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梨花白,店主收藏的前七個之一,今天你們有口福了。”


    她一邊念叨,一邊打開密封性的酒壇子,頓時,一股濃鬱卻不失清醇的酒香彌漫出來。


    “原本應該上女兒紅的,但是……”


    “倒酒。”


    尚織伸手拍了一下她的手,就像年長的前輩看不慣後輩的行為,隨意敲打一下。


    隻是在蘇容說話的檔口,顯然有些刻意了。


    尚織依舊是那副老前輩的樣子,明明知道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這麽一板一眼的,卻沒有讓人覺得奇怪,也是神奇。


    不過眾人心中所想,或者蘇容想說的,也幸虧沒說出來。


    女兒紅!


    當初的大王王後若是那時候埋下了女兒紅,大概早就成了花雕了。


    古人生女兒,要在女兒小時候埋下一壇子酒,等女兒出嫁之日取出來與賓客共享。


    酒壇子用紅綢裹好,名為女兒紅,是期望女兒出嫁後的日子紅紅火火,幸福一生。


    然而,早夭之人自古都有,若是女兒未能出嫁便夭折,家裏人就取出酒來,另作他用。


    花雕,花凋。


    一個未成的女子,便是如花一般,未成便謝,是為花凋。


    大概是寓意不好,後來就成了花雕。


    殷離被殷商之人祭天的時候,年芳十五,未曾說親,也為花凋。


    蘇容這次沒再說話了。


    從之前到現在,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好幾次差點說了不該說的話。


    若是平時,殷離即便不和她發火,也肯定要擺臉色了。


    但是今日,那女人顯然心情不錯。


    給在場的四位老人倒了酒,謝煥瑾才在尚織的指示下,牽著人在幾人麵前跪下。


    隻是這樣一坐,就有些東西顯得奇怪起來。


    謝家人都知道自家兒子看上了這個女人,中途也想過插手,但最後是收了手的。


    不過,暗地裏肯定讓人查了殷離的來曆過往。


    結果,依舊一無所知。


    原本想著今日領證,他們隻是來見證一下,可現在看著這時如坊的裝飾,大概是當做兩人新婚可。


    這樣最好。


    可,這種日子,她的父母呢?


    這裏麵的人,那兩個小姑娘自稱是她朋友,看上去也沒什麽相似之處,不想有血緣關係的。


    外麵兩個是店員,甚至都不能看著,肯定不可能是親人。


    這個年紀輕輕卻做事老派的女人,也並不想什麽親人長輩。


    也就是說,殷離的父母親人,並沒有一個到場的。


    看著麵前跪著的兩個人,時悠莫名就想到了這裏,然後,有些忍不住想要開口問。


    旁邊的謝宣舟不動聲色伸手拉了一下人,然後順手將愛妻的手抓進自己手裏。


    時悠往旁邊看了一眼,兩人對視,心有靈犀,她笑笑,轉過來看著新人,剛才疑惑的表情現在也變成了開心的笑容。


    居然想在這種場合問,她是真的傻了。


    “店主家中並無親友,隻有一個收養的女兒,今日生病,不能過來,這酒本是敬雙方父母的,但店主父母逝世已久,謝先生謝夫人若是願意,便你們二人為店主長輩,老先生老太太做新郎長輩,代為飲酒。”


    尚織一段話,把剛才時悠想說的一切都回答了。


    殷離父母,早就死了。


    時悠表情立刻變得有些複雜。


    原本她還覺得可能是殷離結婚沒通知家裏或者別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旁邊的謝宣舟看到她自責的樣子,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謝宣舟見過的事比她多,知道的東西也比她多。


    所以,相對於尚織陳述的父母早逝,他心裏自然也是存了疑慮的。


    但是,以後得日子是他們兩人的,殷離真的把他兒子當做以後共度一生的人,那些事,她遲早會說。


    他曾經對萬事萬物存必得之心,現在卻覺得,有些東西強求不來。


    比如謝煥瑾的婚事。


    “新人敬酒。”


    蘇容這會兒扮起了端酒的,將桌上的酒一杯一杯端給兩個人。


    兩人接過來,先給了老先生和老太太,再是時悠和謝宣舟兩人。


    兩人敬了酒,才從地上起來。


    中途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別的,謝煥瑾轉過頭來看人,殷離也向著她這邊轉,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曖昧了一下。


    尚織正想訓斥幾句,就聽到蘇容有些不正經地笑了起來。


    除了謝煥瑾父母他們,大概所有人都看出來是誰搞得鬼。


    尚織再次拍了拍她的手,“嚴肅些。”


    蘇容頓時斂了笑容。


    這老……女人,簡直就是個專門破壞氣氛的。


    蘇容不能說她是老女人,因為自己比她大。


    敬了酒,又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流程,他們都不怎麽看得懂,尚織卻也沒有多解釋。


    中途殷離拿出來一個盒子,尚織到了最後一步才打開,裏麵是兩枚紅色的玉佩,即便在這大堂裏,也能看到玉佩上光彩流動,就像是裏麵裝了血,十分漂亮。


    她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小刀,遞給殷離。


    殷離接過,往自己食指上劃了下去。


    “你……”


    殷離卻絲毫不見慌亂,將食指放到盒子上,往兩枚玉佩上各自滴了一滴血。


    然後,把刀給謝煥瑾。


    雖然不明所以,但有殷離在前麵演示,他也沒多問,學著她的樣子,割破食指,滴了血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滴了血上去的時候,兩枚玉佩似乎亮了一下。


    尚織看著兩人滴了血上去,才伸手拿出玉佩。


    “這是殷小姐家裏的一個習俗,據說這樣滴了血的玉佩,兩人各自帶著一塊,日後有了危險,能相互感知。”


    當然不是什麽習俗,隻是殷離為謝煥瑾做的保障。


    在她身邊,大概比他做什麽謝氏集團太子爺更危險。


    尚織一邊說著,一邊把兩枚玉佩分給了兩人。


    “今日你們來得急,原想著嫁妝等正式過去在帶著,但你們今日來的人不少,一會兒就帶走,也省的占地方。”


    大概是要結束了,尚織難得有些小性子地開口。


    幾人頓時一愣。


    嫁妝?


    這種地方,平日裏的嫁妝都是娘家買了直接送過去,聽她這話,他們還準備了嫁妝?


    “殷小姐按輩分應當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妝,一會兒就讓他們全部搬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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