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姑爺是個長相端正的正君子模樣,剛入雅芳居,下人們瞧見這新姑爺,就冒出這樣的想法。


    端正的正人君子模樣!


    慕沅嘉帶著夫君到嫡母這裏來見人,剛請了安,正要離去見一見慕德元。


    未出門就看到進來的慕驚鴻,盤了發的慕沅嘉眼簾一垂,掩蓋眼底的冷意。


    “五姐,”慕驚鴻走近,“這就是,五姐夫了!七妹,見過,五姐夫。”


    磕磕絆絆的話語出來,張家少爺就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掩飾眼中的訝異,“七妹!”


    慕驚鴻看這張家少爺如此端正,也不由感歎,慕沅嘉能嫁給這樣的人做妻,也實在是極好的!


    若她以後能事事以夫家為先,不再生其他的心思,他們這一生都會幸福安康!


    慕驚鴻看著這對新婚小夫妻,微微一笑。


    雖然她與慕沅嘉有過齟齬,但看到二人幸福美滿的未來,也是替其高興的!


    察覺慕驚鴻的視線在自己和夫君的身上停留過久,慕沅嘉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慕驚鴻這是想要幹什麽?


    進門就盯著自己的夫君瞧,是何意?


    難不成她是盼著自己不得好下場嗎?


    種種不堪的想法從腦子裏閃過,慕沅嘉擠著僵硬的笑,“七妹,大伯父還在等著我們呢,就不在雅芳居多作停留了。”


    看到慕沅嘉下意識的站到前麵擋住一些視線,慕驚鴻黑曜石般清亮的眼染了笑意,“好。”


    “也是該過去見見侯爺了,”顧氏起身,讓人將這對新婚夫妻送出去,回頭對慕驚鴻道:“你這五姐倒是護著自個的夫君,隻是再好,也不配我兒。”


    慕驚鴻聞言不禁有些樂了,顧氏這是自個看自個女兒怎麽樣都是好的,即使將來的女婿再好也是挑剔。


    這就是為人父母的想法!


    慕驚鴻也是能理解,她想到自己將來若是有了個懂事乖巧的女兒,也是不樂意她嫁出去,恨不得一直將人留在身邊才好!


    “母親,我並沒,那麽好。”


    “在為娘心裏,娘的驚鴻就是最好的!值得配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兒!”


    顧氏笑眯眯的,看著慕驚鴻滿臉是歡喜!


    慕驚鴻搖頭一笑。


    她這一世,是沒有那樣尋一心人的想法的。


    再說。


    一心人,豈是那樣好尋的。


    上世,她也就是敗在這一點上,不能再走老路了。


    *


    晨時的大雪覆蓋了宮道一寸厚,大雪忽在午後簌簌飄灑!


    一匹白色的良駒從景陽門一拐,直取前朝正殿去,嚇得宮中侍衛不敢攔,對方持了一塊特殊的腰牌,誰也不敢盤查阻攔。


    鄭公公站在殿前,看到那穿著黑衣,披著暗紅披風的男子拿著消息神色匆匆的快步上台階來。


    臉色一變,連忙將人引入殿。


    楚禹剛剛將眾臣打發出去,隻留楚啇在殿內說話,忽聞鄭公公進來急報。


    黑衣紅披風的男子已經帶著一身寒冽冷氣衝進來,若不是對方身上那一身盔甲,守在殿內的暗衛恐怕是要出手了。


    看到此人,楚啇眯起了漂亮的眼眸。


    楚禹也是神色一凜。


    “皇上,邊城急報!”


    “是蠻夷那邊的消息?”楚禹手一擺,冷聲問。


    鄭公公忙從黑衣人手中取過密報,送上案頭。


    楚啇就站在旁邊,觀望。


    楚禹也顧不得楚啇在殿中,打開一閱,臉色徒然大變!


    出事了!


    楚啇看到他這個反應,腦中就閃過這樣的想法。


    楚禹那張俊臉由沉慢慢的扭曲了起來,樣子恐怖。


    楚啇的黑眸眯得更緊。


    看來還不是一般的大事。


    “請皇上定奪,”黑衣男子冷聲道。


    “定奪。”


    楚禹陰沉如水的眸子收縮著,眼角在隱忍中跳動著,額頭青筋漸漸突起。


    若不是楚啇在場,恐怕要震怒大發雷霆了。


    殿內的氣氛變得死沉,誰也不敢冒然出聲。


    “皇上既然有公務處理,臣弟先告退。”


    “你不必退。”


    楚禹冷凜如刀的眼神掃了過來,盯在他的身上。


    楚啇挑眉。


    瞧著這事還與自己有關呢。


    “剛拿到的消息,端木一族入了東蠻國,他們這是投靠了東蠻!楚啇,你說這事該如何處理。”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從嘴裏擠出來的,森寒得讓人心驚膽戰。


    楚啇不由愣了!


    端木一族就是因為勾結東蠻國之罪而受到追殺,如今卻一語成真了?


    難道,端木一族早就已生了二心?


    楚啇再如何與楚禹鬥,也不可能真的會拿北唐的社稷開玩笑。


    自己在河洲府時碰上端木一族完全是個意外,突然臨時起意讓出船來也是臨時起的心思。


    可這些現在都成了他可能被定為同黨的證據,楚禹這是要問自己的罪!


    楚啇沉著聲道:“皇上,這是國事,臣弟已多年不入朝涉政,對這等局麵也不好……”


    “朕赦你無罪,說!”


    楚禹一臉陰鬱的盯著楚啇。


    楚啇正色道:“此事恐怕不是臣弟一人說法就可以解決的,還請皇上早做決策。端木一族,並非一般人。他們身上背著百年底蘊的神通,若是為東蠻利用,於我北唐極為不利。皇上,臣弟再如何耍著心機,也不會拿北唐開玩笑,還請皇上信臣弟。那日之事,當真是個巧合而已!”


    楚禹死死盯著楚啇,一言不發。


    “宣朝臣入宮。”


    一聲厲喝,鄭公公身子一抖,連忙出宮宣召所有朝臣入宮議事。


    天,變了!


    楚啇抬起黑夜般的眸子,看向身後殿門外的大雪,眸色再度往下沉了沉。


    *


    皇帝宣召朝臣入宮議事的事到了晚間就傳到了慕府的後院,慕驚鴻一直讓人注意著宮裏那邊的消息。


    今日拿到這個消息,慕驚鴻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泛著澤光的手指輕捏著手裏的紙條,望著仍舊簌簌飛揚的雪幕,目光幽幽。


    東蠻,是北唐對他們的叫法。


    東岐國軍隊精良,又善於騎射,土地遼闊,隻是多是貧瘠之地,行為野蠻,被稱為蠻。


    若非占了人數上的優勢,北唐國何以會居之而上,叫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與一個繁華昌盛的國家相比,有時候也不過是一把劍之差。


    一旦交戰,誰也不知誰會吃虧。


    誰又能贏得了誰。


    當初楚禹拿東蠻的幌子給端木一族定罪,之後又迫使得他們不得不逃亡。


    若在一定的程度上放鬆一些,或許端木一族就從此隱世在北唐國內,不再見天日。


    可是他想要端木一族所有人的命!


    逼得端木一族逃入了東蠻之國,東蠻國的人向來不跟你講理,隻講手上功夫。


    不然也不會有蠻之稱了。


    楚禹拿到這一手消息時,恐怕是要怒急攻心了。


    慕驚鴻也沒想到自己的族人會逃入東蠻,進去了,就真正的背上叛國之罪了!


    若非真的逼得走投無路,逼得他們不得不那樣做,也不會有此局麵。


    楚禹,你可否後悔了?


    不,你不會。


    你隻悔,沒有快速的擊殺所有姓端木的人。


    慕驚鴻捏緊了紙條,清冷的一笑。


    “何其可笑,可悲。”


    當年我如此為北唐嘔心瀝血,如今卻逼得我的族人走到這般田地,楚禹,是你一手造成了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麵。


    “咳咳……”


    心肺呼吸困難,慕驚鴻一口血咳了出來,浸紅了手裏的白絹。


    慕驚鴻咧著血牙笑了,那樣的愴然。


    “小姐!”


    進門來的碧鈺看到慕驚鴻臉色蒼白,口中吐血,嚇得小臉都跟著白了。


    慕驚鴻抬起被染了血的白絹拭掉嘴角的血跡,“不要告訴,母親。我無礙的,對比那些,這點又,算得什麽。”


    “還是叫大夫過來瞧瞧吧,小姐都吐了血,怎麽能說是無礙。”


    “不過是,咳了汙血罷,不用在意。”


    慕驚鴻蒼白無血的手抓住了碧鈺的手,眼凝望著外麵白茫茫的一片天,“快過年了,不宜再,生事。”


    “可您……”


    “聽我的。”


    “是。”


    碧鈺怕慕驚鴻再急生出什麽麻煩來,隻能點頭答應。


    慕驚鴻將染了血的白絹往火爐裏一扔,化為灰燼。


    “小姐還是歇著吧。”碧鈺這會兒心有餘悸的盯著慕驚鴻一言一行,就怕前麵的事情會再發生。


    慕驚鴻撐著虛弱的身子,擺了擺手,“我想到外麵,走走。”


    “可您的身體如此虛弱,還是留在屋中吧。”


    “屋中悶,於我身子,更有害。”


    慕驚鴻執意出門,碧鈺不敢大意,連忙找來碧蘿和其他人一起隨行在後。


    站在院裏,慕驚鴻捧起了落在枯枝上的雪塊,捏在被凍紅的手心中。


    楚啇那裏,得加緊推一把了。


    慕驚鴻將手裏的雪塊拋了出去,如是想。


    *


    這個年注定是不能安穩的。


    除夕的前三天,江相嬋被接入了宮,排場稍遜皇後一籌,卻已讓鳳儀宮那位動了怒火。


    江相嬋入宮的這個夜晚,顧塵香根本就無法入睡。


    挺著大肚子站在殿門前,死死盯著遠處輝煌的燈火,那裏是江相嬋的寢宮,今夜他們將在那裏春宵一度!


    過了今夜,這後宮,就是被攪亂的一池濁水!


    再也不得安寧!


    顧塵香的指甲幾乎是要摳入了門框裏,眼神迸濺出來的寒芒足以能讓人膽寒。


    “什麽時辰了?”


    “回娘娘,已經是亥時一刻了。”


    身後的嬤嬤小心地答著,伸手去扶轉身的皇後。


    顧塵香一手扶著尖尖的肚子,嘴角掛著冷笑,“這會兒皇上也該到江貴妃那裏了。”


    “娘娘,老奴多一句嘴,這些事,您還是得看開些。這,還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顧塵香笑意更冷,“嬤嬤,本宮知道。正因為如此,本宮才不能認輸。聽說端木一族逃入了東蠻,皇上此刻想必也是沒有什麽心思才是。”


    嬤嬤提醒:“江貴妃是個才情學識不淺的人,皇上恐怕是……”


    “那又如何,也不過是一時新鮮罷。”顧塵香厲聲駁了回來,轉瞬想到了自己這裏,聲音收住,眼神更深更冷,“是啊,不過是一時新鮮,這股新鮮勁沒了就沒了。可是,他終究待那個女人不同的,即使那天晚上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燒死,事後還是不顧忌的厚葬她。若非本宮勸一句,端木樽月的屍首是要下葬到皇家墓地了。”


    嬤嬤聽著也是一驚,竟還有這樣的事。


    “嬤嬤,本宮現在想,這一輩子,咱們的皇上是忘不掉那個死人了。有了這個死人橫在中間,也不管有幾個江相嬋入宮,也撼動不了那個位置。”就連她也不能。


    楚禹到底是愛極了端木樽月,隻不過是在江山和美人之間,他更在乎自己的江山。


    ------題外話------


    ps:


    親們元旦快樂!祝大家2020身體安康,家庭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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