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清確實遇到事情了,一件不大不小,也足以讓一個有著超強能力的女強人黯然神傷,無能為力的大事。


    林月清是帶著一副無奈到隻有自己明白的苦澀的表情,走進了趙誠的辦公室。


    沒有說明緣由,甚至連電話中的事情一個字也沒說,她隻是道:“趙先生,我可能要請幾天假了,等我什麽時候把家裏的事情辦完了,我馬上回來。”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趙誠的習慣性的問了一句。


    林月清沒有明說,自己的家事她不想弄得天下皆知,眼前這個在她眼中比許雲川遜色很多的職場生涯的第二個老板,也沒有到了無話不談的程度。


    “家裏的事情,趙先生你不用擔心,我能處理的。”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快開口。”


    有點心急的林月清笑著感謝:“多謝趙先生,我會的。”


    趙誠沒有再說什麽,看著她離開辦公室。


    林月清走了,不被人待見,平時也沒多少客人的時間驛站茶樓也變得冷清了幾分。


    零星的客人來來去去,幾個忙碌的服務員幹著點端茶送水的分內之事。


    他們和林月清不同,一份養家糊口的工作,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足夠讓他們在這茶樓裏不用去想那麽多看不見摸不著,也懶得去暢想的未來。


    更不用說野心和事業心這些不是任何人都能有也敢去想的東西,有姿色的找個有錢人老公,沒姿色的找個靠譜的老公搭夥過日子,都比去想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強多了。


    許雲川晚上過來了一趟,說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這個自己一手栽培,看著她一路從剛畢業的大學生走到如今地步的左膀右臂。


    “事情我已經了解過了,確實出了點問題。”


    “怎麽了?”趙誠問。


    沒怎麽猶豫,也不用去考慮該不該說的許雲川道:“她哥哥出事了,一個被家裏慣壞,總想著一步登天的小皇帝那種。她們家裏人背著她,將她這些年工作的所有積蓄,以及家裏的那些資金,全都拿去給她哥哥做生意。總共八百萬,結果被人騙了個精光,自己沒臉見人,喝安眠藥自殺,現在還在醫院裏沒搶救過來,醫生說情況不樂觀。”


    許雲川略微頓了頓繼續說:“生意有那麽好做嗎?老板有那麽好當嗎?每年破產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這家夥就是個異想天開沒什麽真本事的人,大學畢業工作過,嫌累不想幹,接連換了幾份也不滿意。隻想著創業,想著做大生意。家裏隻有這麽一個父母對他言聽計從的二世祖,怕當妹妹的反對,所以父母瞞著月清,什麽都沒說,她辛苦這麽多年拿回家的那些錢,也全都搭進去了。”


    大學畢業的那時候,趙誠也想過創業,最後不了了之的原因也無非是沒本錢,沒資源,空有一顆破釜沉舟的決心能有什麽用。


    後來工作了,這樣的想法沒有了,隻想過有一天時機成熟,自己或許會幹點什麽,但前提是能在龍城市有個立足之地。


    林月清的哥哥這倒好,本錢有,條件也有,卻是這麽個結果。


    “騙子呢?能想辦法要回來,或者減少損失嗎?”


    許雲川用手抓了抓後腦勺:“這種商業上的騙子,不是大街上那種散兵遊勇。這種騙子,一般都是團隊作戰,光是踩點和前期的準備都需要幾個月時間。至於後路,在騙局開始的時候都想好了,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更不用說上法院告這種事,沒證據,一點辦法都沒有。報警也是沒用,所有的手續都合法,過程也合法。舉個例子,就像是一萬塊買了一堆包裝精美的屎。整個交易都是合法的願打願挨,自己眼神不好,隻看到外表包裝精美,花大價錢買了一堆屎,隻能自認倒黴。”


    並不太熟悉這些商場上處處都存在的陷阱和騙局的趙誠,歎了一聲:“這麽說什麽辦法都沒了?”


    許雲川搖了搖頭:“有些事隻能是自作自受,花錢買教訓,隻是這代價就有點大了,也苦了他妹妹了。”


    看著許雲川似乎有沒說完的話,趙誠沒吱聲等著他繼續說。


    “月清的父母重男輕女,和宋長山過之而無不及。月清從小就不受重視,家裏的焦點永遠都是她哥哥。正因為這樣,她很努力,什麽都靠自己。從小學業優秀,一路考進名牌大學。畢業後進入雲山集團,從底層一步步幹起,這麽多年受了多少苦,她不說,估計隻有她自己清楚。就這,這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的父母還對她說,你就這麽一個哥哥,你給家裏的那些錢沒了就沒了。女人找個好男人嫁了,有錢的還能拿到彩禮,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這說的什麽話,估計這對極品父母,永遠都不會站在他們這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女兒立場上考慮問題,替她想想。”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這話並不是說說那麽簡單的,趙誠很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不富裕,但絕對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沒有感受到來自家庭和父母的任何壓力和不幸。


    “當時我就在現場,以同事的身份去的。她父母一聽說我是她女兒的同事,一點熱情和禮貌都沒有。如果我說出我的身份,估計她父母八成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這個有婦之夫。不過也見怪不怪了,這麽多年真的見的多了,什麽奇葩的父母都遇到過。這一點我倒是挺幸運,父母都是那種願意為了子女付出一切明事理的人。”說到激動處,許雲川的聲調明顯冷了很多。


    清官難斷家務事,趙誠以不會貿然以自己旁觀者的身份對這種事情亂下結論,隻好問:“她怎麽樣?”


    “還行,這麽多年風風雨雨過來了,沒那麽脆弱。就是這次的事情,對他們家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困境。她哥哥生死未卜,剛結婚沒多久,兒子兩歲多點。往壞處想,如果真沒了,或者一輩子躺在床上,媳婦可能要走,留不住;孩子能留得住,以後怎麽辦?”許雲川所能想到的最壞結果也無非是如此,可越是這樣,這對父母能放過這個他們從來沒關注過的女兒嗎?會讓她到了年齡安心嫁人,安心生活嗎?


    懸!


    不用考慮,許雲川也能得到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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