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翊城後,寒月白已經把翊城逛了個遍。她想出城尋找鳳血珠的念頭在衛玦的勸說下漸漸消退。特別是那支荹花來了之後,她如臨大敵,不敢離開,怕回來已經物是人非,那支荹花取代了她在衛玦心中的地位。


    衛玦為了讓寒月白安心,又派了一批人出去。衛玦對她說,這麽多人之中總有一個會有眉目的,你就安心地等待吧。捶丸比賽之後,寒月白的心情一直不好,她和尹清嘉的關係也疏離了。為了她和尹清嘉的關係能重新親密,他用心良苦地做了許多事情:除了常陪她們一起吃飯外,還帶她們在城內坐船遊湖賞花,到城外踏青;帶她們到雅音院看雜劇,請皮影班、雜耍班進王府表演。有一次那支荹花不請自來,搞得寒月白好幾天不理衛玦。衛玦除了忙政務,陪寒月白和尹清嘉玩樂外,也抽點功夫出來練習箭術。寒月白問他怎麽突然練起射箭來。他敷衍說,隨便玩玩。


    寒月白每天都在尋歡逐樂中度過,陶醉在幸福之中,偶爾吃點醋。不過,在一天之中的某個時候她不由得思念起鳳琝,一想到鳳琝,她的心就會抽一下。她一麵享受快樂一麵愧疚地自責。每當想起鳳琝時,她就會祈禱那些派出去的人能早點找到鳳血珠。


    毛球球拋棄了樊立,認準寒月白為主人了,晚上就睡在寒月白的臥寢裏。它仗著寒月白和衛玦的寵愛,膽子越來越大,肆無忌憚地吃起小渠裏的紅鯉魚。寒月白去哪裏它就去哪裏。小築裏逛了一圈沒有見到寒月白,毛球球走到外麵,看見寒月白坐在房頂上。它先爬到一棵離屋頂最近的海棠樹上,再從海棠樹枝上奮力一躍,跳到了房頂上,搖著毛蓬蓬的尾巴,走到她身邊坐下。她親昵地撓撓毛球球的下巴,毛球球眯起眼睛,很是享受。白蒹葭、小竹、梅英,三個從小築裏走出來。


    “你們去哪裏?”寒月白居高臨下問道。


    “祁總管叫我們。”白蒹葭說。


    三天後便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祖儀式,所有皇子、世子、宗親、百官三天後跟隨衛鐸一起到皇陵祭拜。各家王府也有祭祖儀式,由各王府的王妃主持。被叫走的不僅是白蒹葭三人,王府所有的管事、仆人、侍女都聚到一起聽祁正裏訓話。祁正裏先安排一部分人跟隨衛玦去祭祀;然後告誡所有人,隻告訴寒月白,衛玦去祭祖了,狩獵比賽的事情要守口如瓶。王府上下皆知不準傷害飛禽是寒月白師門的門歸。但是衛玦還是不放心,又讓祁正裏再次告誡下人要守口如瓶。


    南安國建國之前是一個狩獵部落。後來出現了一位奇才首領衛慕,在他的帶領下部落日益強大,漸漸吞並了周邊部落。他的繼任者又繼續擴張,最終形成了南安國。每年秋季都要舉行祭祀,狩獵比賽,以此表達子孫後代不忘先祖開疆拓土的艱辛。


    祭祀要提前出發,臨走前,衛玦對尹清嘉說,讓寒月白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參加王府的祭祀禮。


    南安國皇陵位於翊城一百多裏的仙壽山麓,衛氏曆代帝皇都安葬在那裏。衛鐸給自己建的陵墓已經完工。


    祭祖隊伍到達皇陵之前,先行的官員安排好了各項事宜。第三天一早,祭祖儀式就開始了。祭壇下,眾人排列整齊,表情莊重肅穆。幾十個禮樂師一起吹響長號角。長號角聲渾厚高昂,仿佛要鼓動千軍萬馬踏上征途,又像是英雄們群雄逐鹿,萬馬奔騰。衛鐸身著禮袍威儀儼然,他率領皇族男子走在通往祭壇的台階上。皇族成員按照親疏長幼排列,衛玦排在第二排第一個。祭壇上矗立著南安先祖衛慕高大英武的雕像。走完九十九級台階,衛鐸有些累,又不想讓祭壇上的祭祀官員們看出來,所以能隻微張著嘴喘氣。氣定之後,衛鐸開始宣讀祭文:一謝天地,二謝先祖,三保佑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四保佑衛氏皇族瓜瓞綿綿,千秋萬代;祭文宣讀完畢,禮樂齊鳴,衛鐸領眾人一起行跪拜之禮。


    祭禮繁複冗長,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遠離祭壇,有一處寬敞的草坪,草坪上長了一棵巨大的榕樹,休息的營帳就安劄在大榕樹的周圍。這棵榕樹在皇陵建成之前就有了,隻是沒有那麽巨大。兩百多年來,這棵榕樹越來越大,已經大到獨木成林的地步,伸出的樹枝像一座座獨木橋,層層疊疊的枝葉把秋天的陽光阻擋在外。大榕樹已經成了南安帝國繁盛,子孫後代興旺的象征。


    眾人席地而坐在大榕樹陰下,聽著清脆的鳥鳴,分吃祭品。祭品就是牛羊豬兔和蘋果、橘子、葡萄等水果。穆瑤菲為衛璃生下了第四個兒子,這次祭祖衛璃把他的長子衛鯤也帶來了,衛鯤是長子也是長孫。衛鐸把衛瓚帶在身邊,與老王爺們,有說有笑。皇子們心照不宣,都找與自己要好的皇子坐一起。


    自從尹望和楊忱接連出事,衛玦在皇子們中間的威望和人氣都下滑了不少,隻有平時受他照顧的衛瑜和他坐到了一起。


    衛鐸招招手,讓衛鯤過去,割了一大塊牛肉遞給衛鯤。


    “謝謝皇爺爺。”衛鯤捧著牛肉高興地跑回到衛璃身邊。


    衛璃身邊坐著好些個皇子。


    “大皇兄,衛鯤今年有十五了吧?”四皇子衛玥問。


    “是的。”


    “再過兩年好娶妻了。”衛玥笑著說。


    “明年就可以成親啊。”五皇子衛瑛說,“六皇弟十六歲就成親了啊。”


    衛玦正剝著一個橘子。


    衛璃一副目中無人的得意勁兒,大聲說:“他剛隨我入軍中,成親早容易分心,多曆練幾年再說。再說娶妻早又有何用,六皇弟十六歲就成親了,到如今還膝下無子,睿王府裏真冷清。”


    橘子被衛玦攥出了汁。


    衛瑜氣不過了,打抱不平說:“六皇兄還未過而立,說他膝下無子未免言之過早了吧。六皇兄有了寒姑娘,說不定明年就可以當爹了。”


    衛璃將割肉的長匕首往一塊豬肉上用力地插去,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說:“八皇弟,你一直無所事事。要不要來我虎旗軍啊,皇兄我可以給你份差事。”


    其他皇子們都偷偷地笑。衛瑜臉都氣紅了,自貶道:“我不學無術,一無是處。馬屁都拍的不如四皇兄他們好,去虎旗軍不是給你添亂嘛。”


    “大皇兄叫你去虎旗軍也是一番好意,”衛玥皺起眉頭,一臉不爽快,“你不去就不去嘛,幹嘛扯上我啊。”


    在開口之前,衛玦先把氣都咽下去,嚴肅地說:“身為皇子在先祖聖地上爭來吵去,是對先祖的大不敬。還有這麽多長輩在,吵起有失體統。”


    “以後你會有一番作為的。”衛玦鼓勵衛瑜。


    衛瑜了解自己的處境,苦楚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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