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千凝和厲明謙在辦公室裏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李興東回來,“所長請兩位去一趟會議室,說是要一起開個討論會。”


    “查到死者信息了?”


    李興東微微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看著所長的臉上挺凝重的。”


    他沒好意思告訴厲明謙,這是他上班以來,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事件。而剛才在停屍房裏,那股味兒,令他隱隱作嘔。


    聽到腳步聲,李所趕緊起身相迎。


    “李所,這位是二隊的厲明謙隊長,這是蒲千凝法醫。”


    李所忍不住稱讚,“兩位真是年輕有為啊,看來,這個案子,要拜托兩位了。”李所示意他們進會議室裏聊。


    除了他們落坐的,還有派出所裏的所有警員。


    其中一位,在得到李所的示意後,連接了市局,“明謙啊,看來你的假期,我要提前取消了。”


    “怎麽回事?”


    “派出所這邊的同事,對死者的指紋進行了比對,發現她就是之前一直在通緝的杜莎莎。”


    屏幕中出現了杜莎莎的個人資料。


    兩年前,杜莎莎和其團夥參與了一樁人口拐賣,而當時,警方在解救人口的時候,杜莎莎偽裝成了被拐賣的婦女,成功的從大家的視線中逃脫了。


    直到最近,他們才發現這樁案子有疏漏,在其同夥的招供中,他們進一步調查,才真正確定了杜莎莎的身份。


    可沒想到,她竟然亡死在城東。


    厲明謙看了蒲千凝,“薑局,是這樣的,這是鑒定中心的蒲千凝法醫,剛才在我們進行屍體核查的時候,她發現了疑點,暫時無法確定杜莎莎是死於自殺還是他殺,我們要求解剖屍體。”


    “嗯,可以。”


    “但是按照鑒定中心的規定,蒲法醫目前隻是初級法醫,暫無法拿解剖刀,而城東這邊的法醫,請了病假。”


    薑局似乎有些為難。


    換了平時,隻要有案子,是所有人員取消休假的,而眼下,就算是緊急調派法醫過去,隻怕要耽誤時間。


    “蒲法醫是梁子遠法醫的愛徒。之前在幾個案子,就是她協助我們一起偵破的,梁法醫甚至還讓她做了主刀,自己退居助理的位置。”厲明謙趁機添了一把柴。


    “這麽說,子遠是既看重你的了?”薑局那緊繃的臉上,揚起微笑,卻難改嚴肅的神情。


    蒲千凝不知道如何作答,索性保持著簡單的微笑。


    “之前我向您推薦的適合調到刑偵隊的法醫,其實就是您現在看到的蒲法醫。”厲明謙添了第三把柴。


    薑局頗感意外的看著厲明謙。


    他上任三把火,先燒了一大片女同事,而今,從他口中聽到對一個女同事如此誇讚,這還真讓他有些意外。


    “你小子該不會是有什麽私心吧?我可聽說了,你最近交女朋友了?”


    “她就是。”


    薑局‘嘿’了一聲,“你一點也不避嫌,就不怕外人說閑話?”


    “能被說閑話,說明兩點,要麽她一點本事也沒有,隻有虛名,要麽是真有令人佩服的本事。可薑局,刑偵隊是什麽地方?這麽高強度、高難度,是能混日子的?”


    厲明謙這話也沒錯。


    可怎麽聽著,就是一個陷阱,還不能不踩。


    法醫選拔的考核還有十幾天就進行了。


    眼下,這正好是一個機會,若是她能夠勝任這項任務,又能與厲明謙配合默契,這還需要等什麽考核!


    “小蒲,如果讓你拿解剖刀,你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你可想清楚了,這可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即便是你師父子遠,也不敢保證,能夠找到答案。”薑局是想給她機會,可這厲害關係,他也要說清楚。


    解剖雖然可以分幾次進行,可第一次是關鍵中的關鍵,是為破案爭取時間,亦是將所有的證物收集的最佳時機。


    若是沒有辦法在這次的解剖中,完成致命原因的調查,不管是委派其他法醫過來接手,還是重新解剖,都會耽擱時間。


    而最最關鍵的,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蒲千凝麵臨的這個考驗,遠比法醫考核的難度要大,可若無法完成,即便順利通過之後的考核,又如何能獨立麵對?


    “有。”這是蒲千凝深思後的答案。


    薑局心底對這女孩多了一份欣賞,因為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接下這任務,“行,子遠那邊我會跟他通過,如果需要什麽協助盡管開口。李所,你安排好相關工作,盡快查明原因,早日破案。”


    “是,保證完成任務。”


    薑局這邊結束了視頻會議。


    李所開始安排工作,大家按照李所的安排,立刻分工合作。


    聽聞此消息,最鬱悶的要數城東的法醫了,這麽的好一次展現自己的機會,此次錯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有。


    可他卻白白錯失了。


    嗔怪的看了自己的妻子,嘟囔了一句:“還不是你說什麽新年第一天不宜碰這種事,會沾了晦氣,我都不知道這晦氣從哪裏來!”


    而鬱悶排行榜第二位,非李興東莫屬。


    他要協助蒲千凝檢驗屍體。


    在電視劇裏看得多,平時聽得也多,在學校裏雖然也見過老師解剖,可那並不是整屍。如今讓他麵對這樣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一股惡心勁就冒了上來。


    “你要覺得惡心,可以站遠一點,我說什麽,你寫什麽就行。”蒲千凝完全沒有一點新人樣。


    操作起來,手平穩,氣場也極為淡定自如。


    她先是剃掉了杜莎莎的部分頭發,檢查了後腦勺處的傷口,又通過x光,確定了傷口的深淺。


    刀子,依然不急著落下,反倒是拿起了那條繩子。


    她所用的繩子,是常見的麻繩,打的結,也是最常見的八字結。


    八字結在攀岩中,使用率最高,用一條繩子上,做一個臨時而簡單的中止,即便繩索兩端拉得很緊,依然可以輕鬆的解開。


    可一個選擇了自縊的人,怎麽還會想著打一個活結,方便自己解開繩子?


    而如果,這個八字結真的是杜莎莎打的,她在掙紮的過程中後悔了,完全可以輕鬆的把這個結解開。


    所以,杜莎莎的死亡,並非她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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