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鐸被殺後,黑蛇王去了芍華宮,其他宮的人開始逃跑,嬪妃、宮女、太監、潰逃的金刀衛。皇宮裏到處是逃命的人群。衛瑜跑到太子宮,帶尹清雪母子逃到睿王府,然後跑到楊府,將宮裏緊急萬分的事態告訴楊煜、楊慎父子,他們一起趕到鴞衛軍營。尤奇召集所有鴞衛軍趕進皇宮。


    一條巨大的黑蛇盤繞在芍華宮外,蠕動時鱗片和地麵發出咯咯嚓嚓的摩擦聲,就像要來攝心魄惡鬼。黑蛇王的身體堵著了門窗,擋住了光線,芍華宮沒有一絲光線,黑的不見五指,氣氛凝滯。楊忱和尤奇都受了內傷,躺在廳中地上,口角流血,甪重燁點亮了蠟燭,用隨身帶的針給他們止住了血。衛玦、樊立、楊慎、楊煜都在廳裏,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喘氣。衛瑜從馬上摔下來時把手腕給摔折了。妘灼灼把衛瑜帶進臥寢,宮女太監都跑光了,她本想讓衛瓚去請甪重燁來給衛瑜醫治,秦姮主動去了。


    看秦姮出來,楊慎就皺起了眉頭。


    甪重燁忙著救治楊忱和尤奇,楊煜替他去了。秦姮跪在楊忱身邊,拿出手帕給他擦嘴角的血。


    “這黑蛇什麽意思,一直盤在外麵,”楊慎小聲地問衛玦,“即不離開,也不進來殺我們?”


    衛玦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起,頭仰得高高的,後腦勺靠著牆,一雙眸子凝定住了,出了神,從寒月白被妘灼灼帶進臥寢後,他就這樣了。


    “這大黑蛇在等楚天青,”樊立語氣中透著絕望,有氣無力,“楚天青回來我們怎麽的都是個死。”樊立把妘昊昭告訴他的事情慢慢地敘述給楊慎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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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進來幹什麽!”妘灼灼沒好臉色,沒好口氣。


    “我來給衛瑜正骨。”楊煜坐到衛瑜身邊,小心地拿過他的手。


    “忍住啊。”楊煜對衛瑜說。


    楊煜開始動手把衛瑜手腕上錯開的骨頭給正回去。


    衛瑜咬住牙齒,忍著鑽心的疼痛,不敢出聲。


    楊煜手法迅速利落,一下就把錯開的骨頭按回原處。


    “好了。”楊煜說。


    衛瑜用左手擦去額頭滲出的汗,高興地感謝了楊煜。


    楊煜讓妘灼灼找些可以固定手腕的物件。衛瓚拿來幾隻毛筆和幾條手帕。楊煜就用毛筆和手帕固定住了衛瑜的手腕。


    妘灼灼背對著楊煜,下逐客令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身為義母,你不該感謝我嗎?”楊煜語氣平和。


    妘灼灼轉回身,怒目瞪著楊煜,壓著嗓子說:“本宮沒有請你來!”


    寒月白示意衛瑜先出去。


    衛瑜走後,寒月白問:“楊侯爺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們不早就認識了啊。”


    寒月白挽起妘灼灼的胳膊,說:“十七年前,蛇盤山的山崖上,我是從我娘懷裏被搶走,扔下山崖的。”


    妘灼灼得意地笑了:“沒有想到了吧,我失去的兒女又回來了。我所愛的人也一直守護著我,不離不棄。人和人的差別真是太大了。”


    楊煜雙唇微張,震驚不已,身體僵硬,搖搖晃晃,走到門邊,扶住門框,抬起沉重的腳邁過門檻。


    “娘,你永遠都不會原諒他,是嘛?”


    “當然不會。如果他直接把我抓住,送到我父皇那,我倒不會那麽恨他。”妘灼灼難掩哀傷,眼泛淚光。


    “娘,他放你走是真的想幫你,他去告了秘是為了別的原因,你能不能原諒他?”


    “什麽原因,你怎麽知道?”


    “因為喜歡你,不想再也見不到你。”


    妘灼灼紅起臉,怔怔地看著寒月白,露出難為情、窘迫的笑容,“你怎麽知道,不要亂說。”


    “您是他心裏的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空,雖然隻能遠遠地望著,心中也是歡喜。”寒月白的語氣充滿對楊煜的同情,“這些是我師兄告訴我的。他喜歡你,羞於啟齒,也不能啟齒。他隻告訴過我師兄,十幾年來他心懷愧疚,痛苦不堪,隻好用遠走他鄉的方式排解內心的苦悶。翊城有他的家人,他一直鼓不起勇氣回來,十幾年在外又虧欠家人,他苦上加苦啊。”


    這時候,秦姮抹著眼淚,飛快地跑進臥寢,放聲哭出來。


    妘灼灼摟住秦姮,心疼地說:“楊忱都知道了吧。”


    秦姮淚如雨下,引得寒月白跟著哭起來,三個女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衛瓚以為她們怕黑蛇王才哭的,懵懂的眼睛裏淚水汪汪:“母妃,沒人來救我們了嗎?我不想被大黑蛇吃掉。”


    “瓚兒別怕,”妘灼灼抱住衛瓚哄道:“這個大黑蛇啊,一點也不可怕,它外表嚇人,裏麵其實是個黑洞。大家都被它的可怕的外表給騙了。被它吞下去,經過一個黑洞,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沒有痛苦、沒有煩惱、沒有仇恨、隻有愛、隻有開心和快樂。”


    衛瓚眨著懵懂的眼睛,一點也不理解妘灼灼的話。


    “兒臣不想到另一個世界去,兒臣覺得這兒挺好。”


    秦姮哭得停不下來,眼睛裏是擦不幹的眼淚。剛才在外麵,楊忱把她給他擦血的手帕扔掉,壓著嗓子罵了她,罵她是蛇蠍毒婦,自己瞎了眼,鬼迷心竅。一把將她推開,叫她滾。


    秦姮跪在地上任由楊忱罵。


    “你滾開啊!”楊忱瘋了一樣亂扯著自己的頭發。


    “早跟你說了芍華宮的人不能靠近,”楊慎譏諷道,“你就是執迷不悟啊,非得痛徹心扉才醒悟過來。”


    秦姮爬過去,爬到楊忱邊上,拉住他亂扯頭發的手:“楊忱,我並非全騙你,我---我---”


    “你的眼淚叫我惡心!”


    秦姮手腕上的金手鐲赫然入目,楊忱恨死了,眼裏燃燒著不可遏製的怒火。他粗魯地抓住她的手腕,強給擼了出來,捏得麵目全非,狠拋出去。


    隨著金手鐲被拋出去的那一刻,秦姮的心也四分五裂了。


    楊忱按住心口,背對著秦姮,咆哮道:“滾!離我遠點!”


    楊慎手腳並用,爬過來,捂住楊忱的嘴巴:“小祖宗,別喊。”


    秦姮站起來,哭著跑進臥寢。


    黑蛇發出咆哮以示警告,他把芍華宮勒得更緊了,牆麵仿佛要裂開,柱子晃動,宮殿隨時會被夾成粉末。


    衛玦還是傻呆呆地靠牆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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