為了給晏尚書麵子。


    “就算她到了出宮的年紀,”尹清嘉說,“那妘貴妃也不一定會放人啊。”


    “我去和她要人,”衛玦說,“我的麵子她總得給吧。她宮裏的一個宮女能入侯門那是多大的榮幸。”


    “秦姮長得美,人又親切,你好眼光,”寒月白走出水晶簾子,豎起拇指,“你們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第一次有人這麽支持讚美他的愛情,楊忱很開心,沒羞沒臊道:“我一直是這麽認為的,難得你實話實說,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楊忱激動地拍了一下寒月白的肩膀。


    衛玦不高興了,拉長臉:“誰和你是朋友。”


    “瞧我這張沒有把門的嘴。”


    “我很佩服你這麽多年的堅持,“寒月白說,“如果納秦姮為妾你們就能在一起,如果你非要娶她為妻,會遭到許多人的反對,結果可想而知。是在一起重要還是名分重要?”


    楊忱猶豫著,思考寒月白的話。他不想回侯府,回了侯府就無法冷靜下來,所以暫時在王府住下。


    到了晚上,寒月白叫衛玦回去,到尹清嘉那裏去。衛玦耍賴說他還病著呢,怎麽能趕病人走。


    “我看你好多了,晚上沒少吃。”寒月白說。


    “我喜歡在你這。”衛玦牽起寒月白的手。


    “回她那裏去吧,她失去了親人,你的陪伴才能撫慰她的心。她現在比我需要你。”


    “你真讓我去她哪裏,你不吃醋啊?”


    “她先到我後來,我總感覺是從她身邊搶走了你。”


    “那我走了。”衛玦吻了吻寒月白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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