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正帶著自己的小徒弟,蹲在後屋的藥池邊。


    小屋雖然小,但是一樓全是按陳大夫的要求做的規劃,除了藥櫃,存放藥草的藥庫,還有用來泡洗藥草的藥池。


    藥池裏的水,是從秋夕山上引下來的,高山泉水,冬暖夏涼,帶著山川草脈的靈氣,用來清洗藥草最好。


    山裏百草混雜,有些珍貴點的藥草,總是喜歡依附毒草而生,一般來說當然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也有極其個別的藥草,會沾染上毒草的毒性,或根係相連,或花粉互通,或枝葉交疊。


    陸風瑜的身體已經毒根深種,不能經受其他毒草的侵襲了。


    陳大夫將今日采摘的藥草去了泥,連根放在藥池裏,對小徒弟說:“以後俞七摘回來的藥草,一律放在這裏泡三日,知道沒?”


    小徒弟點點頭,有些笨拙的蹲在泉水出口出清洗著草藥。


    陳大夫又隨機拿起一片葉子,問他:“這個叫什麽?可還記得?”


    勳南認真的看了看那片葉子,葉子細長,兩指寬,兩邊的葉瓣分成細小的長條,帶著微小的刺。


    “這個我知道,是蘆荊草的葉子。”


    勳南得意的抬著下巴說:“蘆荊草,有解毒功效,與當歸相克。”


    陳大夫揉了下他的頭,又問:“為何與當歸相克?”


    勳南皺眉:“我不知道呀。”


    陳大夫於是坐在他身邊,拿著蘆荊草的葉子,準備仔細給小徒弟講一講。


    結果俞九就蹦出來了。


    “陳大夫!”俞九跑過來:“族長來找你,此時就在院子裏等著,說要請你出去說話。”


    被突然打斷自己授藝,陳大夫臉色一黑,麵無表情的看著俞九,冷聲問:“你是何人,在這裏大聲喧嘩做什麽?”


    隻是幾天沒回來的俞九:“......陳大夫,我是俞九啊,大少爺的隨侍。”


    少年直來直去的,陳大夫有病,他知道。


    尊老愛幼嘛,何況陳大夫不僅老,還有病。


    老弱病殘四項占了倆,俞九覺得要好好愛護陳大夫才行。


    “族長過來找你,陳大夫要出去見嗎?”俞九迅速的問。


    陳大夫瞪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你是何人,在這裏做什麽?誰允許你進來的?”


    俞九:“......”


    俞九無奈的撓頭:“陳大夫,你怎麽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我回來的時候發病啊。”


    陳大夫臉更黑了。


    這就過分了,他愛什麽時候發病就什麽時候發病,他樂意,關這愣貨有什麽關係!


    從沒見陳大夫“發病”,勳南也驚住了,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的溜圓,直楞楞的盯著陳大夫看。


    手裏拿著的藥草都忘了洗。


    陳大夫也發現了,把自己的小徒弟嚇的不輕,若是一不小心把小徒弟給嚇跑了怎麽辦,他還挺喜歡這孩子的呢。


    陳大夫咳嗽兩聲,冷著臉道:“族長來了是吧,那就,出去看看吧。”


    說著抬腳便往門口走,勳南還在盯著師父發愣。


    陳大夫便轉過頭來,和藹可親的衝他一笑,道:“好好洗,別貪玩。”


    勳南渾身一震,連忙低頭,用力搓洗手裏的藥草。


    等陳大夫出去了,他才停下動作,衝準備出門的俞九喊道:“俞九哥。”


    俞九轉頭看他,小孩唇紅齒白的,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看著很討喜。


    俞九也是少年心性,看到小孩子心裏喜歡,就走過去,伸手捏了捏勳南包子似的小圓臉。


    “喊我做什麽?”俞九問。


    勳南看了看門口,壓低聲音問:“俞九哥,那個,我師父他,他真的......”


    俞九點頭,換了隻手去捏小孩的另一邊臉,點頭說:“他有病,還不輕。”


    勳南目瞪口呆。


    俞九繼續說:“他這病好多年了,時好時壞,不過沒什麽妨礙,就是記性不太好,時常記不住東西,有些時候,你跟他說話,得重複十幾遍,就像方才那樣,說不定等他一會兒回來,不認得你了。”


    說著說著,俞九雙手出動,開始揉搓小孩的臉。


    勳南臉都被搓扁了,一開口,聲音都悶聲悶氣的:“那,那他如果忘了我,我就回家找姐姐去,我就不留在這裏了。”


    俞九搓他臉的動作一頓,想了想,還是認真的說道:“那不行,我覺得你還是跟著他比較好,畢竟能學醫術呢,一般人想來當學徒,他都看不上的。”


    搓夠了臉,俞九站起身,準備走了:“你好好洗藥草,不要貪玩啊。”


    勳南都被搓懵了,感覺整張臉又麻又疼,蹲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才發現自己被俞九欺負了,好氣!


    陳大夫走到院門口,看到族長站在那,一見他出來,立刻跟他見禮:“陳大夫,可是忙完了?”


    陳大夫淡淡道:“沒有,一堆事等著呢。”


    陳大夫雖然態度不算好,但是對於族長的請求,他一般不會拒絕。


    畢竟當年他能留在陸家村,也是族長點的頭,認可了他,不然,以當地人對外地人的排斥,他進來不到兩天,都要被村民們打出去。


    族長也不生氣,還是客客氣氣的問:“族中有個丫頭,雙手中了草毒,已經見過鄰村的大夫了,說是配不到解藥,不知道陳大夫可否幫個忙?給這丫頭看一看?”


    陳大夫往他身後瞄了一眼,見空空蕩蕩的沒有人,頓時不耐煩的擺手:“我的規矩你不知道?我不上門。”


    這就是答應了,族長很高興,立刻說:“好說,好說,我立刻讓她過來。”


    陳大夫“嗯”了一聲,轉身就又回屋裏了。


    沒想到陳大夫竟然這麽好說話,族長也覺得有些稀奇,畢竟他從來沒有來找過陳大夫,隻是聽聞其他人說,陳大夫從來不接診,十之八九前來的,都會碰壁,有的連陳大夫的麵都見不上。


    如今一見,這不是挺好說話的嘛。


    族長回到家後,趁著天色尚早,便直接去了陸稱爍家,要親自帶著那父女倆去找陳大夫。


    陸稱爍聽說了這事,也是驚喜不已,甚至有些不敢置信,當即帶著陸雅就跟著族長往小屋去了。


    三人剛剛來到小屋門口,族長正準備敲門,給陸風瑜送飯的家丁提著飯盒走過來。


    這次送飯的家丁有三人,其中打頭的那個,一見族長在此,立即上前行禮,客氣的說道:“族長原來在這裏。”


    族長有些不解:“你們找我?”


    家丁點頭:“是的,我們家老太太想請族長上門一敘,事關大少爺與陸宛南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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