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頓覺自己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立即捂住嘴,有些慌張的看著陸稱爍。


    陸稱爍簡直要被這蠢婦氣死。


    他瞪著劉氏,怒道:“無知蠢婦,不會說就閉嘴,男人談事,你一個女人跟過來做什麽?”


    劉氏眼眶又紅了,卻再不敢多言。


    陸稱爍有些嫌惡的看她一眼,一拍桌子罵道罵道:“還不滾回家去,留在這兒做什麽?”


    劉氏氣性大,可不像村裏其他的女子乖巧聽話,她這人受不得罵,忍不了氣,當即把手帕一扔,指著陸稱爍便喊上了:“你罵我做什麽?又不是我毒死的稻秧,凶手就在你跟前站著呢你不吭氣,你反過來罵我?你說你算什麽男人?”


    陸稱爍的臉色瞬間黑了,這婦人若是在家裏無理取鬧也就罷了,如今卻是在族長家裏,還有外人和族長小輩在。


    陸雅的事情還沒解決,就又出了稻秧的事,而劉氏竟然還在這裏嗆他。


    一家人窩裏反,這劉氏簡直是反骨典型。


    陸稱爍自覺臉麵丟盡,臉色黑了又紅,氣的手都微微發抖。


    他猛然站起身來,兩步走到劉氏跟前,抬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一聲,劉氏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前廳頓時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劉氏被打懵了,捂著發紅的臉頰,看著陸稱爍,好一會兒都沒反映過來。


    陸稱爍胸膛起伏劇烈,看著劉氏的目光難掩失望與痛心。


    “當著小輩和外人的麵,你聽聽你都在說些什麽鬼話!”


    劉氏突然撲上去,雙手在陸稱爍的臉上胡亂的抓撓,歇斯底裏的喊叫:“姓陸的!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在場姓陸的:“......”


    俞七倒是看的頗為驚奇。


    跟著少爺久了,倒是很久沒有見過這種場麵了。


    劉氏不愧是劉氏,當得起潑婦這一稱謂。


    都快當祖父祖母的兩人,竟然在堂前撕扯打架,大聲辱罵,族長簡直震驚了。


    他看著被陸稱爍推到在地,還在尖叫著要從地上爬起來,往陸稱爍身上撲過去的劉氏,又看著滿臉憤怒和慚愧的陸稱爍。


    好半天,才一拍桌子站起來,隨手抓起桌上的茶壺,狠狠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住手!”


    茶壺碎裂的聲音,成功將那兩人給鎮住了。


    劉氏停了動作,坐在地上捂著臉哭。


    劉氏停了手,陸稱爍自然也停了下來,剛才怒火攻心,沒有思慮過多,如今稍微冷靜了些後,看著劉氏的那紅腫的臉,以及族長那黑沉沉的臉色,頓時心中不安。


    他立即垂著頭向族長道歉,也不管是否有小輩和外人在場。


    “伯父,方才是我激動了,我做錯了,還請原諒我吧。”


    族長冷冷看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這話從何說起,你們沒將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又何需請求我的原諒?”


    陸稱爍漲紅了臉,站在一邊,隻覺得無比丟人。


    族長又看著劉氏,眼中全是失望:“想當年,劉氏進門的時候,你父親已經不在了;是我親自帶著族人過去抬回來的;你們禮成當日,也是我親自給你們主持的入族禮,族譜上的名字,更是我親自一筆一筆添上去的,我還記得,才仔出生那年,你們夫妻倆很高興,元宵節給祠堂,捐了三日的戲,那廣府的戲班子,在戲台上唱了整整三日的《彩樓記》和《跳加官》。”


    眾人不知道族長為何突然說這些,想來是對那一對夫妻極其失望。


    劉氏捂著臉,已經停止了哭鬧,隻是安靜的坐在地上,羞的滿麵通紅。


    族長又說:“古人言,癡人畏婦,賢女敬夫;劉氏,你倒是說說,你可否當的上這一個賢字?”


    劉氏垂著頭,不吭聲。


    陸稱爍倒是開口了:“伯父,這事不怪她,是我這一家之主沒做好,得罪了人,出了這檔子事,她也是關心則亂,希望伯父不要介意她那些胡言亂語。”


    族長冷冷瞥他一眼:“你以為我在怪她?你倒是有臉說。”


    陸稱爍:“......”


    族長氣的,指著他罵道:“我若不是看在你爹的麵子上,就你們今日鬧的這一出,我連臉麵都不給你留,直接將你們夫妻兩個罰到西麵去開荒!”


    陸稱爍二人一句都不敢多說,隻覺得今日臉麵全無,也無所謂秧苗能不能得到賠償了,隻想早些回家去,劉氏垂著頭,被自己丈夫打了不說,還被族長訓斥。


    雖然知道自己隱隱約約仿佛是做錯了,但是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族長這次是真的非常生氣,將那二人好生一頓罵,直到罵的解氣了,才一揮手,說:“趕緊給我滾回家去,好好反省,將自己家裏的事理清楚了,再來找我說話!”


    陸稱爍低著頭,也不管那地上的劉氏,大跨步就往門外走,很快就走的沒影了。


    劉氏緩緩從地上起身,通紅的眼眶瞪了陸宛南一眼,也轉身出門了。


    縱使年輕時感情再真摯濃厚,經過這麽些磋磨,也所剩無幾了。


    成親時有多濃情蜜意,如今彼此之間,就有多薄情寡義。


    劉氏回去後,直接收拾了包袱,租了輛牛車就回娘家了,走時還想要帶著陸雅,被陸稱爍冷冰冰的攔下了,兩人為此還大吵了一架,差點動起手來。


    好在青天白日的,路上經過的人多,及時將兩人攔下了。


    族長等他倆走後,才坐會到椅子上,兀自生氣了好一會兒。


    宛南不敢吭聲,隻默不作聲的上前,給族長泡了一壺茶。


    俞七上前,對族長說:“族長,少爺讓我來將事情與你說清楚,不知道你要不要聽。”


    族長冷笑一聲:“你昨日不是說,大少爺做事不需要理由,想做就做了,不需向任何人解釋嗎?”


    俞七麵不改色:“昨日是昨日,今日的少爺覺得,這事需要解釋。”


    族長麵皮抖了抖,揪著胡子氣的大喘氣。


    欺人太甚!


    族長冷著臉,轉過頭去,淡淡開口:“既然少爺這麽誠心,那我便給少爺個麵子,你且細細說來。”


    這個族長,還挺好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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