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咖啡館後,弋陽開車回了公司。


    下午四點多,他轉了轉手上的鋼筆,時不時的看看電腦上的時間。


    在想寂和在家裏做什麽?看書?坐在陽台小躺椅上聽著唱片?


    這時候,恒婧敲門走了進來。


    把用藍色文件夾夾好的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說:“這幾個方案需要您簽字。”


    “放這吧。”


    弋陽放下鋼筆,拿起手機看了看。


    恒婧又拿出一份文件出來。


    “還有這些合同也需要您過目一下。”


    他起身,穿上搭在靠椅上的西裝外套,朝恒婧揮了揮手。


    “今天你早點下班吧。這些東西明天再看。”


    說完,弋陽就輕快著步子往地下車庫走去。


    早點回去,見寂和。


    到達別墅已經是五點多的事了。


    他開門進去,一樓沒有人,二樓也沒人。


    “芬姨?阿寂?”


    沒有得到寂和的回應,反而是芬姨從外頭進來,手裏還拎著一大袋子的菜。


    弋陽上前接過東西,“姨,寂和呢?”


    芬姨把鮮奶什麽的放進冰箱裏,回道:“寂和小姐出去找朋友去了。”


    找朋友?應該是樂晨。


    他又問:“那晚上回來吃飯嗎?”


    “交代了說要回的,我還買了豬蹄膀回來燉湯呢。”


    弋陽看著布袋子裏的菜,勾嘴笑了笑說:“今天的晚飯我來做吧,您在旁邊指導我就行。”


    芬姨樂開了花,心裏對寂和更是喜歡了幾分。


    小弋可是從來不碰這些的人。


    讀國中的時候在英國,沒人照顧。愣是這樣也沒叫他學會買菜做飯,可現在.....


    她看著弋陽按著食譜,一步步的把生薑切成片,大蔥切成段。


    然後把豬蹄切成塊,放進燉缽裏,把之前泡發的黃豆倒進去,加上酒、蔥,再蓋好蓋子,文火燜煮。


    又拾掇出紅燒排骨、雞蛋羹、油燜茄子、白煮秋葵、涼拌木耳幾道菜。


    聞著味兒還挺香。


    “你這那用我指導啊,色香味都齊活了。”.


    “沒有您做的好吃。”


    弋陽把菜端到飯廳去,用罩子蓋好。


    他抬頭看了看時間,六點多了。正準備打電話給寂和的,她就回來了。


    弋陽迎上去,“見到樂晨了?她還好嗎?”


    “還好。”


    “下午我跟淩懷碰過頭商量過了,先讓她休息一段時間。”


    “謝謝你。”


    弋陽把她帶到飯廳,“謝什麽,來,看看我的廚藝有沒有進步。”


    寂和看著一大桌子的菜,還有芬姨端上來的黃豆豬蹄湯。


    “很有進步。瞧著這菜相弋先生都可以開館子了。”


    弋陽給她舀了一碗湯,笑著說:“你來當老板娘嗎?”


    芬姨偷笑著走開了,寂和沒說話,夾著飯菜慢慢吃了起來。


    “你嚐嚐這糖醋排骨,我特地加了八角提味。”


    琥珀油亮,甜香醇厚。


    “好吃。”


    “那雞蛋羹呢?”


    細膩嫩滑,鮮美利口。


    “好吃。”


    “茄子呢?”


    軟爛味鮮。


    “好吃。”


    弋陽看著她垂下去的眼睛,說:“那我呢?”


    寂和想也沒想的就說:“好吃。”


    然後聽見弋陽低笑一聲,洋洋得意。


    她知道自己被套路了,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把飯吃完往二樓走去。


    弋陽笑了笑,沒追上去,而是把碗筷放進廚房收拾好。


    又切了碟水果才上去,他敲了敲門,然後走進去。


    寂和站在陽台上正打著電話,聽她溫柔的聲音,猜得出來是長安。


    “長安,進來幾日我常做噩夢,夢見你遭遇危險,鮮血淋淋的站在我麵前。晨暮這邊出了事我走不開,你來北京吧?”


    “我可以租一套公寓式酒店,或者我們去黎川那。”


    “......”


    “李大叔的病我可以從省城請個醫生去,你可以放心。”


    電話那邊應該是拒絕了,寂和有些著急,她抓住欄杆。


    “長安,你要讓我安心。”


    “......”


    寂和鬆開手,像是妥協了一樣,“好。那我們經常通電話。”


    她關掉手機。


    弋陽走上去,用牙簽插了塊蘋果遞給她。


    “吃點水果。”


    “謝謝。”


    現在已經是十月初秋,北京晝夜溫差大。


    他看著外頭搖曳的樹葉,對寂和說:


    “外頭冷,進去吧。”


    “好。”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寂和又做夢了。


    夢裏的長安一身血汙地躺在老宅子的鐵籠子裏,沒有眼睛。


    她滿身冷汗的驚醒,入眼看到的是坐在床頭緊攥著她手的弋陽。


    “我又說夢話吵到你了?”


    弋陽溫柔地替她擦去額角的汗,搖搖頭。


    “你總做噩夢。”


    寂和沒說話,看著他湊上來,輕輕的擁住自己。


    然後說:“如果長安來北京能讓你好眠無夢,那我來想辦法。”


    寂和搖搖頭。


    “不用。”


    弋陽沒說話,隻擁抱著她。


    好一會兒才幫寂和把被子掖好,直直地坐在床旁邊的椅子上。


    “我在這守著,你好好睡。”


    說完低下頭去,輕輕柔柔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晚安,夢裏花開。”


    “晚安弋陽。”


    寂和攥著他的手,閉著眼睛沉沉的睡去。


    在北京呆了半個月,晨暮的事情依舊沒有沉寂下去,愈演愈烈。


    寂和去郊外公寓見晨暮的時候,她穿著輕薄的長衣長褲,仰坐在椅子上。手邊拎著一瓶酒。


    四周的窗簾被拉了起來,室內隻有微弱的一盞橘黃色立式燈,孤孤單單的照在她身上。


    寂和把買過來的菜放到冰箱裏,又拉開窗簾撿起地上的酒瓶子。


    “中午你想吃什麽?”


    晨暮笑了笑,搖搖晃晃的拍了拍旁邊的椅子。


    “寂寂和你過來坐。”


    她坐了過去,看著晨暮。


    “油燜蝦怎麽樣?”


    晨暮搖搖頭。


    “我們喝酒。”


    寂和攔住她舉起的酒瓶子,“晨暮,你看起來很頹廢。”


    “對啊。頹廢。頹廢不好嗎?”


    “寂和,我是一個活著和死去沒有區別的人。”


    說著說著她就笑了起來。


    “他的選擇從來就沒有變過,我不是他的世界,從始至終隻有我不能失去他而已。”


    “你知道什麽是信仰嗎?”


    “信仰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除了他之外都與你無關。”


    “現在,我的信仰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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