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


    今朝愣了半晌,接著發瘋似的衝出寢室大樓。


    留下走廊上一臉懵逼的郝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離開寢室大樓後,今朝第一時間摘下玉佩,丟進一旁垃圾桶,並且用力蓋上蓋子,然後將整個身體撲在蓋子上,死死壓住,好像生怕玉佩會自己長腳跑掉。


    怪異的舉動,立刻引來路過學弟學妹們的駐足側目,不少人更小聲議論。


    “這人是我們學校的嗎?”


    “嗯……好像是大四的師哥哎!”


    “這位師哥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誰知道呢,也可能是智障吧。”


    “別亂說,人家可能是沒錢吃飯了,才會去翻垃圾桶的,也怪可憐的呢。”


    “……”


    換做平時,今朝早就大嘴巴子呼上去了,可現在不要麵子的時候,


    “你們這些隻會說風涼話的小崽子,哪裏會知道老子究竟遭遇了什麽!!!”


    今朝心裏奔過一萬隻草泥馬。


    過了一會,但見垃圾桶並無動靜,今朝才敢直起身體,一步步慢慢退後,接著一步三回頭,很不放心地離開了。


    走出去不遠,今朝忽覺脖子微微一沉,冷不丁低頭,隻見那塊玉佩又已出現在自己胸前。


    “沃特法克!”


    今朝氣得飆出一句蹩腳英文。


    一把扯下玉佩,抬手便要扔出去。下一刻,握住玉佩的手懸停半空,又緩緩放下。


    難道不能扔?


    心念一動,今朝隨手拉住路上一位剛要從他身邊走過的小師弟,將玉佩端於掌心,露出一個標誌性僵硬微笑,小聲說道:“要不要?送你了!”


    那位忽然被拉住的過路師弟,一臉茫然,看看玉佩,又看看今朝,遲疑片刻,愣生生道:“詐騙?不送雞蛋送玉佩了?這是什麽新套路?”


    今朝強忍被對方看成騙子的無奈,盡量保持微笑,“啥詐騙啊,送你,又不收錢。”


    過路師弟掙開今朝的手,眼神鄙夷,“同學,你騙人也該選對地方吧,這裏是警校哎。這樣,出門左轉有個廣場,大媽不少,你去那碰碰運氣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今朝一路小跑,來到操場旁邊。探頭探腦地四周看了看,選了個僻靜角落,隨手揀了根枯枝,掘開一角草皮,將玉佩埋下。最後蓋上泥土,拿腳反複踩了個嚴嚴實實。


    “再出來啊,我就不信你是土行孫!”


    今朝拍了拍手,撣去掌中泥土,斜眼盯住埋玉處那個微微凸起的小土包,眼神揶揄。


    這次他足足等了半個小時。


    直到確定土包沒有異樣,脖子裏再不見那玉佩蹤跡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放心離開。


    夕陽橙紅。


    晚飯後的操場上,不少師弟師妹揮汗如雨,重複著枯燥的三公裏和五公裏。


    綠茵場上,許多追風少年,時而帶球奔跑,時而放鏟搶斷,最後大力射門。足球射入球門後,他們相擁歡呼,笑臉燦爛。


    今朝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隻是再過一個星期,他便要離開學校,前往實習單位了。


    “以後應該也沒什麽機會回來了吧……”


    今朝蜷腿坐在操場邊,暗自神傷。


    “一個人坐那發什麽呆呢?”


    一個幹淨溫柔的聲音自今朝身後傳來。


    今朝轉過頭,就看見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少女,施施然向自己這邊走來。


    他很快認出,少女便是上午在小吃街,與持刀中年談判的年輕女警。


    隻是現在,她已脫下製服,換上了一身雪白運動服,襯得那張輕施粉黛,落落大方的鵝蛋小臉,愈發幹淨清爽。一頭烏發,梳成一縷利落馬尾,懸在腦後。跟隨她輕快的步伐,輕輕擺動,很有鄰家大姐姐的感覺。


    今朝左右看了看,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你在跟我說話?”


    年輕女警抿嘴微笑,勾起的嘴角恰到好處,好似一輪倒影湖麵的彎彎弦月。接著駐足避讓,跑道上此時堪堪繞圈經過自己身邊的警校學生,轉頭望著對方遠去背影,眼神向往,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最後輕快地跑到今朝身前,雙手始終負在背後,眯起一雙狹長明眸,笑眯眯道:“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


    今朝愣了愣,大致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麽。不過他從小有個臭毛病,見到漂亮姑娘忍不住就想調戲,於是歪嘴壞笑,問出一句很欠揍的話,“厲害?你指哪方麵呢?”


    年輕女警微微板起臉,接著白了今朝一眼,側過身,從身後拿出一張報紙,遞到今朝麵前,“喏,自己看!”


    今朝一邊不懷好意地盯著年輕女警輪廓分明的側顏,一邊接過報紙。打眼一瞧,主版位置便是一張自己在小吃街,一拳轟飛持刀中年的大幅照片,足足占據了大半個版麵。


    底下的標題更是醒目。


    ——誰說人間無正義?路見不平真英雄!


    大紅色的標題下方,還有一行精簡小字:海城警校學生,怒擒持刀歹徒!


    今朝饒有興致地雙手拿起報紙,舉過頭頂。夕陽將報紙映得透明起來,那張巨幅照片也愈發清晰。


    “這抓拍技術,可以啊!”


    今朝欣賞著照片上自己的英姿,滿意地點了點頭。


    “年輕人,就是不經誇,還沒怎麽著呢,尾巴就翹起來了啊。”


    看著今朝一臉自我陶醉的樣子,年輕女警忍不住輕聲嗤笑。


    今朝放下報紙,轉頭凝注年輕女警的臉,問道:“你是學心理學的?”


    年輕女警秀眉微抬,有些驚訝,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今朝站起身,伸手撣去屁股上的草屑,懶洋洋道:“早上我聽到你和歹徒談判,嗯……挺厲害的。”


    聽到對方的評價後,年輕女警站直身體,眼神驕傲,“算你有眼力,我本來就是專業的。”


    今朝饒是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佯裝歎氣道:“年輕人,就是不經誇,還沒怎麽著呢,尾巴就翹起來了啊。”


    年輕女警臉色微紅,沒好氣地瞪了今朝一眼,小聲嘀咕道:“年紀不大,嘴巴挺毒。”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找我什麽事?”


    今朝將報紙還給年輕女警,然後問道。


    年輕女警實在不想跟眼前這個賤兮兮的少年多做糾纏,連忙道明來意,“有沒有興趣來刑偵大隊實習?”


    刑偵大隊,全稱刑事偵查大隊,負責海城一切大案要案。可以說,能進刑偵大隊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若是能去刑偵大隊實習,等於一隻腳跨進了警界精英的殿堂,各方麵的能力,可以得到有效的鍛煉不說,要是實習期間表現出色,或者一不小心破了個大案,以後的前途,那是無可限量。


    要知道,一般大四警校生,實習單位普遍都是基層派出所。多少尖子生、專長生,削尖腦袋想往刑偵大隊鑽。但不管你在學校多麽優秀,要是手底下沒個三分三的硬功夫,人家未必會拿正眼瞧你。


    年輕女警這個看似雲淡風輕的邀約,對於今朝來說,意義之重,可想而知。


    今朝愣了幾秒鍾,張大嘴巴,怔怔道:“刑偵大隊?嗯……可學校給我安排的實習單位,是光明路派出所啊。”


    年輕女警捋了捋鬢邊青絲,淡淡道:“隻要你點頭,學校那邊,隊裏會去處理。”


    她停頓片刻,忽然彎下腰,用雙手抵住微曲膝蓋,半蹲身體,打量今朝片刻,笑眯眯道:“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願意的吧。”


    今朝下意識側過身,不讓對方觀察自己的表情,沉聲道:“你怎麽知道?”


    年輕女子直起身來,眼神自信,嘴角微微揚起,笑得像隻狡猾的小狐狸,“別忘了,我是學心理學的。雖然你已極力克製內心的喜悅,但你的表情出賣了你。”


    學心理學的女人真可怕!


    今朝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雖然他也曾自學過入門級心理學,但與這位年輕女警一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今朝當然想加入刑偵大隊。


    傻子才不想加入呢!


    他從小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優秀的刑警。所以考上警校後,才選擇了刑事偵查專業。


    可以說,他這二十一年來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加入刑偵大隊。


    不過。


    今朝不太喜歡年輕女警那種勝券在握的語氣,好像自認為能洞悉人心,掌握一切似的。所以故意跟她唱反調,歪著頭,故作矜持道:“嗯……我考慮一下吧。”


    年輕女警莞爾一笑,伸出手道:“反正遲早都要成為同事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柳姿,海城刑偵大隊重案一組組長兼技術顧問,心理學、法學雙碩士學位。”


    出於禮貌,今朝原本也想伸手跟她握一握,但聽完對方的自我介紹,馬上就改變了主意。


    自我介紹就自我介紹唄,加上職稱和學曆幹什麽,擠兌人還是看不起人啊?


    今朝忽然撐出頭,湊近年輕女警懸停身前的指尖,拿鼻尖一嗅,接著露出一副舒坦無比的表情,感慨道:“真香!”


    名叫柳姿的年輕女警,連忙縮回手,雙頰緋紅,憤憤地丟下句話後,立刻轉身離開。


    “三天後來隊裏報到!”


    望著對方逐漸消失在夕陽裏的倩影,今朝雙手叉腰,咧嘴大笑。


    學心理學又咋樣?


    俗話說得好,自古好女怕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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