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差點就膜拜了,古代的醫術不是很落後麽?不是感個冒、拉個肚都能死人的麽,難道都是誤傳?


    少年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發了炎症可是很危險的,讓我替你重新包紮處理一下,很快就會好,並且不會留下明顯疤痕。”


    夏辰輕哼一聲,轉回身坐了回去,看樣子他還有兩下子,何況月娘隻是幫她粗略地處理了一下,感染的機率很高,她不能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


    褪下衣領露出受傷的肩頭,少年用剪刀把之前纏的布小心剪開,回身從一矮櫃中拿了個黑檀匣子過來,從裏邊取出一瓶藥水,替她洗掉粘在傷口上的藥粉和血汙,動作十分嫻熟利索,而這藥水不知是什麽做的,帶著股清涼,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


    將傷口處理幹淨,他又拿出一貼膏藥,用蠟燭微微烤化貼在傷口上,然後取了一瓶藥遞給她:“三日後除去膏藥改用這個,早晚各塗一遍,半月便會痊愈。”


    夏辰整理好衣服:“多謝,藥錢和診金是多少錢?我讓舅舅給你。”


    少年一邊整理桌案,一邊道:“十兩銀子。”


    夏辰驚呼道:“這麽貴?你搶錢啊!”


    少年正準備合上匣子,聞言停住手看向她手上的藥瓶:“你手上這瓶藥就不止十兩,賣給那些貴婦名媛們,二三十兩都搶著。”


    夏辰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們要傷藥做什麽?”


    少年翻了下眼皮兒:“你……不是為了出門方便才穿男裝的?你爹娘該不會一直把你當男孩子養來著吧!”


    “呃?”夏辰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藥既然能消除疤痕,應該和精油的性質差不多,當護膚品自然效果也是極好,看來不管什麽時代,女人都很舍得在臉上花錢啊。


    這時一名看上去年過花甲的老者推門走進來,深深一躬:“公子,傷者在哪兒?讓我來處理吧。”


    少年伸了個懶腰:“已經看過了,一點小傷不礙事。”


    老者又是一躬:“勞煩公子實在……”


    少年一揮手:“別羅嗦了,你去前邊收一百文診金就行。”


    夏辰恍然,這老者才是大夫,那這少年是誰?正在納悶,忽然感覺一絲熱氣吹在耳畔,她立刻跳起來退了兩步:“你幹嘛?”


    少年邪氣地笑了下:“我該叫你小公子呢?還是小……”


    夏辰忙打斷他:“不用那麽客氣,叫小……弟便是了。”


    少年點點頭:“好,小弟。”


    夏辰說聲:“多謝。”起身便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轉回身,把那瓶藥放到桌上:“拿去賣給那些貴族小姐吧,你還能多賺點!”說罷快步向門口走去,這種奢侈品她可用不起。


    少年在她身後道:“既然你認我當兄長,這藥不收你銀子。”他還從未碰上過這麽古怪的小孩呢,實在有趣。


    夏辰剛要開門,卻不想門猛地被推開一個人跟著衝進來,她躲閃不及,一頭撞上來人的胸膛。


    夏辰的第一想法是,這麽魯莽地衝進來,難道是來踢館的麽?那也不能傷及她這個無辜吧!捂著被撞得發酸和鼻子抬眼一看,滿肚子的惱火瞬間熄滅……眼前這個身材高大,濃眉深目的男人分明是那個什麽大當家,雖然他之前蒙著臉,但裝束和那雙眼睛她一眼便能認出。他該不會是尋思過味兒了,來找自己算帳的吧?


    黑衣男子也顯得有些驚訝:“是你!”


    少年走過來:“你們認識?”


    那老者走過來道:“既然公子有客,我先出去了。”見少年點頭,躬躬身退了出去關上門。


    門一關上,夏辰道:“就是他傷的我。”


    黑衣男子同時道:“就是他們放走了殺老三的人。”


    少年略一思忖哈哈大笑:“真是巧啊!展天,殺劉山的人就是她!”


    展天暴喝一聲:“什麽?”


    夏辰白了他一眼:“喂,這話不要亂說啊。”


    少年的神色帶著幾分促狹:“你手上有拉弓磨出的繭,而我相信弓箭一定還在馬車裏。”


    夏辰聞言自知瞞不過了,立刻警戒地看向展天,心中又有幾分納悶兒他怎麽會來這的。


    展天回過神兒來,伸手便抓夏辰的衣領,夏辰退閃了兩步:“我不過是替你清理門戶。”


    少年很開心地伸出手臂環住夏辰,衝展天道:“她說得沒錯,劉山屢次壞規矩,惹事生非,我已決定除掉他了。”


    夏辰一愣,怎麽回事?這少年該不會就是這個展天要找的人吧?可怎麽都覺得他們不像對頭,倒像是……主仆!


    展天忙道:“劉山咎由自取,豈敢勞公子動手。”說罷目光淩厲地看向夏辰:“劉山固然該死,但到底是我的八拜兄弟,他殺了我兄弟就得償命。”


    夏辰一個肘擊,從少年懷中掙脫出來,毫無懼色地盯著展天:“你腦子進水了麽?我不殺他,他會殺了我和我的親人,到時誰來償我們的命?你以為你很講義氣是麽?那你們既然說好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怎麽還不去死?”


    展天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厲害的嘴!我現在就殺了你替我兄弟報仇。”說罷抽出腰間的劍衝夏辰的喉嚨刺出。


    夏辰一閃身躲開,幾乎同時從袖中抽出韓然送她的匕首準備還擊。


    展天一刺不中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孩子反應如此之快,正準備抽劍再刺,一道光弧伴著“叮”一聲脆響,他手上的劍竟斷成了兩截。


    展天手握著那半截斷劍愣住了,夏辰見此情形心中也有些駭然,這少年出手實再太快了,連他用的是什麽神兵利刃她都沒看清。


    少年冷冷地道:“展天,什麽時候你在我麵前竟也敢這般放肆了!”


    展天立刻單膝脆地,垂頭道:“展天不敢,公子恕罪!”


    “不敢?”少年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溫和,但在夏辰聽來,卻透著殺機。


    展天的額上滲出一層汗來,沉吟片刻:“請公子把凶手交給我帶回去,我要用他祭我兄弟在天之靈!三日後展天定會回來請罪領罰。”


    夏辰道:“你是非要我的命不可了?”


    展天垂頭不語,表情卻十分堅定,顯然是沒得商量。


    夏辰嗤笑道:“你覺得殺了我,你和你兄弟都很光彩麽?”


    展天道:“我隻求無愧於心。”


    夏辰道:“我看你是一根筋!”碰上這種比驢還強的人,不想被他氣死,最好不要試圖和他講道理。


    少年頗為讚同:“他的確是一根筋。”


    夏辰輕哼道:“如果我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他大概就不會這麽堅持報仇了。”


    少年道:“你錯了,他就算明知不是你的對手,還是會這樣做。”


    夏辰搖搖頭:“我不信,如果他真是你說的那種人,怎麽會活到現在?”


    少年道:“他運氣比較好,碰上唯一一個敵不過的人是我!”


    夏辰嘖嘖地道:“沒空聽你吹!在我看來你們一個假仁假義助紂為虐,一個弱軟無能姑息養奸。我今日真是開了眼界,死也不算太遺憾。隻不過你們別想我束手就擒,是一個一個來呢?還是兩個一起?”


    展天站起身:“不敢勞公子出手。”說罷看向夏辰:“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殺我兄弟的仇人,為了公平我不用武器。你既然能殺得了劉山又躲得過我之前的一劍,我也不算以強欺弱。”


    夏辰道:“別說你讓著我,我的肩頭還有傷呢!”


    展天一怔,隨即拾起地上的斷劍便向肩頭刺去……


    “住手!”少年喝止道。


    劍尖剛刺入肩頭半分,展天停住手疑惑地看著少年:“公子?”


    這時有人敲門道:“公子,那位受傷的小公子的家人著急了。”


    少年應道:“知道了。”


    夏辰看向少年:“我來你的醫館醫傷,結果你卻送我的屍體出去,以後誰還敢上門醫病?興許還會吃官司。”


    少年點點頭,十分認真地道:“是有些麻煩!”


    夏辰繼續道:“就算這十天半月內我有個三長兩短,也會有人質疑公子的醫術,會說公子開的藥吃死了人。”


    少年微微一笑:“有這可能。”


    展天急了:“公子!”


    少年衝展天道:“你要麽馬上回去,要麽把命留在這兒。我知道劉山替你照顧過家人,於你有恩,但這些年來他做了多少陷你於不義的事?而你這種隻講恩仇不論事理的個性若不改改,早晚會壞我的大事!”


    展天沉默片刻:“展天有負公子信任,不過……”


    少年瞥了一眼夏辰:“她是我小弟,她殺劉山是我的意思,你還要動她麽?”


    夏辰張大眼睛,他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麽!


    不過轉念一想,展天一定知道事情始末,自己不過是正當防衛。而他之所以非殺她不可,無非是想要個交待。做為一個江湖人,又有一幫兄弟手下,他若不替死去的兄弟報仇,定會被人所不恥,威信掃地。


    展天一拱手:“既然如此,全憑公子發落。”


    少年揮了下手:“你回去吧,怎麽安排劉山的後事隨便你。記住!再管不好手下的人,我唯你是問。”


    展天恭敬地答道:“是。”說罷眼神頗為複雜地看了夏辰一眼,轉身離開了。


    夏辰嘀咕道:“原來你才是山賊頭子。”說罷用匕首指著他:“你打算怎麽對付我?”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對你怎樣!再說你已經是我小弟了。”


    夏辰一挑眉:“誰要當你小弟!”


    少年道:“不當也可以,隻不過那樣我隻好把你綁了交給展天處置。”


    夏辰瞪了他一眼:“你這是在威脅我?”


    少年湊過臉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當我小弟?”


    夏辰哼道:“總沒有想當皇上的多吧?而我連皇上也不想當。”


    少年笑道:“不叫小弟也行,叫……”他用口型說:“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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