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雍盯著懷裏睡得直流口水的女人,震驚至極!這女人心得多大?膽子得多大啊!


    夏辰感覺風好像忽然停了似的,迷迷糊糊睜開眼,還十分自然地用手背抹了下嘴角:“到了?”


    賀蘭雍正有些失神地瞧著她孩子般甜美的睡顏,又想去摸她額上那抹嫣紅,被她突然睜眼這麽一問心下一慌,隨手將她拋了出去。


    “幸好我反應快,早知你沒安好心,要不非被你摔個半死不可!”夏辰在空中一旋身瀟瀟灑灑地落地,拍拍手道。


    賀蘭雍本想接住她,看她沒事甩了下手解下披風:“弄得我一身口水!”說罷向屋門走去。


    夏辰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那一定是壓到唾液腺了,我平時睡覺不流口水的。”


    賀蘭雍猛地轉回身:“唾液腺?”她怎麽會說出這麽現代的詞來。


    夏辰一攤手:“你不明白啊?我也不太懂,我是在書裏偶然看到的。我們還是說正事吧。”


    討價還價一番,夏辰同意在外人麵前盡王妃的本分,作為交換,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但必須是在商無塵可以陪同時才行,並且要事先告訴他所去向,保證他有事可以隨找隨到她,晚上一定按時歸寢。


    夏辰想著身處這種時代,人家又是位王爺,這也算是極大的讓步了,於是笑著拍案:“成交。”


    “成交。”葛王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泛起一絲怎麽看都不太厚道的笑意。


    雪梅見到她竟哭了出來:“王妃啊,你去哪裏了?嚇死奴婢了。”


    夏辰扶起她:“好了好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


    這話對女人來說不是萬試萬靈可也差不許多,雪梅抹抹臉上的淚痕:“王妃,你怎麽這付妝扮?快坐下奴婢替你梳頭。”


    夏辰無奈地坐在梳妝台前:“隨便挽一下就好了,待會兒就要就寢了。”


    “哎呀王妃,怎麽又有一根白頭發。”


    夏辰不由得皺了下眉,心想自己是穿越來的,莫非這身體與自己的靈魂有排斥反應?還是近來她想得太多了?“拔下來吧,一根兩根沒關係。”


    夜晚夏辰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她一麵聽著周圍的聲響,一麵情不自禁地瞥著窗口。雖然希望他是信守承諾之人,可為何總還在莫名地期待著什麽呢?


    她左思右想終於找到了原因!自己不讓他來是一回事,他自己說不來卻是另一回事,他把自己娶來就得對自己負責不是?還是她的魅力不足到連明正言順的男人都不屑一顧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也不是沒照過鏡子,這張臉連她自己都覺得美得不行!


    他對自己相敬如賓隻因他的早心有所屬,自己這個強塞過來的代替品到底不行,想不到他還是個專情的男人呢。


    心中突然對他有了一點小小的好感,也對那個占據了他心靈的女人有了一絲酸意。那個女人長的什麽樣?死了?還是嫁給別人了?又或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不能和他在一起?


    隔天吃過早飯,夏辰去找王府的管事讓他替自己買幾身男裝,再沒有比女扮男妝更好掩飾身份了。


    接著她又去找商無塵,找了一圈兒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商無塵根本就不是王府的人!雖說有安排他的居所,但據說他有時年半載的也不來一次,那她所謂的自由出入豈不成了空話嗎?


    問過侍衛,侍衛說因為書房失了火,葛王暫且搬到了前院南書房處理事務。她怒氣衝衝地來到前院,卻見葛王站在廊下與一名衣著華麗的男子寒暄。


    華服男子像是有所感般轉回頭:“喲?堂弟不是說王妃病了麽,怎地沒在房中休息?瞧著氣色不錯啊。”


    “愛妃,你怎麽不聽醫囑呢!”葛王麵上雖帶責怪,語氣卻是關切寵溺。


    夏辰掩唇幹笑:“我見天氣不錯想出來散散步,禦醫說多曬曬陽光也有好處。既然王爺有客,我不打擾了。”


    華服男子道:“等一下,怎麽王妃不認得我了?你經常到我府裏找三妹玩兒的啊。”


    夏辰瞧了賀蘭雍一眼,向華服男子微微一福:“不久前我騎馬摔傷了頭,患了暫時性失憶,不知公子是?”


    賀蘭雍道:“我堂兄海崚王,你以前一直叫他海崚哥哥的。”


    夏辰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個我還真是想不起了。”


    海崚王道:“無妨,既然是暫時性的,慢慢就會想起來。我這有件禮物送與王妃做新婚賀禮。”


    夏辰躬躬身:“這怎麽好意思呢?讓海崚哥,呃破費了。”


    海崚王示意侍叢將禮盒送上,夏辰也很是乖巧地以眼神詢問賀蘭雍,見他點頭方才接過:“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多謝海崚王。”


    賀蘭雍道:“你身子還沒好,快回房歇息去吧,我已吩咐廚房午膳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告退。”夏辰像是得一特赦般離開前院,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她舉起那盒子扔了出去。


    “哎喲!”雪梅捂著頭從牆角走出來:“王妃,你幹嘛打我呀。”


    “你幹嘛跟著我?”夏辰忍不住笑道。


    “我沒有,我隻是想來告訴王妃,那個……咦?這串東珠好漂亮,又圓又大又亮。”雪梅這才發現砸了她一個大包的竟是個錦盒,此時錦盒半開,一條東珠在陽光下閃著迷人的光芒。


    “編吧你就!”夏辰說著把那串東珠拿在手裏一看,果然是難得的寶物,這要拿去換成銀子,她在這裏便不再是無產階級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問雪梅:“去找架琴來,再給我準備筆墨紙硯。”


    雪梅眼睛張得老大:“王妃不是要在這院子裏彈琴吧?”


    夏辰見她臉上神色有些古怪,道:“怎麽?我的琴彈得不好嗎?”


    雪梅尷尬地笑了下:“不不不,不是不好,是很不好!哎呀!王妃你不要打奴婢啊,這又不是奴婢說的!”


    “誰說的?”夏辰一叉腰。


    “是老爺說的,教王妃彈琴的師父也曾說王妃你要是能彈好琴,他寧願去種地。哎呀,王妃饒命,王妃真想彈去屋裏好了。”雪梅一邊護著頭一邊喊著。


    “哈哈!”商無塵一進院見到這情形大笑起來,他身旁的賀蘭雍也有些忍俊不住,但似乎什麽事令他很不快,所以立刻又板起臉孔。


    商無塵小聲道:“無意,看到這畫麵就算被你打一頓也值了。”本來他答應葛王最近少往王府跑,可他不知怎地又來了。


    夏辰彈彈衣袖:“你們找我有事啊?”


    賀蘭雍道:“沒事,隻想告訴你今日不準出去。你不是想彈琴麽,無塵的琴藝天下無雙。”


    “為什麽今日不許我出去啊?”見到商無塵的一刻夏辰還以為自己錯怪了葛王,卻沒想他竟冒出這麽一句,頓時火氣又上來了。


    “海崚王已知道你病了,萬一你出去被他的人撞見之前的戲就白演了!所以還是晚兩天再出去為好。”


    夏辰一想喬妝的衣服也還沒送來,隻好點點頭:“好吧!”她一見海崚王就覺得那人有些危險,並且和葛王貌合神離,她現在畢竟嫁了雞就得隨雞,在自己還沒適應環境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才好。


    對於她如此合作的態度賀蘭雍頗有些意外,略一遲疑:“我還有事。無塵,好好指點王妃彈琴。”


    商無塵忙道:“我也還有事啊!”雪梅的話他也不是沒聽到,而他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便是亂彈琴!


    賀蘭雍一眯眼長長地“嗯?”了一聲。


    商無塵肩頭一垂:“我晚上再去辦。”


    雪梅已顛屁顛屁地抱來琴囊,置案打開來:“商公子,你看這琴如何?”


    商無塵瞧了片刻,試拔了幾下琴弦調了調淡淡地道:“勉強可用,王妃請。”雖不是什麽名琴但音色也屬上呈了。


    雪梅張大眼睛:“商公子,你不先演示一下麽?”


    夏辰在雪梅額上一點:“小丫頭你什麽意思!我又不是彈不成曲,幹嘛要人來教啊。”不過是想解解悶兒,順便寫兩個曲譜給胡媽媽,怎麽讓這些人攪合和得雞飛狗跳的。


    “我彈琴講究頗多,首先要心無旁騖,然後要沐浴焚香,並且……”商無塵說到這兒微微一笑,雪梅瞧得眼都直了。


    夏辰脫口道:“麻煩!真不懂你們這些古人是怎麽想的!”說完她自己愣了一下:“呃,我是說你們這些人太古板,琴音雖講究與自然和諧,但也可以用來抒發情感,排遣憂思啊。”


    商無塵點點頭:“有道理,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的毛病很多。”


    夏辰端坐案前,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幾支琴曲來,雖然她很納悶兒自己為什麽會彈古琴,但她就算是個穿越者,這也沒啥解釋不通的。


    看著萬裏雲天,感受著風中淡淡菊香,夏辰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抬手在琴弦上淺勾輕拔了幾下停住:“彈個什麽曲好呢?”


    原本見她煞有介事,都豎起耳朵準備認真聆聽的雪梅和商無塵聽了這話,表情就好似晴空下突聞驚雷的雞,呆愣了片刻後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比劃了半天,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夏辰微微嘟了下嘴:“你們能不能正常些?”


    商無塵聽了這話更是哭心都有了,到底是誰不正常?明明是某人張羅了半天,卻連想彈啥曲還沒想好。


    夏辰輕咳了一聲:“好久沒彈有點生疏,對了商公子,你會不會記譜啊?”


    商無塵有些茫然:“會。”


    夏辰道:“雪梅,替商公子磨墨。”


    商無塵驚訝地道:“王妃的意思是讓在下把你所彈的曲子記下來?”


    夏辰十分鄭重地道:“對啊,不然我怕我彈完就忘了。”


    商無塵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一股想要抓狂的衝動!他也不是沒寫過曲,哪一次不是深思熟慮、廢寢忘食、反複推敲,少則數日多則數月才完成一首。她、她、她連想彈什麽都沒想好就要造曲了,還讓他記下來!


    夏辰抬抬手:“你們幹嘛都這麽看著我?沒見過大師啊?雪梅,快去準備。”


    商無塵隻覺得快暈倒了:“大師,不不,王妃請。”橫豎是一刀,他暗暗發誓下次賀蘭雍就算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不領這種差事!夏辰不僅失憶了,似乎還有失心瘋的傾向。


    夏辰隻覺得自己腦海中有許多美妙的曲子,但大不知為何大多不適合用這古琴來彈奏,理清思緒她開始彈起來,正是一曲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一曲完畢她覺得這個有點太傷感,於是彈了一曲好一朵茉莉花,接著又是一曲滿江紅、平沙落雁……最後彈到秋日思語,彈著彈著不對勁兒了,這琴弦總覺得有點不夠用,差幾分意思,於是停了下來。


    雪梅拍手道:“王妃,你的琴什麽時候彈得這般好了,隻是這曲子好長啊。”以前聽王妃彈琴總是卡得她小心髒七上八下的,這次竟一口氣彈了這麽長的一個曲子,並時而歡快時而憂傷,時而悠遠時而激昂,她不通音律也覺很賞心悅耳。


    夏辰白了她一眼:“這是好幾支曲子。”


    商無塵卻滿臉訝異地抬起頭來:“怎麽不彈了?”


    “累了啊!”夏辰伸了個懶腰。其實她剛剛在彈琴時並未在琴上用太多心思,她腦海中出現了許多畫麵,有人、有風景,有些令她喜悅有些令她傷感,但都同樣令她感到深深地思念。


    商無塵愣了一下放下筆:“王妃,這些曲譜可不可以讓我拿回去整理一下再給王妃。”


    “當然可以,我想休息一會兒。”夏辰說罷回房去了。


    商無塵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眼光回到案上的曲譜上苦笑暗歎:“她若不是個天才,這世上便沒有天才了。雖然琴藝差了幾分。”說罷他小心卷起琴譜,如獲至寶一般收好快步離開了。


    午膳的菜肴很豐盛,夏辰驚愕地發現這些果然都是她最喜歡吃的菜。“雪梅,是你告訴王爺我喜歡吃這些麽?”


    雪梅驚訝地搖搖頭:“沒有啊,怎麽王妃現在喜歡吃這些菜嗎?你以前從不吃魚的啊。”


    夏辰聞言心中更加疑惑,聽說雪梅是自己的貼身丫環,她說自己從不吃魚,這些菜就一定不是她告訴人做的。可自己是穿越來的不是嗎?葛王如何會知道她最愛吃糖醋魚?這是巧合?


    正想著,賀蘭雍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可以進來嗎?”


    夏辰暗罵“矯情”,這大白天的弄什麽景啊。“進來吧。”


    “飯菜可合胃口。”賀蘭雍推門便問。


    夏辰尋思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放下筷子:“馬馬虎虎吧。王爺特意移駕過來,該不會隻想問我飯菜怎樣吧?有何貴幹直說便是。”


    賀蘭雍瞥見桌上那盤隻剩一根刺的魚,微失片刻神兒。“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無塵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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