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紫蓮作勢後退兩步向左一閃身,折扇與之擦肩而過,直直地朝張正隨飛去。


    張正隨久經戰陣,臨危不亂。隻見他隨即袍袖輕拂便卸去折扇的迅猛來勢,輕巧地將它穩穩地接在手中。


    並讚賞地點頭說道:“少門主好深的內力!”


    “張真人謬讚,剛才若不是您幫忙,晚輩隻怕是非死即傷啊!”眾人隻聽到蕭慕铖說話,卻始終找不到人在哪兒。


    就在他們左顧右盼間,隻覺得眼前有一抹若有似無的人影閃過。隨即,蕭慕铖又再次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之中。


    他伸出雙手恭敬地接過折扇後,對汪紫蓮戟指道:“你這個女人,實在是陰險狠毒!竟然乘我不備出招,看你歲數也不小了怎麽可以如此有違俠道?”


    “俠道?”汪紫蓮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她吊起眉梢,冷冷地笑了幾聲問道:“何為俠道?我汪紫蓮但聞其詳!”


    蕭慕铖手握“皙雪”上前走了兩步,“懲……”


    “我不聽……”汪紫蓮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轉過身去。


    頓了頓,道:“你們梧桐苑的‘俠道’都放在了嘴裏,各個兒口吐蓮花。可做出來事兒,沒一件放得到台麵上。聽你談論俠道,我怕辱沒了先師和祖宗!”


    蕭慕铖被汪紫蓮氣得不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握著“皙雪”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蕭炎站在一旁看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蕭慕铖的脾氣一上來,不管不顧的說一些混賬話。亦或是對汪紫蓮下了狠手,場麵就不好收拾了。


    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可身為父親的蕭炎卻看出了蕭慕铖的變化。


    他的身邊總是隱隱的圍繞著一團青蒙蒙的霧氣,眉宇間神凝氣斂。可見這孩子的內功,精進了許多,甚至已經超過了他這個爹。


    還有蕭慕铖手中的那把折扇,別人或許不認識可蕭炎卻對它十分熟悉。


    那是見真門的鎮派之寶,皙雪。


    多少年了,如今失而複得他也算是對師父有個交代了。


    蕭炎本想走上前去打個圓場,卻不曾想蕭慕铖忽然由怒轉笑。


    他笑得自在,可在場的人卻聽著滲人。


    “汪宮主您是前輩,身為晚輩有些話本不應該說。”蕭慕铖的話還沒有說完,汪紫蓮又想張嘴說話。“規矩,請您拿出掌門的氣度,規規矩矩地聽我把話說完。您說話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打斷過。”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您剛剛說,聽晚輩我談論俠道辱沒祖宗。可那是您的祖宗啊!與我有何相幹,為了你家祖宗憑什麽不讓我說話?”


    汪紫蓮本就對蕭家父子有成見,現今又聽到蕭慕铖這般言論,更是覺得眼前的這個臭小子可惡至極。她惡狠狠瞪著蕭慕铖那張討厭的臉,一時間氣血翻騰。


    未等對方把話說完,汪紫蓮便橫飛出一掌朝蕭慕铖的咽喉而去。


    蕭慕铖反應極快,他低頭閃身再次穩穩地逃脫。


    汪紫蓮心中複仇心切,哪裏肯輕易罷手。一時間,他們二人在幻影堂外拆招換式。汪紫蓮出手狠絕,招招必殺。可蕭慕铖卻隻守不攻,一味地閃躲。


    “你不愛聽,大可以把耳朵堵上。你不聽,不代表人家不聽啊!”蕭慕铖自小油嘴滑舌慣了,因為這個沒少挨打。


    歐陽靖悄悄地走到蕭炎身邊,“哎呀……那時候我總覺得你對他下手有點狠。”


    蕭炎橫了他一眼,問道:“現在呢?!”


    “你也是不容易……”歐陽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每次,都被氣的不輕吧!”


    蕭炎用手肘狠狠的懟了歐陽靖一下,無奈的說道:“你又在這說風涼話的功夫,還不如給我出出主意。”


    “你別著急啊!”歐陽靖揉了揉自己的胸脯,小聲說道:“你猜張真人今天為什麽來?”


    “我是說汪紫蓮和铖兒,你跟我扯什麽……”蕭炎話說到一半忽然就止住了,他稍作停頓試探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老人家今天就是專門為了我和湘竹宮的恩怨來的?”


    說罷,蕭炎還偷偷地瞟了一眼始終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張正隨。


    “不對啊!如果他老人家是來給我幫忙的,為什麽到現在都不說話呢!”


    歐陽靖偷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二人說話間,汪紫蓮與蕭慕铖已漸漸地分出了勝負。


    其實,這兩個人過招沒多久明眼人便都瞧出來了。這汪紫蓮根本不是蕭慕铖的對手,無論她使出何等招式,卻連人家的衣衫都沾不到。


    許是不想將恩怨越結越深,又或是不想落得一個仗勢欺人的名聲。畢竟這裏是梧桐苑,蕭慕铖始終不願意在自家的地界兒下狠手,所以才會招招避讓。


    饒是這樣,可汪紫蓮逐漸的便有些體力不支。並且自己心中也清楚,論年紀她不占優勢,輪功力或許也不及蕭慕铖。江湖上誰人不知,他的輕功是暮雀門的掌門人親自傳授的。


    可那又怎麽樣?這弑夫殺子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嗎?


    思及至此,汪紫蓮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內力全部集中到那隻夾著金竹葉的右手掌,席卷起一陣疾風,朝對方的門麵而去。


    她本以為蕭慕铖依舊會以躲避為主,卻沒想到對方卻反其道而行,直愣愣地迎麵而來。


    眾人為之大驚,在他們的眼中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就在大家以為,梧桐苑的少門主即將血濺當場的時候,形勢卻發生了逆轉。


    隻見蕭慕铖將皙雪打開並隨手將它擲了出去,雪白的折扇在空中不停的打轉。就在汪紫蓮的手掌即將要碰到蕭慕铖的時候,隻聽得“當啷”一聲,她手中的金竹葉應聲落地,手腕處鮮血直流。


    “娘!”孟雲朗見狀趕緊跑到汪紫蓮身邊查看,他扶著早已滿頭大汗的汪紫蓮,眼神之中盡是擔憂。


    “叫什麽!你娘還沒死呢,就開始號喪!”汪紫蓮緊咬牙關,惹著疼痛訓斥孟雲朗。在她的眼中,孟雲朗不是她的兒子,更不是湘竹宮的大弟子,他隻是一個報仇的工具。


    這些年,自己費盡心血的將他培養長大。可到頭來,這個孩子卻依舊軟弱無能,絲毫沒有男子漢的殺伐果斷。


    這個不成器的家夥,如果他能頂用自己就不會受傷。


    想到此處,汪紫蓮伸出手將孟雲朗用力的推開,牙咬切齒道:“沒有用的廢物!”


    “娘?”孟雲朗瞪著眼睛,傻傻的叫了一聲汪紫蓮。


    而汪紫蓮卻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說道:“不要叫我!我不是你娘,身為人子不能為父報仇,你有什麽資格做我的兒子!”


    “我蕭慕铖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做娘的。”蕭慕铖拿出懷中的手帕,將皙雪上的血跡擦淨,“汪宮主,怎樣?咱們還需要再動手嗎?”


    汪紫蓮冷哼一聲,緊緊地抿著嘴唇不出聲。


    “真是個倔性子!”蕭慕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孟雲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孟兄,好好勸勸令堂。咱們兩家平心靜氣地將當年的事情說開,冤家宜解不宜結。你也不想背著仇恨過一輩子吧?”


    蕭慕铖說的這些,孟雲朗又怎麽會不知道。他張了張嘴,聲音卻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間。


    這些年來都是唯母命是從,他雖然身為湘竹宮的大弟子,卻絲毫沒有自主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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