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笑在夜色中晃晃悠悠地走著,感受著身後亦步亦趨熟悉的氣息,心中有些無奈。


    這年頭穿個馬甲容易嗎?她可不敢保證日日被鍾珩看著,她不會露出馬腳,而且家中現在還多了一個人……


    在院門口,安笑突然停住了,有些踟躕,後麵的氣息接近,


    “我不進去,就在外麵守著。”


    安笑攥了攥手,鬆了一口氣。


    ……


    如往常一般,安笑洗漱過後推開了客房的門,少年兩隻手提著被子隻露出包著紗布的臉,非常乖巧地等著安笑,兩隻眼睛自安笑進來以後就黏在了安笑的身上,


    安笑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外套,對著少年笑了笑,


    “我熄燈了啊。”


    “嗯,”少年的眼睛像小獸般濕漉漉地,聲音更顯乖巧,聽得安笑母愛頓時泛濫。


    吹滅了燈,安笑坐在了少年的床邊,摸了摸少年的額頭,又輕輕點了點少年包著紗布的左臉頰,


    “會疼嗎?”


    “不了,就是有一些癢,”少年縮了縮脖子,聲音悶悶地從被子裏傳出來。


    “癢沒事,癢就是在長,不要用手去碰它昂~”夜色讓安笑微微壓著聲音,聽起來更顯溫柔,安笑兩輩子的年紀加起來,做這個孩子的娘親綽綽有餘。


    “好,”少年乖乖地答到,


    真是個乖巧地孩子!


    安笑的手放在少年的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拍著,像是哄孩子一樣,拍了一會兒低頭,發現少年眼睛閃著微微光,正看著她。


    “睡不著嗎?”


    “嗯,”


    安笑歪著頭想了一下,複又開始輕輕拍著被子,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睡吧~”


    溫柔的歌聲在夜色中似是有一種安撫人心的效果,躺在外麵樹上的鍾珩聽著這溫柔的歌聲,夜風突然微暖灌進心裏,冰涼的心似是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著,一下又一下,撫平了那冰冷的溝壑。


    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少年均勻的呼吸聲,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少年熟睡的臉,安笑踮著腳尖走出了客房,每次這樣太麻煩了,她也曾提議兩人住一屋,這樣就少了很多的麻煩,皓皓竟然嚴詞拒絕……關上門,安笑一轉身就看見背抵著牆的安皓,這幾日也不知怎麽回事,每晚皓皓都會在門口等著她,好像生怕她出不來一樣。


    “走吧,”安笑上前牽著安皓的手,朝後院走去,她也曾表示過這樣太麻煩,可是皓皓執意如此,也就隨他了。


    ……


    “公子,你在看什麽?”絳雪給安笑斟上了酒,卻發現安笑的目光一直盯著窗外。


    “沒事,天兒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幫我看著他倆……若是亥時我還沒有回去,你就跟皓皓講一聲,就說我有事要忙,會顧好自己。


    還有……你夜裏睡前在客房窗外跟那孩子說說話,還好他不是很排斥你……”安笑皺著眉頭絮絮叨叨,原本眼中散不開的擔憂更甚,


    絳雪看著很是心疼,聽說今日丞相大人遇刺,受了重傷,公子應該是在擔心吧……自己也不知做些什麽,隻能盡力幫公子解決後顧之憂,低聲應了聲就合上雅間兒的門退了出去。


    安笑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著,心中不知怎麽有些煩躁,他那麽厲害的人,怎麽會被重傷,傷他的人是誰?


    ……這時,鍾珩從窗子外麵翻了進來。


    “他怎麽樣?”


    安笑站了起來,


    “丞相右臂重傷,無性命之憂。”


    “那就好……”安笑坐了回去,又站起來走近鍾珩,“要不……你帶我去看看他?”


    ……


    看著眼前的門,安笑遲疑了一下,走上剛想敲門,


    “進來吧,”言語中竟有些笑意,安笑走了進去看著床榻上的人麵帶淺笑,竟然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知道我要來?”


    “嗯,”朱世安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安笑連忙上前攙扶,朱世安笑著盯著安笑近在咫尺的臉,“聽鍾珩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坐立難安,是在擔心我嗎?”


    ……鍾珩這個大嘴巴!


    “可是薑崇凱傷了你?”畢竟朱世安剛為她出過頭,又把貼身暗衛讓給了她,她不免會這樣想。


    “不是因為你,你不必自責,”


    朱世安順手拉住安笑的手,讓她坐到床邊。


    沒有否定,那就是肯定,她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隻是如果鍾珩在,朱世安可能就不會受傷……安笑總覺得跟自己脫不了幹係。


    “你最近睡得可好?”


    朱世安向後一倒靠在了床頭,手裏還緊緊握著安笑的手,小手細白嫩滑,柔若無骨,讓人不忍放開。


    “還好,你大哥這些日子可是日日來灌我酒,”說著捏了捏安笑的手,湊近鼻尖,竟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這手怎麽跟個女子似的。”


    安笑一愣,用力把手抽回,站了起來,心中更加肯定那個猜測,想起那日朱世安渾身的殺氣,這個死斷袖……不會是想把魔爪伸向她吧?


    “以後每日入睡前,我都會給你紮上安神針,次日上朝前取下,且看看效果吧,丞相先躺平,”


    說著從腰間拿出針袋,白色裏子上有一朵盛開的紅色海棠,這是絳雪給她繡的。


    ……


    一個人的樣貌,聲音可能會變,動作和肢體習慣卻不容易改變,但是強行改變欲蓋彌彰這種事兒,一旦被發現就會蓋棺定論,反而是坦然才是最強的煙霧彈。


    在朱世安一瞬不瞬的注視下,安笑從容地施完了針,


    “我就在旁邊的廂房,有事叫我,明早取針。”


    說罷,不等朱世安有所表態,就離開了,朱世安看著少年離開的背影,想著剛剛少年不耐的眼神,心中有些自嘲……


    ……


    “丞相昨夜睡得可好?”少年一邊兒取針一邊問到,


    “甚好,”


    朱世安發現一大早就看見這少年,竟讓他原本陰鬱的心情大好,


    “那我就離開了,”安笑將針收回腰間,俯身拱了拱手。


    “不陪我用膳嗎?”


    又是哀怨的語氣,安笑太陽穴上青筋突突地跳了兩下,這廝怎麽回事?皓皓不知道怎麽樣,還有那個怕黑的少年……


    “晚上再來。”


    頭也不回地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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