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宛南一路恍惚,直到被瑜哥又拉回到了小院子裏,陳大夫過來給她把脈,又看了看她的麵色。


    “無事,好得很。”陳大夫說。


    陸風瑜不信:“好得很臉會紅成這樣?”


    陳大夫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少女心事,少爺懂什麽?”


    陸風瑜一噎,閉嘴了。


    別說少女心事他不懂,男人的心事他也不懂啊。


    他默默的坐下,不說話了。


    陸宛南此時反應過來,看看一臉茫然的瑜哥,以及意味深長的陳大夫,覺得自己很需要一條地縫,把自己腦袋埋起來。


    實在太丟臉了。


    於是她伸手擋臉,幾步跑出門,跑了幾十步後,停下來,轉頭往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見沒人跟出來,才捂著通紅的臉,跺了跺腳,往南坳跑過去。


    陸風瑜看著漲紅著臉跑出門的少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南坳偏僻,此時又正值農耕,那處並沒有什麽人。


    宛南每天過去的時候,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今天卻有些不一樣,大老遠的,她便看見一個人影,正從另一邊走向她的藥棚。


    宛南定睛細看,發現那人很有些眼熟。


    然後下一刻,她的目光就驀然瞪大了。


    那個人竟然一手就將藥棚的油紙撕開了,還用腳狠狠踩了幾腳,仿佛那藥棚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人,必須要撕的四分五裂,狠狠的踩在泥地裏才能泄憤一般。


    宛南目瞪口呆的傻了一瞬,隨即抬腳便往藥棚的方向衝。


    “住手!你在做什麽!”


    宛南著急的跑過去,但是距離藥棚太遠,眼睜睜看著那人將整個藥棚掀翻,刺入地下的竹篾條被她一根根踩斷,好好一個小棚子,瞬間被夷為平地。


    宛南想到那些剛剛生長起來的香棉草,心都一陣陣抽疼,多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少量藥籽,多不容易才將藥籽種活,如果這些藥苗都被踩死了,那瑜哥體內的毒又要晚一年才能去除。


    瑜哥就要多受一年的罪,臉上的那些傷疤或許在這一年裏,會惡化潰爛,也許就跟前世一樣,永遠都好不了。


    這些人做壞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會對別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陸宛南眼睛都氣紅了,胸腔中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仿佛嘴一張,火苗就要從喉嚨裏竄出來。


    這個混蛋,她死定了!


    快到跟前的時候,陸宛南從地上拿起一塊石頭,衝上前去,對著那人的後腦勺狠狠一砸。


    那人淒慘的尖叫一聲,轉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


    陸宛南都震驚了,她把石頭丟掉,憤怒的看著眼前的人:“陸雅,你又發什麽瘋!”


    陸雅被她砸了一下頭,暈乎乎的站都站不穩,一個趔趄坐在地上,捂著後腦勺嗚嗚嗚的哭。


    “陸宛南,你想殺我?”她淚眼朦朧的瞪著宛南,眼神凶狠陰厲。


    陸宛南冷笑一聲:“要是我的藥苗有個意外,你就等著被我沉塘吧!”


    “藥苗?”陸雅仿佛才反應過來,她這次來就是為了報複陸宛南的。


    知道她很寶貝這個小棚子,也知道裏麵種了東西,但她以為隻是一些蔬菜之類的,根本沒想到這是藥苗。


    陸宛南這一說,她反應過來,突然往藥苗撲過去,隔著油紙和竹條,雙腿在藥苗的地方胡亂踩蹬。


    “叫你個賤人害我!叫你害我,我這次不報複回來,我就不姓陸。”


    陸宛南簡直要氣死了,直接跑過去,伸手揪住陸雅的後衣領就往後拽。


    邊拽邊罵:“你是不是得了瘋病!有病就去治,別出來害人行不行!”


    陸雅拚命掙紮,四肢亂瞪:“我就是不要讓你好過,我告訴你陸宛南,從今往後我跟你勢不兩立,你種什麽我拔什麽,你吃什麽我倒什麽,除非你住在地裏,躺在田裏,不吃不喝守著,否則你就等著瞧!”


    陸宛南怒氣衝衝的,將陸雅拽到了一旁,俯身從地上拿了塊石頭,一手指著地上撒潑打滾的陸雅,一手舉著石頭:“你再蹬一腳試試!”


    陸雅看見她手裏的石頭,頓時停了動作,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渾身泥土,但她毫不在乎,挑釁似的看著陸宛南,冷笑著說:“有本事你就砸死我!我不信你有這個膽子。”


    陸宛南臉色冰冷的看著她,隨後轉頭,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土地,竹條和油紙攪在土裏,混亂不堪,隱約可見幾棵細弱的綠色藥苗,掩蓋在油紙下,泥土中,香棉草脆弱不堪,被這樣折騰,那還能活。


    宛南臉色愈加冰冷,她看著陸雅,眼神冷的像兩把冰刀,陸雅被她盯的渾身發毛。


    宛南問她:“你剛才說,我種什麽,你就要毀掉什麽是不是?”


    陸雅從地上爬起來,還搖晃了兩下,頭被砸了雖然不重,但是也暈的很,她勉強站主,看著陸宛南,毫不示弱的說:“是!我跟你勢不兩立!”


    陸宛南把手裏的石頭丟掉,看著陸雅,突然冷笑了一聲,說:“祖宗有訓,子不教父之過,你有沒有想過,你做了這些事,誰來替你受過?”


    陸雅“嘁”了一聲:“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多管閑事的命。”


    陸宛南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冷冷盯著陸雅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陸雅看她走了,還有些狐疑,這麽快就認慫了?這麽好欺負?


    總覺得不太對勁。


    陸宛南一路腳步飛快,走上主村道,一路往東走。


    越往東,遇到的村民就越多。


    此時清明已過,雨水初歇,秧苗已經長成,人們牽著牛扛著犁,正在水田裏犁地。


    是時候到了播種的時節了。


    宛南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又往家裏跑去,很快,她從家裏拿了一個小瓷瓶,將小瓷瓶裏的藥對了半桶水,提著就去了東山坳。


    東山坳裏的人們都在勞作,隻有陸風年早早就看見了她。


    隔著七八塊水田,跟她揮手打招呼:“陸宛南!”


    他雙手攏著嘴巴大喊。


    陸宛南聽見了,但是沒有搭理他。


    東山坳都是天字號水地,其中有一片地,是村裏人專門用來培育秧苗的,綠油油的秧苗長勢正好,風吹過,掀起一陣綠色的海浪。


    她麵無表情的提著木桶,來到其中一塊秧苗地跟前。


    然後將桶裏的藥水,毫無保留的全倒進了那塊秧苗地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劣等夫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臂猿的夫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臂猿的夫人並收藏劣等夫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