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精神病院,坐落於海城郊外一處僻靜之所,偏居一隅,罕見人跡。


    今朝等人趕到現場的時候,正好遇上一隊提前到場,荷槍實彈的特警,簇擁著從醫院大門撤退出來。


    與其說是撤退,不如說是逃命。


    因為這隊特警衝出大門的時候,個個臉色慘白,目光驚恐,仿佛剛剛經曆了某些可怕的事情。更有甚者,連頭盔和配槍掉落在地,也顧不得撿,隻是一味發足狂奔,沒命地往外逃跑。


    “老高!”


    紮西多吉觀察片刻,忽然振臂高呼。


    特警隊伍中,一名中年男子冷不丁抬頭,看向今朝等人這邊。接著如遇救兵般狂奔而來,一路跑到紮西多吉身前,彎下腰,氣喘如牛。


    來人便是海城特警大隊大隊長——高湛。他曾是全國特警格鬥比賽,三屆金腰帶得主。從警二十年來,屢建奇功,殊榮無數。


    紮西多吉與高湛是老相識,自然知道對方身手了得,心理素質更是過硬。所以,當他看見像高湛這樣優秀的特警戰士,居然也會露出那種恐懼至極的表情時,不由得皺起眉頭,眼神複雜。


    他伸手拍了拍高湛的脊背,掌心立刻濕了一片。原來對方的作戰服已然被汗水浸透,而且還是因驚嚇過度,沁出的冷汗。


    紮西多吉停頓片刻,等到高湛的呼吸不那麽急促後,才急切問道:“老高,什麽情況?”


    高湛仍是直不起腰,剛才的殊死奔命,仿佛已將所有力氣,全部掏空。過了一會,才堪堪抬起右手,有氣無力地揮動幾下,用一種驚懼到已經有些的沙啞的聲音說道:“瘋了,都瘋了,太可怕了!你們……你們千萬別進去!”


    “什麽意思?老高,你說清楚點!”


    紮西多吉一把將高湛拽了起來,赫然發現對方眼中布滿血絲,眼眶裏甚至還有些許熱淚打轉。隻是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恐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將一位警界出了名的硬漢人物,折磨到如今這般幾乎崩潰的田地。醫院內,一定存在著某種恐怖如斯的東西。


    “那些病人,都瘋了,見人就殺!到處都是血,到處……到處都是屍體啊!最可怕的是,我親眼看著我們的子彈,結結實實地穿過他們的身體,可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死不掉啊!”


    高湛略帶哭腔的聲音,充滿了無奈和恐懼。


    “什麽,打不死?!”


    一向處變不驚,有如高原雪山般沉著冷靜的紮西多吉瞪,不由得張大嘴巴,眼神詫異。


    畢竟,裏麵的情況要是真如高湛所說,那的確可以稱得上匪夷所思。甚至,已然超越了人類正常思維下的認知範疇。


    高湛虛弱地點了點頭。此時,若非紮西多吉一直揪住他,他隨時都會因後繼無力,倒地不起。


    “為了確保大家的安全,我隻能選擇撤退。可是,有個前兩天才來報到的實習生,為了給我們斷後,到現在還沒撤出來。恐怕……哎,我對不起他!”


    高湛長歎一聲,隨即揮起一拳,重重地砸在胸膛上。


    “是不是叫郝猛?!”


    說話的自然是今朝。


    高湛點了點頭,剛要繼續說些什麽。


    下一刻。


    今朝已箭也似地射了出去,隻留下幾道如夢如幻的虛空殘影。


    緊接著,醫院大門就被這道快得看不清身形的人影,重重撞開。高速移動之下,氣浪翻滾,頓時將大門玻璃,連同兩側鋪展開來的一排鋼化移門,一齊震碎。


    看著滿地玻璃殘垣,和被那道颶風般突然消失的身影,扯得依舊吱呀搖晃的醫院大門,高湛木立原地,眼神呆滯,仿佛看到了比醫院內的東西更可怕的存在。


    他怔怔轉過頭,指了指大門,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默片刻,接著對紮西多吉說道:“老夥計,我是不是眼花了?”


    紮西多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寬慰道:“特殊人才,特殊人才。”


    緊接著,扭頭向一旁的柳姿使了個眼色。


    柳姿立時會意,連忙一路小跑,衝進醫院。


    隻是在她將要跨入大門時,一團烏雲,悄然飄至,正好將整間醫院籠在一片昏暗的陰影之中。使得眼前這棟,本就讓人看了感覺有些壓抑的建築,又平添幾分陰森可怖之感。


    今朝和柳姿相繼進入醫院後。


    紮西多吉雙手按住高湛兩側肩膀,正色道:“海城警界,能讓我佩服的人,隻有你高湛一個。你的性格,就像我們高原上的康巴漢子一樣,堅強、勇敢!如果那些病人,真像你說得那樣可怕。那麽,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衝出醫院,進入市區。所以,我希望你和你的人可以守在這裏,他們出來一個,你們就打一個,不求打死,隻求打殘。我倒要看看,他們沒了腿還能不能走路!”


    這番話說得十分平淡,既不慷慨激昂,也不深情動人,卻仿佛有種蕩滌人心的神奇魔力。就像雪山之上,有位高原勇士正擂動戰鼓,振奮人心,再度喚醒高湛心中那頭受傷的雄鷹。


    “老夥計,你放心,我答應你!”


    ————


    醫院大廳,一片狼藉。


    地麵上,到處都是雜亂的腳印和折斷的桌椅。通往門診的走廊那邊,赫然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拖行地麵長達十幾米。血跡盡頭,是一截齊腰而斷,隻剩下雙腳的人類殘軀,肚腸流了一地,發出陣陣惡臭。


    “憨憨,憨憨你在哪裏?!”


    今朝麵色如常,大搖大擺地在空無一人的醫院大廳,穿來掠去。眼前的血腥場麵,好像並沒有什麽值得害怕的。


    若是原來,他一定會選擇迂回進入,小心查探。


    但今時顯然已不同往日。


    不管是不是因為身體的變化,他的確比以前自信,也比以前膽大了。


    “你以為是去別人家裏做客嗎?隨便叫一聲,人家就會出來見你?!”


    好不容易追趕上來的柳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得雙手叉腰,連連喘息。


    雖然,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目睹今朝那種恐怖的身法,但依舊覺得快得不可思議。


    所以她此時看著今朝的眼神,既驚訝,又複雜。


    “那我就自己把他找出來!”


    今朝力握成拳,轉身就要往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叮!”


    正在這時。


    電梯門忽然自行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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