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人。”


    楚啇低沉的嗓音自陣中傳蕩。


    抬手擋陣中暗器的魯文清扭頭順著楚啇的視線掃去,那是一個陣眼。


    不用明說,魯文清已經明了。


    衝上去,喘息間就一劍劈了下去。


    到底是陣法有破綻,沒有完善擺布,殺陣並沒有難到無法破解。


    隨著魯文清這一手,殺陣減弱了幾分。


    楚啇看自己賭對了,微鬆了口氣。


    看來並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種天方殺陣,如果真正的天方殺陣,他們就是有再高強的武功也被困殺在這裏。


    好狠毒的心!


    到底是誰?


    楚啇心緒一閃,再次給了魯文清暗示。


    幾次破壞後,殺陣徹底被破解。


    縱然是這樣,他們的損失還是頗大。


    秦大人以及太尉那邊的人,一張張臉都陰沉了下來。


    死傷慘重,這叫他們回去如何交代?


    比他們追擊端木一族還要損失慘重,簡直就是恥辱。


    忽地。


    秦大人眼芒陰惻的掃過平穩氣息的魯文清,以及那方靜立幹淨的啇王,心中生了一些猜疑。


    不用看,楚啇也知此時此刻那些人會懷疑上自己。


    相反的。


    他也在懷疑是不是楚禹的意思。


    兩方猜疑,誰也不信任誰。


    楚啇突兀的出現在河洲城,剛好是他們追擊端木孽黨經地,又很不巧的“幫”了端木孽黨的忙。


    說楚啇沒有問題,打死他們也不信。


    等人匯報出死傷人數時,秦大人和太尉府餘人再次變了臉。


    對比他們的損失慘重,楚啇幾乎是零損失。


    *


    花謝影在城門外接到慕驚鴻,看到萬念俱灰的少女,他呆立住了。


    “慕七小姐?”


    被丫鬟扶著靠在車壁邊緣的慕驚鴻抬頭看了花謝影一眼。


    這一眼讓花謝影又愣了好半晌。


    剛才那一眼,太像了。


    那瞬間,他竟有種避開的衝動。


    “與花家,無關。皆因我起,罪有應得。”


    花謝影眉一皺,“慕七小姐說這話……”


    “咳咳咳。”


    重咳打斷了他的話,當看到慕驚鴻嘴角溢出血絲,以及她隱忍不吐的唇型,不知為何,讓花謝影想起曾在大殿仰視那個女人背影的畫麵。


    “快請太醫。”


    花謝影一驚,轉身對著沒有動作的人大喝了聲。


    顧氏在城門看到女兒時,人已昏迷。


    幾個丫鬟連聲跪地請罪,一個個眼眶都哭紅了。


    一路回來,他們見到了最痛苦的慕驚鴻。


    顧氏眼前一晃,差些因為女兒這鬼不鬼的樣子傷暈了過去。


    花謝影目送人入了慕府,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慕驚鴻住的是桃花莊,花家產業,又是他們桃花莊的人護衛不利造成的,家裏令他出城,並不想讓慕府怪在他們花家的頭上。


    如今任務完成了,他卻駐步有些不想離去。


    少女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印入腦海,讓他不能抹消。


    “小花大人,密報來說,啇王要進城了。”


    手下人提醒他,慕驚鴻的事,他們沒有義務。


    花謝影眸子一眯,“皇上準了他入城,也不怕這天變了。”


    手底下的人沒接他這話,畢竟是皇家的事。


    奪嫡之爭時,皇室嫡脈就隻剩下皇帝和啇王了,如果這兩人再爭,北唐的天確實是要變了。


    花謝影薄而滿的唇一勾,露出笑容,“走吧,我們也去迎一迎這位妖惑人間的妖子。”


    楚啇固有妖生之子的傳聞,他的母親,也就是玉太妃曾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惜,那樣的美人卻被困在深宮中。


    *


    楚禹修長的手指捏著剛剛傳進來的消息,抬起威嚴如潭的眼掃了眼下首的梁總管。


    “天方殺陣,這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辺城入皇城必經之地。”


    “這……秦大人未說明,奴才也查無頭緒。不過……在那之前,進城的人就有慕家的七小姐,聽說是突然身染重疾,急速入城。”


    梁總管被皇帝深沉的視線掃到,驚出了一身冷汗。


    楚禹皺眉,“怎麽又是她。”


    “奴才也覺得奇怪,就令人去查實了,可隨行入城的都是慕府的人。未曾從他們嘴裏探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這……”


    “啪。”


    楚禹一手拍打在案上。


    嚇得下麵的人更是瑟瑟抖動,天威積壓下來,可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怎麽,他慕家犯事,朕拿不得了?”


    梁總管噗通跪下,冷汗急淌。


    “奴才辦事不利,請皇上責罰!”


    梁總管是顧及到顧太尉才沒敢對慕家的人如何,再說,死傷嚴重的還有太尉府的人。


    顧府的人中途插手端木一族的事,楚禹心裏很清楚。


    就連他都沒能一下子治製得了顧府,更何況是區區梁總管。


    “此事暫壓著,事後朕自有打算。”


    “是!”


    一團鬱結之氣積壓在心腔,令楚禹渾身不舒坦。


    端木樽月,這就是你的報複吧。


    天方殺陣,你曾稱太過血腥不肯交入軍部,現在又為何出現在他人之手?


    原來你早就已經和楚啇站在一方了嗎?


    從匯報來看,這個可疑人怎麽看都是楚啇。


    特別是其中還提到他在河洲城故意放走端木一族,就更值得懷疑。


    想到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楚禹便湧上一股怒火。


    楚啇生的是何模樣,天下皆知。


    他們三人兒時就相識,楚禹也曾多次問過端木樽月。


    她的回答總是坦然,他當時願意相信了。


    現在一想到端木樽月欺騙了自己與楚啇有暗中往來,那團嫉妒的怒火怎麽也平熄不掉。


    “皇上?”


    梁總管被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嚇得不敢大聲喘氣。


    楚禹回神才發現自己捏斷了右手的筆,連那團紙都被收緊在手。


    “啇王入城,自是不能馬虎了。”


    梁總管舒了一口氣,“是,奴才這就安排人出去迎接入宮。”


    楚禹擺擺手,突然又道:“把端木一族的人送到端木樽月那裏。”


    梁總管眼神一閃,壓著心底各種想法退了出去。


    皇上對端木祭司總歸是有情的,竟然允許她的家人葬過去。


    楚禹棄掉手裏的東西,將修長的身子往後一靠,神情陰晦不明,“樽月,我製不住他們,隻能一個一個的拉回來陪你,黃泉下見到家人,我想你應該是高興的吧。你也不要怨我……我是皇帝,有些事不得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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