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其羽眼睛一瞪,孟小山怕他又動手,連忙說:“我說,我說。真的不願意去回想那畫麵,太恐怖了!”孟小山哆嗦了一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像是等待說書人開場似的,老刀和四毛各自找了個座兒,他們不是坐著,而是蹲在上麵。


    “前年秋天的一個深夜裏,我剛跳進一戶人家的院子裏,屋裏亮著燈,燈光很暗。我想沒戲了,還沒有睡覺。正要離開,突然有團黑影淩空飛來,我嚇了一跳,趕緊躲到屋子的拐角。”孟小山連說帶比劃,聲情並茂,“我探出頭一瞄,飛進院子的是個人,那人輕輕敲了敲門,門應聲而開,那人就閃身進門。我想三更半夜的,除了我們做賊的,還有誰這麽鬼鬼祟祟的?”


    燕其羽還是坐在那把沒了一邊扶手的椅子上。老刀時不時地搓搓鼻子,還挖鼻孔,挖出的鼻屎直接往衣服上抹。燕其羽露出嫌棄的表情,拖著椅子離老刀遠些。


    “那人進門後,我就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外。隻聽屋裏人說,主人實在頂不住了,才勞煩將軍您深夜前來。我一聽心就咯噔一下---”


    “你哪來那麽多廢話,”燕其羽嚴厲打斷道,“沒人願意聽你的心情。”


    “對,對。”四毛和老刀附和道。


    “後來我才知道那將軍就是楚天青。”孟小山說。


    “你怎麽知道是楚天青。”燕其羽問。


    “後來我趴在房頂上看到的。”


    “楚天青說,我也是歸心似箭,”孟小山複述聽到的話,“無奈東海盟那邊的亂子此起彼伏,所以才拖了大半年。接著,外屋的燈被拿走了。他們到了臥寢,我從門縫裏瞄,可是帷幔放了下來,我什麽都看不見了。這可難不倒我。”孟小山得意地笑笑,“我就爬上房頂,輕輕揭開一塊瓦片。我定睛一瞧,臥寢裏除了楚天青,還有三個人。有一個人泡在木桶裏,隻露出個光頭。當那個人從木桶裏出來時候把我嚇一跳。”孟小山打了個冷顫,“有兩人把那個光頭從木桶裏攙了出來。那個光頭全身赤裸,樣子很怪異,走路也得人攙扶。”


    “楚天青和赤裸人麵對麵坐下,楚天青從身上拿出了一顆珠子,他放開手,珠子飛到那赤裸人的頭頂。楚天青開始運功,珠子就開始發出紅色的光芒。紅光就像水一樣從珠子裏流出來,赤裸人宛如坐在瀑布底下一樣。這時我才徹徹底底看清了他的樣貌。真的是太嚇人了!他嘴歪眼斜,整張臉就像被熔化過再凍住似的。身上也是,沒有一處是好皮肉,都是瘢痕疙瘩。他的手指頭都沒有了,隻剩手掌,還有一隻腳的前麵一大半也沒了,另一隻腳也是畸形的。”孟小山捧著臉,表情驚懼,仿佛那個裸體人就在眼前。


    “這個人應該是被大火燒成這樣的。”燕其羽判斷。


    “當時我就把他當成了怪物。”孟小山說,“後來想想應該是被大火燒成那副德行的,真是夠慘的。”孟小山指了指自己的襠部,“他下麵也沒有啦!”


    四毛和老刀兩人相互看看,露出怪笑。


    “繼續說。”燕其羽催道。


    “沒有過多久啊,那人的毛發皮膚慢慢地長出來了,手腳和下麵也都長出來了。真神奇!那個赤裸人恢複容貌後,還挺英俊的,看上去才二十來歲。


    老刀和四毛皆是驚訝狀。


    “你認識這個人嗎?”燕其羽問孟小山。


    “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不過攙他出桶的另一個人我認識。”


    “是誰?”燕其羽問。


    “是白鹿醫館的蕭頡。”孟小山回。


    “就是殺了賭坊坊主黃越的蕭頡?”燕其羽詫異地提高了聲量。


    “是的,聽說蕭頡被抓走後畏罪自殺了。”老刀說。


    “睿王的大舅子尹珞就是在黃越賭坊裏殺了人的。”孟小山說。


    “尹珞在黃越賭坊裏殺了人,”燕其羽推測,“黃越被蕭頡給殺了,蕭頡自殺,蕭頡和楚天青有著神秘的關係,難道尹珞賭坊殺人事件是楚天青在後麵主導的?!”


    “管他有沒有關係,我不想知道,”孟小山說,“這種事情知道越多越危險,我很後悔當時為什麽這麽好奇。”孟小山問燕其羽,“你和楚天青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想要他手上的珠子?”孟小山拍了一下嘴巴,“瞧我這破嘴。你別回答,我不要知道,就當我沒有問過。”


    “這珠子能化腐朽為神奇,”四毛感歎,“我要是有這顆珠子就好了。可惜在楚天青手裏。”


    “不在楚天青那裏,我早下手了。”孟小山說,“你們倆可別動心思啊,聽過就當風吹過一樣。”


    “我也就想想而已。”四毛說。


    四毛盯著燕其羽背後:“你老是把包袱背在身上,裏麵有很值錢的東西吧?”


    “不管你的事。”燕其羽說,“管好你的眼睛。”


    “你還聽到他們說什麽了嗎?”燕其羽問孟小山。


    “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我哪裏記得清。他們說話很小聲,我是很努力聽才聽的這些。”


    孟小山在燕其羽的催問下,使勁地回想,總算想起一句:“楚天青走時,他好像說,從密道走還得麻煩金頂起來開門,鴞衛軍那群飯桶怎麽可能發現的了我。”


    “還有密道,”燕其羽皺起眉頭,牙齒咬住食指關節,“那個赤裸人的身份一定不尋常。”


    “估計楚天青以前來時都走密道,”孟小山說,“那天晚上夜深了,赤裸人等得急,所以就直接過來了。木桶裏我估計是止疼的藥水。我是等楚天青走了之後,緩了好久才離開的。我的手腳一直發抖,怕弄出聲響,送了小命。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千萬別說出去啊!”


    “那座小院在哪裏?”燕其羽向孟小山露出微笑。


    孟小山蹲下去,用力地撓頭,抱怨道:“傷腦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該去招惹你啊。”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燕其羽譏笑道,“我可是個急脾氣。那戶人家在哪裏?”


    “北珠街上有嘉木桶店,木桶店旁邊就是巷子,叫七裏巷。巷子裏的第一戶人家就是。”孟小山及不情願地說出了地點。


    燕其羽蠢蠢欲動的眼神表明他已經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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